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死后封荫

一说到源无式，尘无依也免不了担心，“源无式到了慕国，也不知道该用何种方式，博取黯霄玄翼慕渊城的信任，在他的身边做事。”

“青城酒客有自己独到的能力，大可让人引荐，进入慕国皇宫，但是……”冷黍离摇了摇头，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慕国主生性多疑，恐怕会多番调查源无式的身份，要是如此，便是对冷国不利的形势占了上乘。”

“以此说来，倒也是难为他了。”

“表兄也无需担心，源无式一向会有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

尘无依想到了当初他们比剑的场景，“以他的性子，到有这样的可能。”

“所以，表兄大可放宽心。”冷黍离嘴角微微上扬，“不然源无式自己也不会毫无顾忌的，就跑到慕国去。”

冷黍离和尘无依又交谈了一会之后，冷黍离换了一身常服之后，往双思宫而去。

“见过皇上。”澜霏见到是冷黍离来了，拿着手中的针线篮子，向他行礼。

“免礼，风瑶呢？”

“风瑶在那边的长廊上。”澜霏有些心虚的，将手里面的篮子往身后藏了藏。

冷黍离只是轻轻一笑，假装没有看见她的小动作，不经意的说道，“这喜欢在长廊上看书的习惯，还真的是一点没有变，带我过去吧。”

“是。”

长廊上，冽风瑶拿着一块裁剪好的布料，正在一针针仔细的绣着。

这件衣服，是她要送给轻舟泊寒的。

走到近处的时候，繁锦辞梦伸出手接过了澜霏手里的篮子，让她退下之后，自己走了过去。

“无依表兄素来喜着白衣，风瑶倒是记得紧。”

冽风瑶听到熟悉的声音，一愣，抬头看到是黍离，惊得站了起来，下意识的把手里的东西往身后藏，开口想要解释，但是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或许本身，她就不想要解释罢了。

而冷黍离也并没有想过让她解释什么。

“你要的针线，我顺便帮你带过来了。”黍离把手里面的东西放在了她的身边，“不过，晚些再绣，今日黍离找你，是有事。”

“何事？”雕霜沐雪也把手里面的半成品放到了篮子里。

“你先回寝宫换一身常服，黍离再告诉你，穿着这正服，恐怕不便。”

“那请皇上稍等片刻。”风瑶微微欠身，走回了自己的寝宫。

过了一会，冽风瑶就换好衣服走了出去。

冷黍离刚想伸出手抓她的手，但还是硬生生的止住了。

因为，如今她还不是自己的。

“不用带上澜霏吗？”冽风瑶不知为何，从心里有一种不想与他独处的感觉。

“澜霏虽是你的姐妹，但毕竟是宫女，带出宫实在是不方便。”繁锦辞梦耐心的解释道，“所以今日先委屈一下。”

雕霜沐雪愣了一下，“你要带我出宫？去何处？”

“到了，便知道了。走吧，想必长孙凛已经在宫外等我们了。”

走到宫外，长孙凛已经备好了马车在等着这两位主子。

“见过两位主子。”长孙凛也是一身常服。

“长孙凛，今日便委屈你做一回车夫了。”

长孙凛吓得差点跪在了地上，“诶呀，皇上言重了，老奴做什么事情都是应该的，何来委屈之说。”

“朕知晓。”冷黍离伸出手扶住了他，顺便嘱咐道，“今日，在称呼上要稍作变通，不可当着人的面，直呼皇上和皇后。”

“这……”长孙凛有些犯难。

冽风瑶也知道长孙凛是一个直爽的人，听不懂绕弯的话，于是解释道，“长孙凛，直接称呼我们公子和夫人便可。”

“是，老奴明白了。”

“夫人果真是冰雪聪明。”

“公子过奖。”

坐上马车之后，两个人并没有多余的话语，都只是静静的坐着。

“公子，已经到了。”长孙凛隔着车帘喊了一句。

“恩，知道了。”冷黍离挑开车帘走了下来，冽风瑶在他的搀扶下也下了马车。

“这里是……”一步步上前，熟悉的匾额，熟悉的建筑物，渐渐地全部映入眼帘，不知不觉中，风瑶的眼睛就有些湿润了。

“长孙凛，你在外等候。”冷黍离吩咐了一句，走到冽风瑶的身边，“难得才能回到自己的家，虽然是翻修过的，不进去看看吗？”

颤巍巍的伸出手，推开了门，朱门发出了一声沉重的摩擦声。

提起衣裙迈过了门槛，往里面走去，往昔的回忆，一幅幅的在脑海中回放。

那些场景很温暖，很感动，就如同昨日发生的一般，一直没有过去。

但终究还是梦了。

“如果臣妾记得不错，皇上并没有来过冽家，只有尘哥哥来过。”雕霜沐雪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之后，转过身看向了冷黍离，“况且冽家的宅院早已被毁，形如废墟。”

“无依表兄的确对你是事事上心，但不代表黍离不会上心。”冷黍离听懂了她的话，也没有生气，而是解释道，“自从你创立雨阁之后，便一心思在上面，很少回来，黍离想要睹物思人的时候，就会来这里走一圈，来的次数多了，不知不觉冽家宅院的样子就刻在了脑海里，挥之不去。或许，黍离会比你更加的清楚冽家以前的样子。”

“皇上今日带我来此地，相信不会只是看冽家宅院那么简单吧。”

“只是想要让你知道，若是那一天在皇宫里面呆的厌倦了，皇宫外也会有你的容身之地，而且是你愿意停留的地方。”繁锦辞梦眸色温柔似水。

风瑶的手紧紧的握成了一个拳头，藏在衣袖下面，才维持住自己面色上的平静。

“臣妾不会离开皇宫，皇上多虑了，但皇上既能重新修筑冽家，臣妾感激在心。”

冷黍离笑而不语，伸出手牵着她的手，往另一个地方而去，“想要谢我，等看过这一处地方，再一块感谢吧。”

冽风瑶跟着他穿过了一道九曲回廊，走到了一处房屋前。

“冽家并没有这个地方。”雕霜沐雪笃定，“这是作何用的？”

“是黍离后来添上的，本来是用不着的。”冷黍离将风瑶的手掌摊开，把一把钥匙放进了她的手里，“你的爹娘以及那年受害的族人，黍离都为他们做了牌位放在里面。若是光明正大的入你们冽家的祠堂，怕是又会惹来非议，所以倒不如让他们在这里安静的长眠。”

“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么多？”风瑶握着钥匙的手不停地在颤抖着，“告诉我。”

“因为你是黍离的夫人，进去吧，去祭拜你的父母，聊表愧疚，也能让自己轻松一些。”

冽风瑶这才打开了门，走了进去，看到一个个的排位上刻的都是熟悉的名字，眼泪已经一颗颗的滚落了下来。

“爹，娘，瑶儿来看你们了。”跪在父母的牌位前，雕霜沐雪泣不成声，“瑶儿不孝，当年若是能够阻止这一切的发生，爹娘又何须委屈至此。”

死后封荫，是世间莫过于最大的悲哀。

即便是死后安置的再好，已死之人，如何能够知晓？这一切也只不过是做给后世人看的罢了。

冷黍离只是静静的站在她的后面，没有出声，等着冽风瑶将自己心里积压许久的情绪发泄完。

许久之后，繁锦辞梦才走到她的身边，单膝跪地，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莫要哭了，伤心过度，对自己的身子也是没有好处的。”

“皇上过虑了，大仇未报，臣妾自然会好好的保重自己。”风瑶站了起来，向他福礼，“臣妾，多谢皇上为冽家做的一切。”

“黍离只不过是不忍冽家遭此劫难，风瑶也无需记挂。”冷黍离也站了起来，转过身，“走吧，也该回宫了，再晚一些，澜霏估计要担心了。”

冽风瑶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一眼，才离开了。

玉家

春风阁内，玉缁衣偷偷的把房门打开，往外面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人之后，才悄悄地退回了房间里面。

“采薇姐姐，都准备好了吗？”缁衣走到她的身边，帮着她一起整理东西，“额娘也刚好不在外面，是行动的好时机。”

“小姐，你给大少爷准备的吃食，都已经用牛皮纸包好了。不过……”采薇一想到玉临风下的命令，还是感觉到头皮发麻，“小姐，你一定要去吗？要是不小心被大人看到了，我们都会倒霉的。”

“哥哥在祠堂里面跪了一天一夜，什么东西都没有吃，缁衣担心，所以一定要去。”

“那小姐自个去，采薇先退下了。”说完，采薇就把手里的东西放下，逃命似的跑了出去，生怕被这个小祖宗给拖到泥水里爬不上来了。

“爹爹不让又如何？缁衣一定要去。”玉缁衣将这些东西都装进了衣袖里面，保证不会掉出来之后，才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祠堂里面，面对着玉家的列祖列宗的牌位，玉良辰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也从来，也从想过要为自己解释什么，来免除这家规的惩罚。

在黍离大婚之后的一天，玉良辰担心朝堂上会有事情发生，收拾好衣装之后，打算早早的进宫，却不知才没有出府就遇到了自己的父亲玉临风。

玉临风虽然知晓这件事情是慕渊城所为，以他儿子的能力根本就没有办法阻止，但是还是觉得他给自己丢脸了，所以有些恼火，伸出手就打了玉良辰一巴掌。

“孽子，看你做的好事，亏你还是玉家的人，简直就是丢脸。”引觞邀月毫不留情的数落道，“而且还是在皇上大婚的时候，出现这种情况，在群臣的面前丢尽了脸面。”

玉良辰也没有伸出手去擦拭嘴角的血迹，只是平静的跪在地上，说道，“父亲若是要惩罚良辰，良辰甘愿受之，但在此之前，恳请父亲准许儿子进宫。”

玉临风不知道玉良辰与冷黍离之间的联系，只想着不要惹祸上身，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所以压根就忽视了他的请求，采取了慕渊城的提议。

“哼，进宫作甚，想给玉家带来灭顶之灾吗？给我在祠堂柜上三天三夜，好好的在列祖列宗面前，忏悔你做的错事。”

“是，良辰知晓了。”绸缪束薪缓缓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往祠堂走去。

“诶。”收回思绪，良辰只是倍感无奈，“父亲，你的心里，真的有过亲情吗？”

“哥哥。”琴瑟和鸣见祠堂里面没有别的人，于是放下心来，跑到了良辰的身边，跪了下来。

“缁衣，你怎么跑来了？快回去，要是被父亲看到了，你也要跪着受罚了。”

“来都来了，还考虑这个做什么？”缁衣不以为意，只顾着把衣袖里面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哥哥，你都跪了好久了，肯定饿了，快吃。”

良辰并没有接过来，而是伸出手摸了摸玉缁衣的发顶，宠溺的说道，“傻妹妹，我还没有这么柔弱不堪，只是跪了一天，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反倒是你，回去吧。”

“可是……”

“缁衣，我就知道，你会偷偷的跑到这里来。”依柳走了进来，“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都不安分。”

“柳姐姐。”琴瑟和鸣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脸心虚的样子，“我只是担心哥哥。”

“依柳姐姐，切莫告诉父亲。”跪了许久，双脚早已经麻木了，良辰只能够单手撑地，慢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不要让缁衣受罚。”

“原来少爷把我当成了会告状的人。”依柳走过去，捡起了地上的牛皮纸包，“大人虽让我看着你，但也没有说要时时刻刻看着。缁衣既然好心给你送了吃食来，你也就别讲究什么有的没的，毕竟还有两天要熬。”

“柳姐姐，你太好了。”缁衣不顾形象的伸出手抱住了她，“我就知道，柳姐姐是最疼我和哥哥的人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记着，自己也有些分寸。”

“嘻嘻，知道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