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淡漠似水

竹思遗帮慕渊城换好衣裳后，就将一柄绿如意交给了他，站在了他的身后。

而慕渊城也觉得自己的穿着上没有什么不妥了，又将衣裳理了理才走出了房门，去了冷幽兰那里给她绾发。

而冷凝弦也早就就准备好了，看到他来平淡的跪在地上向他行礼。

“凝弦见过陛下。”

“免礼，起来吧。”

“谢陛下。”

当冷凝弦站起身来，站在他的面前时，慕渊城算是第二次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她的模样。

屋子里面的宫女们也都先默默的退了出去，等他们好了以后再准备进来。

“这红色为何穿在你的身上，也有一种清冷的感觉？”慕渊城握着她的手腕，将她带到了铜镜前面坐下，拿起了梳子，“是因为性子冷淡，所以连带着衣裳也染上了的缘故？”

冷凝弦安稳的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任由着他给自己梳妆，“凝弦并不觉得有何不同，该是陛下见惯了凝弦穿宝蓝色，才会有这样的感觉。”

“朕也为你专门备下了些许衣裳，但不是宝蓝色，你可会喜欢穿上？”

虽是征求意见的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冷凝弦也自然不会为了此事而计较。

“多谢陛下费心，凝弦来日定会穿上。”

黯霄玄翼这才满意的勾起了嘴角，轻轻的用梳子梳着她的头发。

虽然，他只跟夜阁里的镜千妆学了几天，手法根本就算不上是轻柔和熟练，可他在帮冷凝弦梳的时候还是努力不去弄痛她。

也是在这段时辰内，寒漪清涟也通过铜镜看清楚了这慕渊城身上，所穿的大婚礼服并不是曲裾的样式。

那是冷国男子成婚的礼服，他竟然在自己成婚的时候选择了穿冷国的式样。

冷凝弦想起了哥哥以前曾说过的一番话，这慕渊城虽然心怀野心欲望很大，可他也是一个值得让人尊敬的国主。他可以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去不择手段不一丝思的情面，但不是一个视礼节于无物之人。

今日，他既然穿上了这身礼服就代表了，他尊重冷凝弦这个从冷国而来的公主，接受了两个国家之间文化的差异。

是真心的想要和冷国联姻，想娶这个二公主做自己妻子的。

不由得在心中有了惋惜的情绪，如果说这慕渊城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抱负，慕国与冷国会是很好的兄弟不分彼此。

可偏偏，水火不可相融，龙和虎永远都只有相斗的命运。

“为什么选择穿这曲裾，而不是冷国主给你准备的那一件嫁衣？”慕渊城看她垂下眼眸默不作声的模样，让房间里面静谧的有些不舒服，便找了个由头问她。

“那么陛下，又为何要穿这冷国成婚的礼服？陛下是什么样的心思，凝弦自然也是什么样的心思。”

“若是朕只是突发奇想，想穿这一件了没有什么意义在里面，你也还坚持的说与朕是同样的心思吗？”

冷凝弦也不觉得为难，对答如流，“那么凝弦也只是随心所往罢了。”

“好一个随心所往，当初朕问你为何要嫁给朕的时候，你也是用这四个字回答的。而今过去了那么久，还是这四个字，就没有别的想法了吗？”

“没有，只有这四个字。”

“呵，你倒是诚实。”黯霄玄翼笑了一下，帮她把最后一股头发缠绕在了发髻上，“你该改口称自己为臣妾了，凝弦二字该是朕所唤你的名字才是。”

“是，臣妾疏忽了，多谢陛下提点。”

将最后一根发簪别在她的发髻上之后，慕渊城便退了出去，宫女以及喜娘们这才走了进来帮上妆。

不得不说，她们在这慕国之中呆的时日也不算短，今日还是头一次看到陛下这么柔和的神情。

这凝弦公主也是好命了，远嫁他国能遇到一个对她好的郎君还是一国之主，这辈子还有什么可图的呢？

将红色头纱盖在凝弦的头上之后，众人便簇拥着她出阁了。

慕渊城就等在门外看到她出来，怕她一时之间适应不了外面的光线，还特地的举起了袖子帮她挡着过了一会才放下。

这一个举动又是惹得后面的人惊叹羡慕不已，要说这后宫最得意的何昭仪都没有过这样的待遇，陛下为了她可真的是破例了。

竹思遗看着自家主子这一连串的举动，虽有诧异可没有在面上表现出来。在他的印象里面慕渊城会有这种举动，除了对源无式以外就只剩下冷凝弦这一个了。

难道，主子是真的将冷国的这个二公主放在了心上，并不是一时兴起才选择娶她的吗？

慕渊城和冷凝弦二人同时上了镂空花轿以后，轿夫们便将轿子抬了起来，往皇宫而去。

一路上，都有宫女们往他们身上撒着粉色的花瓣，百姓们也都在时不时的讨论着，鼓声铜锣声不绝于耳十分的热闹，

凝弦毕竟是在‘清极不知寒’里面呆久了，并不喜欢吵闹，所以只好闭上了眼睛稍微小憩一会。

一来，是不想让自己觉得这周围吵闹，找了一个安静的法子；二来，她昨夜一夜未眠正好趁着现在，可惜恢复一些精神。

慕渊城看着她闭上了眼睛，似是想与这个吵闹的天地隔离开来，便伸出手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

花轿进了宫门后，慕渊城将手中的玉如意递给了她，随后先行走到了高台之上。

后宫嫔妃嫔妃也早已在大殿前等着他们两个人了，而这何昭仪看着冷凝弦的眼神，就更加是嫉妒与怨恨。

她在这后宫呆了多少年，服侍了慕渊城多少年，一直以外对那个皇后的位置是势在必得一心想到得到。

可谁知半路杀出了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冷国公主来，活生生的在她的眼前将这个皇后的头衔给拿走了，让何昭仪的心中如何能平。

可就算何昭仪再怎么心存不满，这是慕渊城的决定何人能更该？她也只能将这委屈阉了下去，扶着冷凝弦完成着接下去的大婚礼节。

椒房殿

入夜，当一切的礼节都完成过后，她就来了这婚房撤下了头上的红纱换了一身衣裳。

“娘娘，是不是累坏了？要不奴婢先将热水准备好您泡会澡如何？起码，可以去去身上的疲劳之感。”

“不必了，陛下还没有来我便这样做太失礼了，帮我把那副画取出来吧。”

寒漪清涟时时刻刻的照着礼数做事，慕渊城今晚是一定会来她这里的，她又怎么能先做这些事情呢？

“是。”

“你等朕许久了吗？”

过了一会，慕渊城才走了进来，屏退了所有的人坐在了她的身边。

“参见陛下。”

冷凝弦将画拿在了手里面，略微弯下身子行礼。

“免礼，过来朕这里。”

“是。”

等她坐下来以后，慕渊城也看到了她手上拿着的画，想起了昨日欹梦堇来时所说的，“听婢女们说，皇后昨日就开始看着这幅画了，而今又将她拿了出来。不知这画上面画的是什么让皇后这般的痴迷不肯放下。”

“这画上面画着的，是臣妾在冷国的姐妹们。”凝弦如实的说道，“这一副本是杏儿的，她特地的将它当做嫁妆送给了我以解思乡之情。”

“这杏公主果真有心面面俱到，连这些事情都为你考虑到了。”黯霄玄翼从她的手里面拿过了画卷，收了起来，“只是，凝弦现在是慕国的皇后心思当放在这里才是，而不是时不时的想着冷国。虽然，朕可以理解为凝弦对冷国的感情很深，可次数多了难免会让人误以为你并不在意冷国。这画，朕就帮你收着了。”

慕渊城是故意说出这样子的话，他就是想要看一看在收走了这凝弦最在意的东西后，她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会不会动怒。

“臣妾遵旨。”

可谁知，冷凝弦很平静的就接受了，没有吵没有闹更加没有多余的话语。就像是一丝的脾气都无，毫不计较不曾动怒。

这画已经深深的印在了凝弦的脑海里面，而玉暮杏对她的情谊也深深的刻在了她的心里面。即便是没有这幅画，她也能在空闲之余再画一幅出来，而这姐妹情也不会随着这画被收走了而消失。

所以，她为何要去计较？

“你竟然一丝的不满都没有吗？这画不是杏公主送你的吗，你当真舍得？冷凝弦，你的性子当真是要让朕不解冷淡到何种地步了。”

“陛下做事有自己的原则，凝弦遵从便是何来的不满？”寒漪清涟抬起眼眸看着他，眸色清澈的如泉水一般，“既然陛下不喜欢看到臣妾拿着这幅画，那么就交给陛下处置便是。”

慕渊城看着她良久，将这画往地上一扔，突然之间伸出手抱住了她的身子吻上了她的唇。

随后，两人缓缓的往床榻上倒去。

冷凝弦亦是伸出手抱着他，闭上了眼睛没有反抗，新婚之夜他只是在做自己该做的事。

何昭仪的住处

想起今日，她陪着冷凝弦搞完了所有的仪式心里面就十分的不爽，这些明明就该属于她的为什么偏偏就要被抢走了。

寝殿里面摆着的东西，都已经被她给砸光了地上一片狼藉，宫女们劝不住也只能战战兢兢地在一旁站着。

等这个何昭仪的火气发完之后，再上去收拾。

“凭什么，为什么，我等了那么多年都没有得到的位置，到头来还是要白白的拱手让人。她不就是冷国的一个公主而已，心里面有没有陛下还不知道呢，结果就轻轻松松的将皇后的位置给拿走了。这口气，本宫当真是咽不下去！”

看着房间里面的东西都被砸光了，没有了何昭仪这才坐在了椅子上面，不停的喘着气。

“真的是，气死本宫了！”

“何昭仪姐姐何必动那么大的火气，伤了自个的身子这陛下也不知道，照样还不是宠着这皇后娘娘。”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般甜美娇柔的声音让人听了就印象深刻。

随着这人莲步轻移往寝殿而来，才露出了真容，让人看了个真切。

“哦，原来是凌淑仪妹妹，倒也是有空今日来本宫这里了。”何昭仪这才理了理自己的衣裳，端正的坐好，“怎么的，你该不会也是来看本宫的笑话吧。”

在这慕国的后宫之中，除了她是昭仪的位分以外便是这凌淑仪的位分最高。尽管她没有光明正大的跟自己争宠过，但是在何昭仪的眼里面还是将她视为了眼中钉，是她登位的最大障碍。

“昭仪姐姐当真是气糊涂了，竟然连这样的话也都拿出来说，也不怕伤了姐妹之间的和气。”凌淑仪倒也不恼，让宫女们把地上的碎片收拾干净以后，就坐了下来，“原本这皇后之位空缺，姐姐要将我视为眼中钉无可厚非。而今，这陛下刚刚娶了冷国的二公主作为皇后，那么姐姐又为什么要对我充满敌意了不是？”

“既然你也知道我恼火的是什么，还要拿出来说，是故意的给我添堵吗？”何昭仪拿起旁边的茶盏就喝了起来。

“姐姐，现在我们共同的敌人就是那个凝弦公主，所以更加要做的就是姐妹之间团结起来。让这个初来乍到的凝弦公主知道，不是光凭着这个皇后的位分，她就可以在这后宫之中为所欲为不可一世的。”

“你继续说。”

凌淑仪将身子往她那边靠了靠，又继续分析道，“姐姐所生气的除了这冷宫公主抢了皇后的位置，还有这后宫本就是姐姐当家如今要白白的拱手让人，换做是妹妹也定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你平日里看起来默不作声的，可没想到这心思倒是这般的玲珑剔透。”何昭仪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做才能好好的出这一口恶气，将这位皇后娘娘的气势压一压。”

“这还不简单？三日后就是六宫妃嫔觐见皇后的日子，到时候骑驴看戏本走着瞧便是了，那天姐姐就是要拿出当家人的气势，告诉这冷国公主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想要坐稳皇后的位置，她还有很多的东西得学呢。”

“好，那本宫就等着在六宫觐见的时候，好好的教一教这个皇后娘娘什么叫做后宫之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