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祭祀牧神

从行宫到祭祀的牧神的地方，还隔着很远的一段距离，为了表示对牧神的敬重和虔诚，都是徒步而行。

因此，天才蒙蒙亮的时候，大家就都开始起来准备了。

行宫，慕渊城的住处

“昨天晚上和暗夜说话的，那个男子到底是谁？藏在冷国的那个奸细，到底是谁？他的声音我听起来很熟悉，可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

源无式坐在台阶上，单只手撑着下巴，努力的回想着，可就是没有头绪。

“怎么了，这样一副哭丧的表情？”

慕渊城已经换好衣服，走了过来，看到他这副模样，嘴角一勾，伸出手把他从台阶上拉了起来，“是因为，不能出席祭祀吗？那朕答应你，祭祀晚宴的时候，一定带着你。”

“我才不会为了这些小事不开心，再说了我身份不够我自己清楚，才不想给你添麻烦呢。”源无式摆了摆手，又坐回了台阶上，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只是有些事情，有些人，想不明白而已。”

“怎么了，这是看上那家姑娘了？思春了。”

“暗夜！”源无式嗔怪的看了他一眼。

“好了，朕走了。”慕渊城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带着一众的人离开了。

看着慕渊城离去的身影，源无式暗暗的想到：如果那个奸细真的是自己熟悉的人，那肯定会识破自己的身份，所以，还是尽量少些露面为好。

打定主意之后，源无式就施展轻功飞了出去。

行宫外

“慕国主。”

“冷国主。”

“北国主。”

三位国主纷纷到齐，互相行过礼之后，便单手放在身前。

同样的帝王玄服，同样俊美的容颜，可偏偏衬出来的，是不一样的帝王气质。

“陛下，慕国主，北国主，槐巫师那边已经全部准备好了。”玉良辰走了过来，行过礼之后，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良辰在前引路，众位请随我来。”

自古，祭祀牧神的道路只有一条，以示忠心，绝无二心。

三个国主连同跟随的人，数量庞大，远远的望去，像是将这道路填满了一般。

“不知慕国主，对这牧神可有所了解？”冷黍离想着，这上山之路漫长且枯燥，倒不如聊些话题，打发时间。

“寡人对牧神的了解并不多，唯一印象深刻的，是从古至今流传已久的《牧心六论》。”

“皇天上帝，后土神袛。眷愿降命，属牧黎元。

为民父母，牧不敢当。悠悠苍天，曷其有极。

繁繁浩土，曷其有尽。夫治贵在牧。

牧天在土，牧地在民。牧民在心，牧心在仁。

千古昭昭，何其显耀。壮哉天疆，泽吾万灵。

牧愿为石，利登眺望。牧愿为石，坚实众心。

牧愿为石，永守天疆。”

“慕国主好记性，能记得这《牧心六论》里的全部内容。”冷黍离看向远方，突然有些可惜，自己与慕渊城身份的对立，“相传这《牧心六论》是牧神在世时，为自己所写。难能可贵的是牧神并没有借此歌颂自己的功德，而是心系万民的心胸，让人敬佩。”

“冷国主，你的想法和寡人的不谋而合。只可惜你是身在冷国皇室，而不是一个简单的富家公子。”慕渊城看着他，也说出了心中的所想，“不然，或许现在，你也会和白宁一样。”

“能够被慕国主视为对手，同样也是黍离的荣幸。”冷黍离与他对视，“如果真如慕国主所说，黍离只是一个富家公子。那么现在，慕国主肯定连黍离是谁，都不知道。”

北辰珩本就对这些，文绉绉的东西感到厌烦，再加上被这两个人晾在一旁，难免不痛快。

因此，他既然不痛快了，那也不会看着别人快活。

“哈哈，冷国主和慕国主都是满腹经纶，才识过人，仅仅只是一个石像，你们也能说的头头是道。”北辰珩露出满脸的笑容，先是奉承了几句话，“依朕看你们二位也不用互相谦虚了，个个都是人中翘楚都对了。”

“北国主很会说话。”慕渊城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慕国主的唇舌也不差。”京玉焱雪故作谦虚的点了一下头，随后突然摆出一个不解的表情，语气夸张的说道，“啊，冷国主，朕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不知可否一问啊？”

“北国主请问。”冷黍离对他依旧是，礼貌性的浅笑。

“冷国主，既然都是三国祭祀了，可朕从昨日到今日，看到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们冷国准备的，甚至连祭舞是冷幽兰公主所跳，祭词都是冷国皇后所写。颇有一种，你们冷国才是东道主的意味，不知，冷国主作何解释啊？”

“北国主，黍离若是没有记错，这段历史在三国的史书上，都有详细的记载。”冷黍离也摆出了震惊的神色，“难道北国主勤于政务，连了解一下自己国家的历史，都不得空？如果这样说，那黍离可真得庆幸，自己要幸运得多。”

“你……”

北辰珩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他哪里有亲自批阅过奏折，连碰都没有碰过。

还有这历史，他向来就反感，哪会管上面写了些什么。

这回真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慕渊城也勾了一下嘴角，在旁边看着好戏。

同时，心里也在打着算盘：这个玉京焱雪北辰珩，就是一个典型的绣花枕头，以后说不准会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棋子。

“冷国主，北辰玦知道这段历史，反正到祭祀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两位国主要是不嫌弃，就由北辰玦来说，可好？”

北辰玦虽说也看不惯他大哥的作风，但是他毕竟也是北国的澈王爷，眼睁睁的看着别人要借此欺辱自己的国家，那他也自然是不会允许的。

“听闻澈王爷也是学识渊博之人，那便有劳了。”

冷黍离也是对事不对人，他从玉良辰那边也听说了，北辰玦连夜的将祭祀的东西，从北国运到这里来的事情，对北辰玦的赞赏就又增添了几分。

可惜，只是一个王爷，不然……

北辰珩将冷黍离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眼里，右手藏在衣袖之中，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冷黍离，就让你再得意一会，到晚上晚宴的时候，我倒要看你还有没有命笑的出来。

就这样，一干人都到达了这条路的尽头，远远的就看到牧神的石像高高耸立，尽显威仪。

“万民朝拜。”玉良辰走上前几步，看着他们，高声的喊道。

除了三位国主，北辰玦，沐之离，尘无依，其他的人都跪在地上，不再向前。

“诸位，请随我上高台。”

玉良辰又转过身，往前走去。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他们才到了祭祀的地方，而槐明雪早就带着巫女们等候在此了。

槐明雪虽没有戴着面具，但也仍然用着白纱蒙面，一身巫师的服饰，让她看起来冷漠而高贵。

“见过槐巫师。”

玉良辰先和槐明雪见过礼后，才从衣袖里面，拿出了冽风瑶写的祭词，面向牧神的位置，开始念道：

“欣欣上皇，白衣玄服。集地之灵，润泽百物。

皇天之枯，薄薄之土。承天之神，兴甘风雨。

牡牝茁生，禾禾米粟。葳蕤繁茂，涓流洄溯。

明光上下，君子穆穆。敬拜君子，四方永驻。”

随后，玉良辰手捧祭词，走上前几步，将它丢入了青铜鼎之中，让大火焚烧。

做完这一切之后，绸缪束薪站在了槐明雪的身边，又继续喊道。

“祭祀礼节，理。”

众人纷纷整理了自己的衣裳服饰，确认仪表得体，没有褶皱。

“净。”

槐明雪身后的巫女们，捧着装有圣泉水的盆子，半跪在慕渊城，冷黍离和北辰珩的面前，三个人也略微卷起衣袖，将双手全部浸入在泉水之中，洗了一番。

“涤。”

槐明雪接过了装了些许圣水的羊脂瓶子，将一根柳条放入其中，随后一一的洒向了，三位国主的发顶，三个人也都恭敬的低下头，配合着。

“拜牧神。”

此时，槐明雪和巫女们一同跳起了，只有她们这种身份才能学习的舞蹈，用她们的肢体语言，来表示对牧神的敬重和感恩。

众人也一同跪在地上，神色庄重，恭恭敬敬的行完大礼。

“再拜。”

众人站了起来，又跪了下去，行大礼。

“三拜，毕。”

三次大礼行完之后，慕渊城和冷黍离都是习武出身，并不觉得有什么不适。

而北辰珩早在，那一段山路走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筋疲力尽了，再加上这三拜，难免支撑不住，身子有些摇摇欲坠。

北辰玦见状，赶紧上前扶住了他。

“谁要你多管闲事，你是想让他们看笑话？”

北辰珩甩开了他的手，怒斥道。

隐锋致道没有说话，而是将手里面的，一个装着玉佩的盒子，塞进了他的衣袖之中，就往后退了。

玉京焱雪看着那个盒子，身子一僵。

“献玉。”

三人又同时的从衣袖里面，拿出了盒子打开，双手握着玉佩，走到牧神石像面前，将玉佩放在了上面，再次低下头行礼。祈求自己的国家能够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拜神兽。”

矗立在牧神身后，就是当初与他一起守护大地的三位神兽，它们分别面向冷国，北国，慕国所在的方向，代表的也是这三个国家。

因此，这一众人便分开，都捻了一炷香，去拜他们各自国家的神兽。

冷国的神兽是龙，慕国的神兽是虎，而北国的神像是大鹏。

“看来，慕国和冷国，注定是要争斗，无法和睦了。”

冷黍离叹了口气，将香放入了香炉之中。

慕渊城也看出了这层意思，眼神往冷黍离这边瞟了一下。

“为何，北国的神兽是大鹏？”

北辰玦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摇了摇头，作罢。

“礼毕！”

“幸苦两位国主了，请先下山休息片刻，稍后参加晚宴。”冷黍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跟着他们一同下山。

行宫，慕渊城住处

“主子，一切都准备好了。”竹思遗说道，“主子可以沐浴更衣，小憩一会。”

“嗯。”

黯霄玄翼点了点头，看了一圈周围，皱了皱眉，“白宁呢？为何没有看到他的人？”

“回主子，早在主子出发的时候，白宁就已经出去了。”

“这小子，说好的要带他参加晚宴的，又到处乱跑。”慕渊城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想来他也不喜欢拘束，不去也罢，由着他吧。”

“是，主子。”

“对了，独立云容，记得去通知他们，做好准备。”

“是，思遗知道。”

行宫，冷幽兰住处

衣裾翩翩，绸带翻飞，一抹舞动的身影，在花丛中显得格外突出。

“好了，别练了，马上就是晚宴了，你当心正式表演的时候，跳不出来了。”冷幽兰摇了摇头，走过去阻止了她，“李沐清这次可没有跟来，你要是伤了自己，没人管你。”

“二姐，我自有分寸。”

冷幽兰擦了擦头上的汗，接过婢女递过来的茶水，喝了几口。

“幽兰，其实我也想问你，为什么你会想到要放弃这段感情了？”

冷幽兰握着杯子的手一顿，眸中有着不舍，“或许，这段感情，并不是真正属于我的。”

“这也是你，这次想要独自领舞的原因吧。”

“姐姐，我抚琴，你舞一次剑给我看好不好？”寥笔浅墨岔开了话题，让婢女去取琴来，“刚好，我也可以休息一下。”

“你欠我人情，还要我舞剑给你看。冷幽兰，你还真会打算。”

冷凝弦虽是这样说着，但还是拿出了自己的佩剑，将宽大的衣袖用带子绑好，找了一处，较为空旷的地方。

“二姐，我弹琴喽。”

冷幽兰坐在琴前，将双手放在了琴弦上。

琴声起，剑花不断，琴剑交融，惹人痴醉。

而看着这一切的慕渊城，也不免有些看的入迷了。

没有想到，他这一生，竟然会从这一眼开始，就与她牵扯不断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