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亲乃是月氏王朝护国道人,闲号雪域散人。雪域散人原也是中原人士,十八年前因访道求仙到了月氏王朝。时年月氏王朝正处经济困顿时期,蒙雪域散人倾力相助,月氏国君念其经商有道,封为护国道人,留居月氏皇宫。雪域散人性情内敛,平日也不与朝臣相往,只专注练丹修仙。
月氏老王驾鹤西去,新君继位,先王尸骨未寒,月氏新任之君--月天昊就要派月氏长公主南下和亲,举朝众臣一片哗然。很多大臣提出异议,月婉公主是大漠天空的月亮,送走了月亮大漠岂不是黯淡无光?怎奈,月天昊一意孤行,非送月婉南下和亲。众臣不服,无人愿接送亲的任务。正在月天昊愁眉不展之际,向来不问时事,不理政务的雪域散人竟主动请缨护送公主远去和亲,月氏再次举朝震惊。
择了良辰,选了吉日,月婉公主悲悲切切上路。
这日进了古格地界,雪域散人仰头长叹。心里默念道,"光阴荏苒,十八年,整整十八年了。终于又回到了中原,不知故人可依旧吗?"
"仙师,公主不思饮食多日,身子也一天天清瘦下去,这如何是好?"月婉公主的奶娘抹着眼泪,找到送亲特使。
"找家客店员暂歇吧!"雪域散人满腹的心事,指了指路边的悦来客栈。
公主的送亲队伍全部住进客栈,雪域散人亲自给公主把脉开方,丫头们煎汤熬药侍候多日,月婉的病却日渐沉疴。
这日悦来客栈住进一伙衣着华丽的行人,为道是一名俊美男子,于他身侧立着一位国色天香的雪美人。美人身后的两个丫头一左一右扶着一们鬓发皆白,目光呆滞的老妇人。
坐在窗边喝茶的雪域散人,看着那富态的老妇人,手一得瑟杯里的茶水溅到了桌面上。他扯了扯嘴角,鼻翼两侧的肌肉不住地颤抖着。十八年了,原以为今生没机会再见着她了,不想今日却在这里碰上。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时过境迁,内心的仇恨早已烟消云散。一双儿女也应该长大成人,难道那一男一女就是让自己魂牵梦绕的骨肉吗?
雪域散人压抑着激动的心情, 整了整衣衫近前打探。那毒辣的妇人不认也罢,可自己的骨血如何能不相认呢?他朝那对男女走来。
"大爷,出门在外就别讲究那么多了,今天就住这儿吧!"雪美人启了朱唇,吐出珠圆玉润的几个字来。
"就依美人之意!"俊美的男子轻佻地捏了捏雪美人的下巴。
雪域散人停了脚步,蹙紧了眉头。"他们不是兄妹,那,那,哪一个才是我的骨血?儿子娶亲了,还是女儿嫁人了?"
柜台前面的雪美人忽然意识到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看,她警觉地一回头。一双水杏眸子正迎上雪域散人复杂的挥究的眼神。雪美人的心头滑过一种莫明的情愫,忽然心口酸酸的涨涨的,晶莹的泪水便浮上了眼睛。
双鬓染霜的老妇人顺着雪美人的视线,看到了立在自己几尺以外的雪域散人。她眼神略动,心里已经掀起惊涛骇浪。她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指着雪域散人,"你,你,你还活着?"她的眼里透出巨大的惊喜,这突出其来的喜悦,让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气,老脸涨得跟紫猪肝似的。她推开丫头们的手,踉跄着朝雪域散人走去。
"你妈又犯疯病了?"俊美男子有些轻蔑地扫一老妇人一眼,这一路他可是受够这疯婆子了。
雪美人咬了咬唇瓣,将视线从雪域散人身上移开。扭动腰肢朝白发婆子走去,"妈妈,您这是怎么了?还不扶住老夫人。"她狠狠地瞪着两个丫头。
"是!"两个小丫头惊慌失措地去携老妇人。
"呵呵,你终于知道回来了。"老妇人泪湿双腮,眼福清亮并无疯癫之态。
"这位道者您别见怪,我妈妈有些疯傻,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雪美人纳礼下拜。
"妈妈?她是你妈妈。"雪域散人紧盯着雪美人,视线在母女二人身上逡巡着。
"是!妈妈,咱们走吧!"雪美人点头致意,强扶着老妇人往二楼客房上走。
雪域散人愣在原地,痴痴地看着母女二人的背影。伸了伸手又张了张嘴,只是脚似被钉在了原地一般动不得了。
雪美人扶着老妇人才下了两个台阶,那妇人疯了一般挣脱女儿发手,转身就又奔雪域散人奔来,"你个狠心贼啊!撇下我们孤儿寡妇苦挨岁月,好好的一双儿女都没落到好下场。你个天杀的,怎么就没五雷轰顶劈了你呢!"老妇人连骂带喊,已一头撞进雪域散人怀里。
食客们纷纷围上去看热闹,不时指指点点的。
"妈妈!"雪美人终于意识到,妈妈的疯病可能好了,妈妈也许真的认识这位观之可亲的道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