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声东击西

此刻勤政殿内，沐之离和冷黍离正下着棋。

“胜负已分，你又输了。”冷黍离拿起一粒黑子，放在了棋盘上，“小离，你的棋艺可是越来越退步了。”

“臣的棋艺从来没有长进过，又何来的退步一说？”沐之离将手里面的棋子，丢回了棋盒里面，开始收拾棋盘上的棋子，“输了便输了吧。”

“连输五盘，也不知你是在让着黍离，还是你的棋艺只有这般。”

“若是下回陛下想要论剑，想来臣还是能让陛下满意的。”沐之离轻笑了一下，“下棋就作罢吧，臣的棋艺向来算不上是好。”

“说道下棋，黍离还真的是不得不想起源无式。”冷黍离不禁感慨，“这家伙，没有一回会手下留情，永远都是杀的我片甲不留。”

“源哥哥如今可好？慕国可有消息了。”

“今日我刚受到他的书信，那家伙命大，说是已经痊愈了。不过……听他说，这次是慕国主，不管不顾的求人救了他。”

“源哥哥素来最重情义，这次是慕国主救了他的命，那……”手指一顿，“陛下交代他在慕国的任务，会不会……无法进行？”

“不会。”冷黍离笃定的说道，“我相信源无式的心中，自然会分的清以何事为重。”

“诶，要让源哥哥做一个负心的人，真是难为他了。”沐之离无奈的叹息。

“那你呢？”冷黍离看着他，玩味的笑容，“做负心人做的，还挺自然无愧于心。”

“嗯？此话何意？”

“任挽月啊。”

“诶。”白兰坠露头疼的伸出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陛下，可否不提此事？”

“诶，不行。难得有让孤高冷傲的小离，头疼的事情，黍离可是感兴趣的很。”

“一厢情愿，死缠烂打，这样的答案陛下可曾满意？”

“呵，一厢情愿，死缠烂打，这话从小离的口中说出，可真的是奇迹。”冷黍离笑道，“说不定，缠着缠着，你们两个就成了呢。”

“不会，之离很清楚，任小郡主并非我中意之人。”

“哦，那繁锦辞梦可否知道，小离中意的姑娘，是属于何种类型？”

“呵，我并不知。缘分到了，自然就知道了。”沐之离苦笑道。

“哪一天，你们真的遇到了，你可想好了……”冷黍离拿起一杯茶，“怎么面对？”

沐之离看着他，无比认真的说道，“陛下与其担心之离，倒不如先，处理好和冽风瑶之间的感情事吧。”

“咳咳，咳咳。”

冷黍离差点一口水喷了出来，呛着自己直咳嗽。

而沐之离也很好心的拿出了自己的手帕，递给了他。

“说正经的事吧。”繁锦辞梦可不想把八卦的矛头，指到自己的身上来，赶紧转移了话题，“任小郡主那日是被伤到了玉枕穴，被人送回府的，可对？”

“是。”

“黍离若是记得不错，那几天是任小郡主，向太医院众人道歉的时候。”冷黍离放下了茶杯，略微皱眉，“以任挽月的身手，手无缚鸡之力的太医是伤不了她的。所以，你不觉得蹊跷？”

“自然有疑虑，只不过不愿意去深究。”沐之离略微思索，“但照你这样说的话，倒是有两种可能性。第一种，太医院中有身怀武学之人但是隐藏的很深。第二种，那些太医在各自的府中，暗中培养了保护自己的人。”

“为何没有第三种，与任挽月有过节的人半路阻拦？”

“应该没有人会愚蠢到，轻易放过自己的敌人吧。这种假设，根本不存在。”

“呵，说的是。但前面的两种猜想，不管哪一种成立，都会对我们不利。如今小离你，既然身处太医院之中，那就有劳你替黍离多加留心了。”

“是。”白兰坠露点头，承诺道，“我会注意的。”

“长孙大人，陛下可在勤政殿内？”

“哦，原来是艳才人。陛下正在里面和沐世子说话呢。您稍等一会，老奴这就进去通报。”

“有劳长孙大人了。”

隐约中，两人在房内听到了，潋妖娆和长孙凛的对话。

“婀娜多姿潋妖娆，呵，也该见见了。”

“看来陛下该处理一下家务事了，那臣就先告退了。”

沐之离识相的站起身来，转身离去，与长孙凛擦肩而过。

“陛下，艳才人……”

“让她进来。”

繁锦辞梦打断了他的话，起身坐到了批阅奏折的案桌前。

“是。”

长孙凛领命之后，就快步的走了出去。

随后，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潋妖娆，迈着小碎步，领着秋绚音就走了进来。

“臣妾潋妖娆见过陛下。”

虽说不是第一次见到他，对他也并不陌生，但是每次看到他，潋妖娆还是抑制不住的激动和羞怯。

又是一股浓浓的脂粉味，冷黍离下意识的皱眉。

“起来吧。”

“谢陛下。”潋妖娆起来之后，接过秋绚音手里的食盒，“臣妾做了一些小点心，特地为陛下送来。”

“有劳潋才人了，朕还不饿。”

繁锦辞梦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

“看来是今天臣妾来的不巧，那要是陛下不嫌弃，以后臣妾天天再晚些时候来如何？”

“朕没有用点心的习惯。”冷黍离拿起一本奏折，铺在了桌子上，“潋才人的心思，朕心领了。”

潋妖娆站在原地，一时进又不行，退又不是，很是为难。

“潋才人既然来了，那就帮朕磨墨吧。”

冷黍离想着有些事情，也该加快脚步了，便留下了她。

“是。”

婀娜多姿欣喜若狂，就要上前，这回一旁的长孙凛倒是，眼疾手快的伸出手拦住了她。

“才人，您请到外室，老奴来帮你把墨拿过来。”长孙凛说道，“陛下在批奏折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身边打扰，喜欢清静。”

“是是，是臣妾忘记了，多谢长孙大人提醒。”

潋妖娆满脑子想着能和冷黍离共处一室，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哪怕是月夕影都没有做过这件事情。

哪还管是不是真的，能够站在他的旁边？

冷黍离本就不喜欢红袖添香，或者说红袖添香的那个人并非他所想。

所以，潋妖娆只是磨墨磨了一刻钟的时辰，就被‘请’回去了。

第二日，一纸擢升潋妖娆为婕妤的诏书，在后宫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不可能，陛下理当厌恶潋妖娆，怎么会升她的位分？”月夕影乍闻这个消息，拍桌而起，“这其中，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婉婵娟淡淡的开口，“先别自乱了阵脚，今日皇后让所有的嫔妃去双思宫，内幕如何很快就能知道。”

“走，我们去双思宫。”

双思宫

身为皇后，自然是要为升了位分的妃子，准备赏赐。

早早的，冽风瑶就端坐在高位上等着，澜霏拿着上次站在一旁。

而月夕影和曲无筝两人，也早就到了此处，可迟迟不见潋妖娆。

“槐婕妤，可好转了？”冽风瑶看着曲无筝，语意关切，“最近总是看不到她，今日也不见她来。”

“臣妾，只能希望聆昔的情况莫要再恶化便好。”曲无筝笑容苦涩，“好转的话，想来是件难以完成的事情，所以臣妾也就不去想了。”

“诶，也不能怪她。”冽风瑶也十分的遗憾，“槐婕妤年纪轻轻，就失去了亲人，这噬心之痛非常人所能理解，也难为她了。”

“臣妾来迟了，皇后娘娘不会怪罪吧。”

款款而来的潋妖娆，搭着秋绚音的手，走了进来。

桃红色的琵琶襟上衣，搭配着石榴色如意百褶月裙，一身高调的打扮却配着简单的发髻，发髻两边各插着一支石榴花发簪吐出一串珠子。

更让人奇怪的是，原本喜欢浓妆艳抹的她，一改常态，画着浅浅的淡妆，浓厚的脂粉香味也不见了。

“艳婕妤来的可真是早，让本宫等了你足足一个时辰的时间。”冽风瑶不怒而威，“光是这礼数，就说不过去吧。”

“臣妾昨日为陛下磨了一整晚的墨，难免手臂会酸痛，所以就睡的熟了些。”婀娜多姿不以为意的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伸出自己的右手，满是委屈的解释道，“早起实在是太过为难，但是想着怎么着也不能得罪娘娘，这才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娘娘，到现在臣妾的手臂，可还痛着呢。”

“哦，既然这样，艳婕妤大可以不必来。既然要来了，自身的仪表也该收拾的得当，不是吗？”

“呵，那是陛下派人传话，让臣妾尽量打扮的简单些，少施粉黛。”婀娜多姿低下头，故作害羞状，“可皇后娘娘又看不惯，这……不知道臣妾到底是听陛下的，还是娘娘的？”

“既然人都来齐了，那就切入正题吧。”雕霜沐雪没这精力再和她多费口舌，干脆不理她，“曲修媛，你上前来。”

“是，娘娘。”

曲无筝走了出来，站在大殿中央，双膝而跪。

“之前，忙着祭祀牧神的事情，一直没有给你行册封礼。之后又因为种种的混乱，而一直拖着。”冽风瑶前笑了一下，“虽说是迟来了，但总算给你补上了。”

随后，冽风瑶的神色严肃而端穆，口中朗声道“修媛曲氏，得天所授，承兆内闱，望今后修德自持，和睦宫闱，勤谨奉上。”

“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雕霜沐雪站了起来，慢慢的走下来，移步至弦赋月声的面前，澜霏紧跟其后。

“这是你嫔位的金册和金印，其他的是本宫的赏赐，你一并收下吧。”

冽风瑶把东西从澜霏的手里接了过来，递给了曲无筝。

“多谢皇后娘娘。”曲无筝双手接过，又一叩首。

“起来吧。”

“娘娘，您好像弄错了一件事吧。”潋妖娆紧握成拳头的手，都泛起了白色。

“哦，不知本宫弄错了何事。”

“今日明明是臣妾，擢升为婕妤的日子，皇后娘娘怎么却给曲修媛赏赐，而忘了臣妾呢？”

“艳婕妤都进宫那么久了，连规矩都还没有学清楚吗？难道不知道，只有嫔位或是之上的妃子，才有行册封礼的资格。”冽风瑶冷冷的看着她，嘲讽道，“更何况，这是陛下的旨意。婕妤若是不服，大可以去找陛下。或者是多为陛下磨几回一刻钟的墨，说不准也能擢升嫔位。”

“你……”

“若是无事，就散了吧。”

“臣妾告退。”

“臣妾告退。”

曲无筝和月夕影纷纷跪了安，走了出去。

潋妖娆站在原地半刻，随后也甩袖而去了。

双思宫外

“曲修媛，等一等。”

曲无筝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看向来人。

“参见月贵妃。”

“曲修媛不必多礼，请起。”月夕影伸出手虚扶了一把。

“不知月贵妃叫住臣妾，可有何事？”

“本宫自然也免不了俗，来贺喜曲修媛的。”月夕影虽是笑着，但笑意不达眼底，“曲修媛如此得陛下和皇后的青睐，可真是福分啊，真真是让人羡慕。”

“臣妾从不在意这些，想来都是上天安排的吧。”弦赋月声略微摇头，“只要能在后宫中安稳的度过残生，就已经足够了。”

“曲修媛这淡漠的性子，倒真让人赞赏。可……怕是艳婕妤的心里并不这么想，毕竟今日，皇后娘娘可是当着所有人的面……”

“清者自清，艳婕妤真的要误会，臣妾也没有办法。”曲无筝又行了一个礼，“月贵妃若是无事，臣妾就先回‘松下折露’了，告辞。”

“请，那就不打扰曲修媛了。”

弦赋月声走远以后，月夕影皱起眉头，看向身侧的婉婵娟。

“曲无筝这个人，你怎么看？”

“凭我的感觉，她是真的不在乎这些外在的东西，”婉婵娟分析道，“她淡漠的品性，也不是刻意装出来的。想来，对我们的计划，构不成威胁。”

“嗯，我同意你的想法。但是，陛下的此举却让我措手不及，他，是在想什么？”

“在不了解对手下一步要做什么，或者想什么的时候，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先观察一阵子再说。”

“嗯，走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