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童目光微闪,也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叶青殊稍稍松开了手,却是不敢完全放开。
那低低的争吵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拉扯着进了假山,好在那对年轻男女只是想找个隐蔽的地方,并没有往里走,没有发现叶青殊二人。
那男子背对着叶青殊站着,身形挺拔,看不见长相,那女子看年纪至少有三十左右,面容清美,气质出众,此时微垂着头盈盈欲泣,十分引人心怜。
叶青殊瞧她衣着打扮,身份应当不低,只她认识的人有限,却是从未见过。
叶青殊一边听着两人的对话,一边注意着疏影阁的动静,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一个穿着靓蓝色绫锻袍子的中年男人不紧不慢靠近了疏影阁,瞧着穿着打扮不像来做客的宾客,应是东宫文士幕僚一类的人物。
叶青殊顿时绷紧了身体,又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那中年文士又出来了,身边是刚刚跟着太子的蟒衣大太监。
到门口时,那大太监低声对那两个侍卫说了句什么,就和中年文士一路交谈着走远了。
叶青殊上辈子九岁就离开了京城,中途只为着叶青程的前程回过京城一次,她又不喜出门见人,连那文士和蟒衣太监是谁都不知道,根本猜不出他们是做什么去了,而那中年文士在这个时候来疏影阁又是有什么目的,只得按捺下性子等着。
偏偏那两人还在小声争论着,迟迟不肯离去,叶青殊恨不得一手一个将两人扔进湖里去!
又大约过了一刻钟时间,四个手持红缨枪的侍卫从疏影阁走了出来,和那两个守门的侍卫一起向那文士和蟒衣太监离去的方向去了,不过片刻的时间就消失在叶青殊的视线外。
叶青殊心中警铃大作,这些侍卫好生生的突然撤走,定然有猫腻!
她忍不住四下打量起来,想看看有没有法子不惊动两人出这个假山,不想一直乖乖靠在她怀里的男童突然开口道,“呀,这里有个好漂亮的假山!”
那两人一惊,心虚下根本连声音从哪传过来的都没敢仔细辨认,就匆匆跑出了假山。
叶青殊一愣之后,赶紧将那男童放了下去,示意他从另一头出去。
那男童十分聪明,果然小心攀爬着从另一头出去了。
只这片刻的功夫,叶青殊再抬起头就看到甬道上出现了两个少女的身影,为首的那个发髻上的白玉嵌红珊瑚珠子双结如意钗在阳光下折射出点点光芒。
是叶青灵!
而她身后跟着的,是百合,不是芳草!
叶青殊大惊,叶青灵竟到底还是甩开了芳草!只这个时候她根本不敢出去,那两人做贼心虚,定然会偷偷回来查看,她得等到那两人查看过后才能出去!
时间越发的缓慢起来,慢的让叶青殊觉得自己的心也被这缓慢的时间拉长,干巴巴的扯的难受。
她眼睁睁的看着叶青灵二人出了甬道,畅通无阻的进了疏影阁,再也忍不住,这时候就算被那两人逮个正着,甚至要被那两人杀了灭口,她也认了!
她轻轻下了那块突起的山石,拿起托盘,正要往外走,就见那男童又进来了,见到她得意一笑,“刚刚那说话的两个人又来了,见到我就远远跑了,姐姐你快出来吧”。
叶青殊大是松了口气,压低声音道,“刚才的事除了你亲近之人,不要和别人说起”。
男童嗯了一声,重重点头,叶青殊心下微软,一边往外走,一边轻声叮嘱道,“以后不要爬假山玩了,很多像你这样聪明可爱的小公子都是贪玩从假山上掉下去摔死的”。
男童又嗯了一声,咧着嘴笑着,露出两排细细的乳牙,可爱又讨喜。
叶青殊从碟子上拿了一块点心塞给他,“这次的事谢谢你,我要走了,不要和别人说见过我”。
此时他们已经到了假山外,叶青殊挺直腰背垂下头,托着托盘匆匆往疏影阁而去,但愿还能来得及!
她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疏影阁,疏影阁中一个人影都看不见,安静的诡异,她的脚步越发急了。
“啊——”
短促的尖叫声还没完全发出就戛然而止,叶青殊脚步一顿,提着裙子朝着声音来源飞奔起来。
她此时也顾不上被人看见,顺着青石板的大路快速跑着,好在疏影阁虽精致却算不上大,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她就看到一个穿着绿色曳撒的小太监正拖着不知死活的百合往外走。
那小太监身材纤弱,个头也不高,拖着百合十分吃力,叶青殊又特意穿的软底缎鞋,落地无声,那小太监根本没发觉到她到来。
百合成了这副模样,里面还有好-色成命的太子在,长姐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叶青殊也顾不了许多,扬着托盘狠狠砸到那低头拖着百合的小太监头上!
她这段日子背的人体穴道脉络以及和支其意一起做的练习起了作用,托盘精准砸到那小太监的后脑勺。
那小太监闷哼一声倒了下去,托盘上的碟子落到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里屋传出一声尖利的喝声,“谁!”
叶青殊拎着托盘就往屋里冲去,绕过花墙和屏风就看见邻窗的罗汉床上,一个小太监正狠命扯着叶青灵的头发将她的头往床柱上砸。
叶青灵头发披散衣衫凌乱,拼命挣扎着,嘴角、脸颊、额头,血糊成了一片。
叶青殊眼珠都红了,趁着那小太监和叶青灵纠缠,一时抽不开身,拎着托盘狠狠朝他头顶砸去,小太监哎哟一声惨叫,动作也跟着停了下来。
叶青殊顺势松了手,托盘啷当掉了下去,她迅速摸出袖中藏着的金簪,抓着簪尾狠狠刺入那小太监的太阳穴。
这个动作在她拿到支其华送的头面后练习过无数次,力道虽欠佳,却精准而利落,那小太监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下去。
叶青殊双眼通红,虽然这次面对的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平日练习的木人,却没有半点不适和害怕,又利落拔出金簪,因她刺的极准,除了簪身上染了血,竟是一点血都没洒出来。
叶青殊的目光又落到了光着上身躺在里面不省人事的太子脸上,这一刻,她脑海中什么都没有,只一股强烈的杀意支配着。
她利落跨上了床,又扬起金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