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鬓发染霜
时间一日一日的流逝着,而源无式的容颜也在逐渐变得苍老。意味着他距离黄泉也已经不远了。
“已经过去六日了,还是什么办法都没有找到吗?”
沐之离与冷黍离两个人坐在‘雨中百味’里,面对着这残酷的现实。
“没有,因为根本就找不到擅长咒术之人,无奈啊。”冷黍离单手握拳,重重的敲在了桌面上。
“我与杏儿也用尽了各种方法,可是起不到一丝的效果。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源哥哥他……”
“我说你们两个,是不是忘记了一个人的存在?”
冷云愁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屋顶之上,看着远处。
“云愁?”冷黍离站起身来,抬头看着他,“还不快下来,难不成你希望我这样跟你喊话?”
“是你们两个说的太认真,连我来了都没有发现。”
冷云愁一个转身,就落在了他们两个人的面前。
“惠王爷,不知你所说的是何人?你可认识?”沐之离心系此事,就直言不讳了。
“应该说,我们三个人都认识。你们两个人只顾着在外面找有能之人,唯独忘记了往自己的家里看看了。”冷云愁也就不拐弯子了,解了他们的疑惑,“这后宫之中,不是有一个巫师槐聆昔的存在吗,难道她会不懂什么咒术之类的东西吗?”
“可我,从未听说过,这槐婕妤懂咒术的事情。”繁锦辞梦略微的皱眉,“云愁,你如何肯定她就一定知道这些。”
“我对槐家的巫师尚有些了解,知道他们槐家历代的女子都能得到一本祖传下来的书籍,而上面记载着的便是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不过,这上面的东西是否修习槐家没有明确的规定,全凭个人意愿。”
“也就是说,槐婕妤能救源哥哥的机会也只占五成是吗?”沐之离听明白了,可依旧心事重重,“这么说来,还是得赌。而且,这槐婕妤终日在‘饮泉荫柏’里是谁都不见。让谁去跟她说这件事情,也是阁头疼的问题。”
“我去吧,毕竟她会变成现在这样,也是因为我的缘故。既然在她的身上还有一线生机,那就赌一回吧,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们经历的哪件事情不是再用‘赌’这个字?”
饮泉荫柏
每一日,槐聆昔都会抽出几个时辰出来,坐在窗前抄着经文随后用火盆将其烧成灰烬。
这是在她姐姐过世之后,槐聆昔所有的一个习惯,这也是她这个做妹妹的唯一能为她姐姐槐明雪做的事情。
宫女将墨条磨好了端到她的手边,就静静的站在了一旁不再言语。
“嗯?”
槐聆昔握着毛笔的手放了下来,看向了门外,因为她听到了外人的脚步声。
“小主,怎么了?”
“有人来了。”
“槐婕妤。”冷黍离直接就走了进来,看着她。
“你……”槐聆昔看到他手里面的毛笔一下子握断,拔下了鬓发上的簪子,抵在了他的喉咙一寸前,“你当真是敢来,不怕我杀了你吗!”
“小主,不可冲动啊。”宫女在旁边看着直着急,生怕她一个冲动就做了傻事。
“你先退下吧,朕有话要单独的跟槐婕妤说。”
面对她的威胁,繁锦辞梦连眸色都没有变过,只是淡淡的看着她。
“既然你心心念念的想要杀朕,那好,现在朕就在你的面前,你若有这心思那便动手吧。”
“你不要以为我不敢!冷黍离,不是每一回你都能幸运的逃过一劫的。”
浮凉云流把手里面的簪子往前推进,已经接触到了他的喉咙,若是再向前一寸,簪子就会刺破皮肤了。
“鸾歌九阙的逝世朕逃不了责任,都是朕一手造成的,你心中对此有怨有恨想杀了朕都是你的权利。朕无法反驳,因为这一切都是亏欠于你的。”
“呵呵,呵呵。”槐聆昔大笑了起来,握着簪子的手放了下来,眼中含泪,“亏欠?人命关天的事情你竟然只用了简简单单的亏欠两个字,当真是可笑至极。”
“朕无法让槐明雪重生,所以,只有亏欠。”
在这个问题上面,槐明雪有着异常的坚持和固执,冷黍离无法说通也就不想纠缠。
“是吗?那难道说,在幽兰公主过世的时候,你的心情也一样的是亏欠吗?她可是你的亲妹妹,不是吗?”
“你并非是朕,不能明白朕心中所想为何。你有你的坚持和想法,朕不会强制的要求你改变。”冷黍离直截了当,说出了找她的目的,“今日来,也非是为了跟你争这个问题。源无式现在危在旦夕只有会咒术之人方能救他,你可能救?”
“我想你误会了,我只是一介巫师懂得也只有占卜之道,不会什么咒术的东西。”槐聆昔冷冷的看着他,突然觉得他十分的可笑,“况且就算是我会,你觉得我会帮一个杀了自己姐姐的仇人吗?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帮你做任何事?”
“不会是吗?嗯,告辞。”
冷黍离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后,直接忽视了槐聆昔说的其他的话,直接离开了。
“源世子?呵,原来你也是会知道救人的,却不知那人对你而言是真正重要的,还是仅仅他对你还有利用的价值?”
槐聆昔将目光瞟到了一口锁着的箱子上,那里面装着的就是他想要的东西。
但她,不想这么做,为何要去帮他?
雨中百味
等冷黍离回去的时候,冷云愁和沐之离两个人看到他脸上的神色,就知道结果了。
“看来,槐聆昔的这条路也是行不通了。”冷云愁一拳子打在了柱子上面,发泄心中的情绪,“现在该怎么做?只剩下四天的时日了,如果拖下去,四天后的黄昏他就会死了。”
“那就只能继续的找下去了,没有到最后一天的来临,一定不能失去希望。”繁锦辞梦的眼神异常的坚定,心智也未曾动摇,“源无式向来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他这次也能挺过去。”
“杏儿现在该是在慎王府照顾源哥哥,我去替换她一下,这里便交给你们了。”
沐之离也担心玉暮杏那里的状况,向他们打过招呼之后,就先走了。
“虽说祭天的时候,天象显示会有人为了大义牺牲,可我倒是一点都不希望那个人是源无式。”鼓歇漏依转过身来,笑了一下,“不,应该这样说,我真不想看到有任何一个人在我眼前消失。”
“天象也会有错误的时候,不能全信,因为人定胜天。”冷黍离看着冷云愁的眼光里面多了些别的东西,“云愁,源无式的事情你暂且先放下,这段时日来勤政殿帮我批阅奏折。”
冷云愁不解的问道,“那段四处起流言的风波已经过去了,你既然不用装病而且也照常的上朝去了,为何还要我帮你批阅?”
“你来便是,这是圣旨,除非你想试试抗旨的代价。”
“好好,我去便是,连抗旨都搬出来了。”
冷云愁虽然头疼那些奏折之类的东西,但比起让他什么都做不了白白等着的状况,他还是宁愿选择做一些事情起码能转移注意力打发时间。
慎王府
这几日,慎王妃也一直呆在源无式的房间里面寸步不移,一直在陪着他。
“我们家源无式,还跟以前一样爱睡。没睡够叫醒你了,你还得大闹一场脾气。”慎王妃拿着帕子,擦着源无式的手,“跟个小孩子的脾气似的总是说不听,但是答应娘的事情你倒是从来没有失信过。娘知道你在慕国呆了一段时日,身心俱疲要好好的休息,但是三天过后就算再困你也一定要醒过来知道吗?”
躺在床榻上的源无式,面容俨然是七八十岁的老人一般,头发全部变成了白色散落在身后。
就算是慎王妃在不停的跟他说话,想要唤醒他,可源无式根本就听不见也做不了回应。
“源无式,别再让娘哭了好吗?你不是一向,只喜欢给人带来欢笑的吗?”
慎王妃说着说着,就又忍不住的哭了起来,伸出手紧紧的抱着青城酒客,眼泪打湿了他的衣裳。
“源无式……”
“慎王妃,药好了。”
运输真气的方法已经行不通了,玉暮杏现在能做的就是开些药方,帮他针灸延长源无式的寿命。
这段日子,除了慎王妃以外,呆在源无式身边最长时日的人也就是玉暮杏了。
“杏儿来了?”慎王妃这才坐直了身子,用手帕擦着眼泪,“抱歉,让你看到我失礼的样子了。”
“无妨慎王妃,源哥哥是您的亲生儿子,这是母亲的天性。”
秋风画扇走过去,将药递给了慎王妃,随后伸出手把源无式扶了起来。慎王妃搅动着勺子,弄凉之后才一口一口的喂给他。
在她来慎王府照顾他的时候,慎王妃就是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不假借他人之手。
这点,让暮杏不禁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和爹爹,每回在她有难的时候,也是他们无微不至的照顾着自己。
所以,不管怎么样她也要想尽办法治好青城酒客,不能让慎王妃再流泪。
“杏儿,我有话要对你说。”
将药喂完后,玉暮杏拿着药碗正准备离开,可没想到这次竟是被叫住了。
“慎王妃请讲。”
虽不解其意,可她还是坐回了床榻上,耐心的听着。
“杏儿,很早之前的时候我就很喜欢你这个孩子,想让你做我们慎王府的媳妇。但那个时候你与沐世子两情相悦,我不能做拆散你们姻缘的事情。可现在,你们都是自由之身婚嫁各不相干。这段时间,你对源无式的真心真情我们是看在眼里的,所以我想问你,要是源无式的病好了你可愿意与他厮守?”
“慎王妃,杏儿想您该是误会了。”玉暮杏看慎王妃期待的样子,心里面也是过意不去,但是她也不想欺骗自己的心,“儿时的时候,源哥哥就很照顾我帮助我。而我也只是把他当成兄长那样的对待,以前是现在也是从未改变。照顾他本就是我该做的事情,不参杂其他的感情,请您体谅。”
“仅仅只是兄妹吗?真的,没有别的感情了吗?”慎王妃似是存有怀疑,又问了一遍。
“没有。”玉暮杏摇了摇头,说的十分的肯定,“慎王妃,我先出去了。”
如今在她的心里面有了一个人的存在挥之不去,若是这个时候再去接受一段新的感情,对他人而言也是不公平的。
更何况,还是她像兄长一样对待的源无式,他们两个人之间就更加的不可能。
“你怎么来了?”秋风画扇想着事情走出去的,没想到一抬头的时候就看到了沐之离站在自己的面前,差点就撞上了吓了一跳。
“我一直站在门外,是你想事情太认真直接把我忽视了。”沐之离将她两旁散落的发丝,拢回了耳后,“为什么不答应?”
“答应什么?”
“慎王妃方才跟你提的事情,为何拒绝?“
沐之离在门外将她们所说的话听的一清二楚,在慎王妃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他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害怕她会说出答应这两个字。
但是,她没有这样说,也没有这样做,才让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为何答应?我本就对源哥哥没有这样的心思。“玉暮杏往前走了几步,双手放在身前,“况且,我也曾听哥哥提过,那雨阁的蝶盈素会是源哥哥的妻子,我何必去当这第三者。“
“没有便罢,我是来替你的。这几日我都会在慎王府,你不必再跑来这里了。“
“到今日,也没有找到能救源哥哥的人是不是?“玉暮杏瞧出了端倪,反问道,“所以,你才会赶我离开。“
“你希望源哥哥十天过后,真的醒不过来没救了吗?“白兰坠露没有正面的回答她,也是学她一样反问道,“你的心里面当真是这样想的吗?“
“呵。”玉暮杏冷笑了一下,转身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