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雨作苦泪
一句胡闹,李默澜说的无奈又心痛。
可又能换回来什么?
他心里也很清楚玉暮杏一旦想这么做了,那就是无法挽回了。
“如果,我没有被夜阁的人算计,那么我现在的确是该和之离,两个人长相厮守了。”
玉暮杏痛心的笑着,眼泪从眼角滑落,嘲讽的笑着。
“呵呵,可惜这人生就是这样的猜不透,在我的身上总会有那么多的以外发生。或许,我们就不应该在一起,这样彼此就都不会受伤,不会痛心,不会有那么多的无可奈何了。”
“杏儿,爹知道你做了决定以后不会改变。但是,你又何必去为难自己呢?你可知道,在你失踪的这段时间,爹也去过沐王府想把婚书退回去还给沐院判自由。可是沐王爷和沐王妃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他们说只认定你做他们的儿媳妇。而且,只要你们能够齐心,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一定非得用这么绝情的手段和方式吗?”
“不绝情,就只会留下毫无意义的念想藕断丝连。那倒不如一刀两断来得痛快,痛虽痛可时间会治愈的。”
“可是他们……”
“爹爹。”玉暮杏打断了李默澜想说的话,抬眸看着他,“杏儿这次是从溢香阁找回来的,试问曾做过**女子的人,就算说破嘴皮子证明自己的清白,可是谁会相信?况且我的确是一个,不清白的女子了。”
“你……”
“就算沐王妃他们真的不在意让之离娶我进门,可是时间久了之后呢?说的人多了呢?只要杏儿还活着一天,那就势必会有人拿着这件事情闲谈一天。我不想让之离为难,更加不想沐王府因为我的存在,而有损了他们的门风。所以这次,我不想日后为了这件事情而烦忧悲痛,那就让它断在今天吧。”
“可你,当真舍得?”李默澜也忍不住的伸出手,擦着自己的眼角,“就算你绝情了,沐院判也舍不得啊。”
“这次,舍不得也得舍得,所有的一切都让我自己一个人承担吧。”玉暮杏擦干了眼泪,不再让自己哭泣,“我不想为了我,再继续的连累他们了。”
“好,既然你决定好了,爹就去给你拿‘忘情’。”
说完,李默澜就站起身走了出去。
风止潭静曾经说过,不管玉暮杏做什么样的决定,他都会没有条件的在背后支持着她。
这次,既然他劝过了没有用,那么只要在杏儿哭泣的时候,自己在他的身边给她一个肩膀一个安慰便是了。
从房间里面出来之后,玉暮杏双手拿着手里面的盒子,只觉得它有着千斤重。
这一年多的感情,最终却由这样一个小小的草药来断绝,果真是人生。
“你怎么来了?”
凡羽漪出诊回来的时候,正好就跟玉暮杏撞上了,一时之间手足无措。
“你看起来,要冷静许多了。”暮杏将盒子放进了衣袖里面,平静的看着他,“现在看到我,总算是不冲动了了。”
“呵,冲动又有何用?他依旧是回不来,而我……罢了,也不多说了,都无意义了。”
“既然也已经明白了,这是没有意义的事情,那便不要多想去为难自己了。”
玉暮杏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之间会对自己的态度转变那么多,但是同样的她也一点都不想知道。
现在的她已经是处于多事之秋,自己的事情都已经顾及不过来,其他的她也不想了解的太多让自己再徒增烦恼。
“你当真是一点都不在乎,也是你现在的心思都在沐院判的身上,又怎么想到要在意别人呢?”凡羽漪垂下眼眸,自嘲的笑了一下,“更加不需要,在意我是怎么想的了。”
“羽漪,从我入太医院开始,你就做了我的徒弟一直陪伴在我的左右。”暮杏没有听出来他话语里面的酸味,但还是打算告诉他自己的真实情感为好,“其实,我并没有把你当成我的徒弟,而是一直把你当成我的亲人,或者说是懂我的人。我很在意你,但是也怕自己的不经意间会伤害了你。所以,你若是不想告诉我的事情,我也同样的不会勉强,让彼此觉得尴尬。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我没有不明白,你说的我都懂。只不过是长久以来,我自己一直在妄想着不可能的事情罢了。”
“总会看开的。”玉暮杏看自己也该回去梳妆打扮了,便不多留与他多说什么了,“我尚且有事要办,今日便先谈到这里吧。往后若有机会,我们再好好的长谈。”
“你若有事在身,便去吧,不必理会我。”
“请。”
说完之后,玉暮杏就转身而去,毫不停留。
“连我话语中的酸味都没有听出来,沐清看来在你的心里面,是一点点都没有喜欢我的感觉。呵,我真的是不能不羡慕沐院判能够得到你全部的爱。”
太阳一点一点的消失在远处的天际,藏起了它所有的余晖以及带给世人的光和热。
过了不久,乌云一片片的飘了过来,让原本就昏暗的世界更增添了一番灰蒙。
“看来,老天爷也知道我今日要做什么,是在为我感到悲怜吗?”
玉暮杏抬头看了一眼灰色的天空,笑了一下。
随后伸出手把窗户给关好以后,坐到了铜镜的前面,打开了首饰盒子开始替自己梳妆。
她故意的支开了裳儿,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亲自动手,只为了给他留下自己最美的一个晚上。
而沐之离在沐王府收到玉暮杏专门派人送来的书信之后,站在长廊上面良久良久就是没有动身。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想些什么东西,但是他心里面一直有着一种不好的预感,好像他若是去了就一定会发生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杏儿都派人传来书信,让你进宫去赴约,你怎么还站在这里不动?”
沐修篁从盈笑那里听来消息,说沐之离他一直在长廊上面不知道是想做些什么,不放心才专门的过来看看。
要知道,暮杏这几日都是在躲着沐之离,不肯见他的。
难得的亲自写了书信送来给他,就算沐之离他不会高兴的手足无措,最起码的也不应该站在这里发呆才是啊。
“并非我不想去,只是……”白兰坠露攥紧了手里面的信,说出了心里面的感受,“父亲,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有不对劲的地方。”
“哪里来的那么多意外?我看你是太过杞人忧天了。”沐修篁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都,“许是这段时间,杏儿她一直躲着你不愿意见你,突然之间主动了起来让你感觉不自然。所以你就难免的会起了疑心,想东想西了。”
“或许是这样吧,可能杏儿只是想单纯的让我进宫赴宴罢了。”
沐之离听沐修篁这样说,也就能找个暂时说得过去的理由了,便先这样的欺骗自己了。
“想见她便去吧,不要勉强自己藏着躲着,何苦那么累?”
“之离明白了,这就进宫去。”
“少爷,等一等。”盈笑抱着一把油纸伞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说道,“还好还好,还好你没有离开,总算是来得及赶上了。”
“盈笑姐姐,什么事情让你这般的急迫?”
沐之离伸出自己的手,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帮她平复。
“夫人说,看这天色也是要下雨的样子了,特地的让我送把伞来给少爷。”盈笑把手里面的油纸伞递了过去,“这样的话,就算最后下雨了,少爷也不会被淋湿了。”
“还是贞心细心,想的周到。”
“我明白了,盈笑姐姐也劳烦你跟母亲说一声,我进宫见完杏公主之后,就会立马回来让她不要担心。”
“是,盈笑会转达给夫人的,少爷放心。”
“好了,快进宫去吧,不要让杏儿等久了。”沐修篁催促道。
“是,之离这就去。”
说完,沐之离便带着油纸伞离开了。
“少爷这回,该是能把杏公主娶回来了吧。”盈笑不由自主的喃喃说道,“他们,早就该在一起了。”
“你这话听着,好像比小离他自己还要着急。”沐修篁看着她,笑着说道。
“自然是着急的,难道老爷不希望这件事情早点定下来吗?”
“哈,放心吧,他们会在一起的。”
御花园,水榭
天空开始淅沥淅沥的下起了蒙蒙细雨,斜织成一张朦胧的网,笼罩在水榭的周围。
玉暮杏怀抱着琵琶坐在里面,火红的嫁衣衬得她肌肤胜雪吹弹可破,金色的凤凰纹饰步摇别在发鬓之间,垂下一串金色的流苏。
柳叶般的细眉用眉笔淡淡的勾勒出来,朱砂在眉宇间轻点。
秋风画扇并没有刻意的用胭脂水粉装点着自己的妆容,但是这样的装扮就已经美的让人移不开眼了。
琵琶语在水榭里面缓缓流淌,不知道是在倾诉着谁的心语,倾淌着谁的眼泪。
不多时,亘古不变喜着白色衣裳的沐之离撑着油纸伞,慢慢的往水榭这里应邀而来。
雨中的白与水榭里面的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这黑色的雨夜之中,仿佛就只剩了这两抹颜色在互相诉说着。
沐之离自然是看到了她,不由得也被她今日的装扮给惊艳到了。
曾经在梦中,他有无数回的想象过,她穿上嫁衣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会是个什么模样。
而今日真正见到的时候,他却有些不敢走上钱了。
这‘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神与灵,让他觉得美的就像是一个梦,让人只想去远远的看着而不是去冒然的惊扰。
玉暮杏听到了脚步的声音,知道是他来了,手指停止了拨动琴弦的动作。
将琵琶放在桌子上面,暮杏理了理自己的衣袖,转过身看着他,环佩空灵作响。
:“你来了。”
“可有等久?”白兰坠露将油纸伞收好之后,靠在了一旁的柱子上,走过去牵着她的手,“手好凉,你身上还有寒症,怎么会这么冒失的约在这里与我见面?”
“只是手凉而已,并没有什么的。我出来的时候,已经吃过暖丸了,你不必担心。”
“今晚,怎么想到要让我进宫来见你了?”沐之离问道。
“难道你,不想见我吗?”暮杏反问道,“我说过,等我想见你的时候,自然就会见你的不是吗?可看你的神情,并没有太多欢喜的样子。”
“只是不习惯将这样的心情,流露在表面罢了。你,介意了?”
“没有,与你相处了一年之久我自是明白你的性子和作风。”玉暮杏将手抽了出来,在他的面前转了一个圈,“我这样一身嫁衣的装扮,你喜欢吗?”
“衬得你很美,曾幻想过很多次你穿着嫁衣的场景,可没有想到真正的模样会是这般。”
之离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发顶,发现她的眼睛下面有着一圈浅浅的乌青。
“这嫁衣,又是你熬夜赶出来的吗?”
“是,原先绣的嫁衣被你带走了我不好讨要,便留给你吧。这一件,也同样的一针一线是我自己亲手绣的,只为了今晚能够穿出来,让你看到。”
“何必让自己这般的劳累?”
沐之离总觉得今日的玉暮杏怪怪的,可又说不上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只能将这种异样的情绪先压在心里面不表露出来。
“坐吧,我特地的做了几道小点心给你,我们慢慢的说。”
该来的还是要来,暮杏压着自己心里面翻涌的情绪,努力的不让自己在他的面前哭出来。
“原本劫后重生再相逢,是该小酌一次。只不过我们都不喝酒,所以我就煮了一壶茶来代替酒。不知你,意下如何?”
“喝酒易误事,况且我们也没有这样的习惯,品茗便好。”白兰坠露拎起茶壶上面的茶柄,将两个人面前的茶杯都斟满,“不过,入夜了也不易饮多,不然只怕是无眠。”
“不愧是院判大人,时时记着这些东西。”
“呵,学了药理这么些年,早就习惯了。”
“那你可还记得,这里是何处吗?”玉暮杏看向外面的景色,问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