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就吩咐奴婢伺机逃出去报信,奴婢见那些人不但不敢伤害姑娘,连对芳草姐姐也十分顾忌,便觑了个空滚下了山”。
“后来一直远远跟着那些人,想看那些人将姑娘带到哪,不想刚到了这青阳城,奴婢就被他们发现了踪迹”。
“奴婢拼死跳进护城河中,才逃得了一条性命,只是也失了那些人的行踪,奴婢一条腿受了伤,动弹不得,又没有银子,只得窝在这等着大爷找来”。
小细说到这,又控制不住的哽咽了一声,“大爷,奴婢一路跟着,从来没见姑娘和芳草姐姐出来过,那些人肯定是怕姑娘聪明,留下什么线索来,一直给姑娘用药,才好方便带着!”
叶青程目光猛地一寒,仔细问起了那些人的形状特征,当夜的情形,心里大致有了数,便留下两人照应,自己则带着其他人往青阳赶去。
那么一大队人进了青阳,十分扎眼,叶青程很快就打听到了。
叶青程请两个锦衣卫出动了青阳当地的官府查探,结果却发现就在小细被发现的第二天,那些人分为了七队,赶着一模一样的马车分别往七个不同方向去了!
叶青程盯着地图上用朱砂标出的七个不同方向,默然许久哑声开口,“其他不用管了,分一半人往蜀中去,请静晖先生出面主持大局,其他跟我往京城的方向追”。
那些人能在摇铃山那样的地方找到阿殊,掐准时机掳走她,布置的又如此精密,显然已经盯着阿殊、甚至叶府很久了。
有这样能力的人,统共也就那么几个,有这个动机的,更少。
叶府上下和阿殊自己去过的地方也不过就是京中、颍川和蜀中。
颍川从上数到下,也没有这般能耐的,就只剩下了京城和蜀中。
蜀中有静晖先生,若阿殊真的被掳到了蜀中,静晖先生定然能找到。
而京中——
如果是在京中,或许根本不用他找,那些人千方百计的掳走阿殊,甚至连阿殊身边的芳草都不敢下死手,定然有所图,说不定他还未到京中,那些人就会先找他谈条件了……
那些人化整为零,更容易隐藏行迹,出了青阳后,再次如水滴进海,没了踪影。
叶青程此时反倒冷静了,加快速度往京城赶去。
第四天晚上,叶青程恰恰赶在关城门前进了京,叶青灵听说叶青程回来了,不顾天色已黑,忙放下手边的事,迎到了侧门门口,见叶青程紧紧抿着唇,脸上不见半分笑意,心顿时就凉了半截,却兀自不死心,询问看向他。
叶青程缓缓摇头,不过短短半个月时间,叶青程就瘦了一大圈,俊秀清雅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眼底更是乌黑一片,也不知道是有多久没有休息了。
最大的变化却还是他身上的气质,在叶青灵的印象中,叶青程一直是温和的,清雅的,可靠的,唇角永远带着三分笑意。
如多日的绵绵细雨后,乍然出现的春日暖阳,带着沁人心脾的湿意,温暖的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甚至,想要依靠。
可如今,不过是抿起了唇,敛起了嘴边的笑,他身上那种温和、温暖的气质就像从来没存在过般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味道的阴冷和,狠厉——
叶青灵心头发寒,默了默,方开口道,“兄长一路辛苦了,先回去歇息一番,再说其他吧”。
叶青程嗯了一声,朝迎上来行礼的一九点点头,越过她,大步往里面去了。
这一次,他没有再像以往,总是彬彬有礼的请她先行,他甚至没有敷衍的说上一句多谢关心。
叶青灵看着他消瘦挺拔的背影,不知怎的,就有些想哭。
她仰起头,使劲眨了眨眼,眨去眼中的湿意,这才又恢复了平日端庄淡然的模样,开口道,“去瞧瞧大爷往哪里去了”。
叶青程去的是外书房,一路上,一九简单将府里的情况和他说了,叶青程走的当天下午,叶守礼就赶了回来,和叶老太爷并叶青樟一起送叶守仁和叶青梧回颍川下葬,柳姨娘也跟去了处理杂务。
不几天,闫正科和闫怀德也赶了过来,送叶守智和闫怀柔的遗体回了老家。
叶守义令叶青杉和叶青樟也跟了去,叶守义身体将将好了些,这几天已经开始去尚书台处理累积的事务。
支氏依旧留在支国公府,叶府上下还是阮氏并叶青玉几姐妹管着,倒也不曾出了差错。
一九说完迟疑看了叶青程一眼,“大爷可知道姑娘的亲事已经定下来了?”
叶青程不知他怎么突然提起了这个,凝目看向他,“怎么了?”
一九默了默,忽地跪了下去,“大爷,属下认为此事不妥!”
叶青程停下脚步,眉头慢慢拧了起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起来说”。
一九却并不起身,抬起头恳切看向叶青程,“大爷年轻,不懂其中厉害,京中大家小姐们,有低嫁的,却鲜有远嫁的,一是路途遥远,家人再见无期”。
“另外就是离远了,家人根本顾及不到,后宅阴-私本就难以防范,若是再离远了,说句难听的话,就是女儿被婆家糟践没了,娘家的父兄也难找到其中不对之处——”
叶青程打断他,“你是在说阿殊?阿殊日后是要嫁回外祖家的,什么离远了,离近了?”
一九呆了呆,猛地一跳而起,“支国公府?姑娘不是许给了泸州黄九爷?!”
叶青程眸色猛暗,“说清楚!”
一九喘了口气,组织了下措辞,“大约就是大爷走后的第三天,府中就起了流言,说姑娘已经被老爷许给了泸州永安侯府的黄九爷”。
“郡主一听就急了,去问老爷,老爷却呵斥郡主是未出阁的女儿家,岂能操心妹妹的亲事,郡主无法,只得去支国公府请舅夫人”。
“舅夫人上门来狠闹了一番,老爷只不松口,舅夫人无法,只得回去了,第二天,老国公便亲自送了夫人回府”。
“当时,老爷挥退了所有伺候的人,具体说了什么,却是没人知晓,只知道老国公又带着夫人回了支国公府,到现在夫人也没回来”。
“现在,几乎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老爷将姑娘许给了泸州黄九爷了”。
“泸州永安侯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