楚凌天淡淡地扫过去，黑瞳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冷意。梁太子在他府中的待遇众人皆知，与其说他要报答，不如说准备报复。

半响，楚凌天弯起嘴角，"梁太子也是爽快人，就把来意直说了吧！"

梁太子雅彦一笑，"就等你这句话呢！"说着，他走向第一个托盘，拿起托盘中一张黄色的布锦。

"这里是栖澈国赠与的三座城池，本宫代表梁国愿意如数归还。这些奇珍异宝，皆是为祝贺楚皇登基准备，一并赠与，但是本宫有两个条件。"

楚凌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梁太子不介意地耸耸肩，幽幽道："第一，寒府之内无论大小、不分尊卑，都要跟着本宫回梁国，一个不少；第二，你的封后大典那日，还要昭告天下，封寒文启之女寒凛雪为和亲公主，本宫会以梁国最高礼仪迎娶她为太子妃。礼成之后的七日内，梁国所有军队必当撤出栖澈，梁国和栖澈交界的三座城池如数归还。"

楚凌天眯起眼，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氤氲了浓浓的怒气。

楚晟睿疾步上前，手掌不留痕迹地贴上楚凌天的后腰，缓缓热流涌入，压下了楚凌天的的怒气。

于文偃的脸也像抽筋一般，不停地给楚凌天使眼色。

半响，楚凌天缓缓道："朕考虑考虑！"

梁太子摸了摸鼻，漫不经心道："楚皇还有几个时辰考虑，子时一到，寒家只要有一人死伤，交易终止。"说完，梁太子大红绣袍一甩，消失在三人的视线中。

"砰！"

新换的御书台又惨不忍睹地断成两截。

四周鸦雀无声。

楚晟睿和于文偃，安静地等着楚凌天发泄，未有只言片语。

过了好一会儿，楚凌天的怒气终于平息，也才想起同样是深夜造访的楚晟睿。

"晟睿，你不会也是为了寒家而来吧？"

楚晟睿淡淡地摇摇头，"臣弟为感谢皇兄对家母和太后的宽恕而来。"

楚凌天欣慰地笑了笑，拍了拍楚晟睿的肩膀，"晟睿，对于刚刚梁太子的条件，你怎么看？"

"寒家确实是栖澈最大的隐患，但是如今局势下，皇兄除了答应梁太子的要求，已经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楚晟睿如实回答。

楚凌天蹙眉点点头，"如果朕没记错，这个寒凛雪，本该是你的新娘吧？如果朕将她送给梁太子，你不怕成为天下人的笑柄吗？"

楚晟睿苦笑着摇了摇头，"就算没有梁太子，臣弟和寒家小姐也不可能！臣弟已有所爱，今生今世，除她以外，不会另娶！如果梁太子能给寒小姐幸福，臣弟甚感欣慰！"

"你已有所爱？是谁？朕来赐婚！"

听到楚凌天的话，楚晟睿脸上的悲伤更甚。

楚凌天看着他的表情，试探地问道："不会，已为人妇吧？"

楚晟睿身体一颤，灵眸中的神彩渐渐淡去。

"如果你不嫌弃，朕，抢也要把她抢回来给你做妾！"

"不..."楚晟睿挺直脊背，正色道："除非她愿，否则臣弟绝不会强迫她，如若晟睿有幸得她真心，今生今世，只要她为正妻！弱水三千、一瓢足以！"

楚凌天直勾勾地盯着他，良久，他叹了一口气，"从小你就是这性子，认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如若你执意要娶一个已婚女子为正妻，皇室定不会再有你的席位。"

"千与千寻千般苦，一生一世一双人；如果能跟相爱的人携手到老，纵使粗茶淡饭，又有什么关系？"

楚晟睿的这句话，仿佛触动了楚凌天的心弦，脑中浮现出那抹灵动的身影，出于本能地，楚凌天弯弯嘴角。

假如有一天，他要是能跟她粗茶淡饭、相携到老，没有烦扰的战乱，没有家国天下，也未尝不是件乐事！

"罢了，只要能好好活着，就好！晟睿，去替朕传旨，将寒府之人押回天牢，今夜子时的行刑取消！"

夜凉如酒。

空气微微湿润。香醇的夜风徐徐吹来，带着昙花的芬芳，抚平了人们内心的浮躁。

刚刚平复怒气的楚凌天，迎着柔和的微风，漫步在御花园。

这个充满神秘的御花园，是皇宫的核心地带，它承载着历代皇帝的辛酸苦辣。

仔细想想现在的局势，他登基只有三天，短短的三天，却发生了三个月无法承载的事儿。

有功之人论功行赏，扰乱朝纲之人纷纷获罪。

于正田成了内务府总管大臣，于文偃担任丞相，杨东封为镇国大将军。

楚晟睿加封睿王，却被拒绝。

太后主动交出把持多年凤印，去"法亲寺"出家，楚晟睿亲手废掉贺兰氏武功，保住了她一命。再次醒来的贺兰氏和之前判若两人，也坚持去"法亲寺"，为太后尽孝道。

然而，北齐援军已到两国交界处，并且驻扎。南诏亦有大批军队挥军北上。

梁国增兵三十万兵马，虽然提出条件愿意撤军，他被迫答应，也只能保暂时的安宁。

满目苍夷的栖澈，面临的问题何止几个？

刚刚楚晟睿的那几句话，深深地触动了他，三宫六院真不比一个知心爱人。

只是，他还有爱吗？

曾经他的脑海中，除了婉儿就是婉儿，然而，到如今，能够拨动他心中那一处柔软之人，已然变成了另一张面孔。

"王爷，愿此生不离、不弃。"

"王爷之伤，源于家国，臣妾之伤，源于王爷..."

每一个称呼、每一句话都是温暖的见证。

他跟她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每时每刻，都是那样的刻骨铭心、惊心动魄。

想到这里，楚凌天忽然像打定了主意一般，加快了去"凤霞宫"的脚步。

"凤霞宫"内，两个女子相对而立，一个一身黑色夜行衣面色清冷，另一个趾高气扬，脸上泛着止不住地兴奋和骄傲。

"约定期限已到，我是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杨子惠锐声开口，率先打破了尴尬气氛，满脸的趾高气昂。

"你的认知中，认为什么是你的呢？身份、地位还是人？"寒凛雪扬扬眉，如烟水眸中闪烁着不明的因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