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默默守护

皇陵

清晨，当阳光刚从云层当中透出来，拜祭先帝的众人就都从房间里面出来，整理好自己的仪表，浩浩荡荡的往皇陵走去。

“咳咳，咳咳。”

冷凝弦低声的咳了起来，又飞快用手掩着嘴唇，怕被人发现。

“二姐，你是感了风寒了吗？”

与她比肩而行的冷幽兰自然是发现了，伸出手拽拽她的衣袖，小声的问道。

“昨晚，就寝的时候，忘记关上窗户了。”冷凝弦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但是面上没有露出半分，“没有什么，幽兰你不用担心。”

“二姐，待会光是叩首就要足足两个时辰。”幽兰偷偷的看了一圈周围的人，“实在不行，就不要勉强了。”

“我撑得住，不要再多言了。”

“好好，我不说，我不说。”

“你今日，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太后和冷黍离并排走着，看自己的儿子沉默的样子，猜到了几分，“你可不是和之离一样，闷葫芦的性子。”

“父亲他……当是最不想看到我吧。”

冷黍离不知道为何，到了皇陵之后，就莫名的焦虑紧张了起来。

一向冷静自持的他，好像这次，不管自己怎么努力，都无法做到平静。

“母后以为，这么久之前的事情了，你早就放下了。原来是一直埋在心里面最深处了，不曾表达出来。”太后只是一笑而过，反问道，“那离儿觉得，除了你以外，谁更加适合接替你父皇的位置，成为冷国国主？”

“但离儿毕竟是残害了自己的手足兄弟，用他们的鲜血铺成道路而登上这个位置的。这个事实，是没办法用时间的流逝来冲刷的。”

“身在皇室，有很多的身不由己。当年母后看着你们兄弟相残，同样的不忍心。但是，现实的惨状由不得你低头退缩。更何况你还是嫡长子，也是众皇子之中贤能的人，于情于理都只能是你。”

“父皇若是尚在……那离儿……”

“你父皇已经不在了。”太后看着眼前的皇陵，很是平静，“而你现在是冷国当家的人，不管愿意与不愿意，你都站在了那个位置没办法退下来了。”

“母后……”

“现在，离儿你还想说什么该与不该的吗？”

“呵，母后说的是。”

太后的话，像一盆冷水浇遍了冷黍离的全身，不忍又怎样，无奈又怎样？

现在就算自己想‘采菊东篱下’，只怕早就失去了这个资格和权利，自己没有退路了。

“那就振作起来，方才那一副丢了魂的样子，真是太落面子了。”太后抓着冷黍离的手，捏了一下，“你总不希望，被他们看了笑话是不是？”

“是，黍离明白了。”

终于到了皇陵之前，玉良辰便照着祖制，让他们依次的进行参拜和叩首。

如同冷幽兰所说的那样，足足进行了两个时辰，有些人后背上的衣衫都已经湿透了。

冷凝弦死死的压抑着喉咙里的咳意，硬是不让自己咳出声来，让别人发现。

可额头上豆大的汗珠，还有惨白的脸色，都已经暴露了一切。

“敲祭钟。”

“二姐，该我们了。”

冷幽兰伸出手拖着冷凝弦，走到了玉良辰的面前，玉良辰从一旁站着的宫女手中，拿过了锤子递给了她们。

“凝弦公主。”

玉良辰看她的脸色不大对劲，就想要开口询问。

可冷凝弦牵着冷幽兰一起径直走到了祭钟的面前，根本就不给他问的机会。

她们两人合力，一同敲响了祭钟，钟敲三响，厚重雄浑的钟声就飘满了整个皇陵。

正当两个人准备回来的时候，现场局面忽变，系着巨钟的绳子突然之间就一圈又一圈的断裂，祭钟就这样掉了下来！

“危险！”

“凝弦公主！”

冷黍离和玉良辰第一时间就冲过去，一同运起了内力打开了祭钟，抱住了她们。

而祭钟偏离轨迹之后，炸了开来，碎成了碎片，扬起了一层厚厚的尘土。

“陛下！”

“公主！”

在场的众人皆是满目惊愕，对这个突然发生的事情，措手不及。

烟尘散开，就在大家担心不已的时候，总算是看到了这四个人的身影。

冷幽兰被冷黍离紧紧的护着没有受伤，可是冷黍离的右手胳膊被祭钟炸出的碎片给割伤了，此刻鲜血正从伤口处不断的流出，融进了这一身黑色的礼服之中。

玉良辰的内力比不上冷黍离，发功过度，口中涌出了朱红。

而冷凝弦被良辰抱在怀里，眉目紧闭，昏迷不醒。

“哥哥，你受伤了！”冷幽兰看到他的衣服上面湿了一大片，伸出手，“是血，哥哥。”

“你没事，就好。”冷黍离眉头微皱，看着自己的胳膊。

“怎么样，是伤到那里了吗？”冽风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冲到冷黍离的面前，抓起他的手，“快回行宫，让李院使诊治。”

“凝弦，凝弦！”

玉良辰抱着冷凝弦，隔着衣衫都能感觉到凝弦身上那高得吓人的体温，难怪当时她的面色会那么的惨白。

“凝弦怎么了？”冷黍离问道。

绸缪束薪没有说话，伸出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将冷凝弦从地上抱起，运气轻功飞下了山顶。

澜霏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紧紧的握起了手，心里面不知道是何种滋味。

“陛下，肇事者我们已经抓到了。”

卿如梦和季怜亭在事发的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躲在柱子后面，偷偷摸摸注视着他们的人。

于是，就一同将他抓住，带到了冷黍离的面前。

“陛下，此人是潋父的一个隐卫。”季怜亭将他身上的令牌拿了出来，递给了冷黍离。

“我原本以为，早在你们潋家卷土重来的时候，就被斩草除根了。”繁锦辞梦捂着自己的胳膊，面色不改，“没有想到，竟然还会有你这条漏网之鱼。”

“呵，既然被你抓到了，要杀要剐都随便你。真没有想到，你们这群人那么的命大，没有被钟给砸死。”隐卫不管不顾的大笑了起来，“不过，能够伤到你，也算是我给我们家的主子报仇了。”

“如梦，你先将这个人带下去，等候发落。”

“是。”

“怜亭，护送这些皇室宗亲回行宫。今日这场意外，定是让不少的人受惊了。”

“是。”

冷黍离安排好事情之后，就被冽风瑶挽着，和玉良辰一样，施展轻功飞着下山了。

“风瑶，挡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就这样把我带走了？”冷黍离靠着她，无奈的说道，“好歹，走路下山也耽搁不了多少时辰。”

“你自己流了多少血，你不知道吗？”冽风瑶瞥了一眼自己的衣裳，也被鲜血染红了，心里面一惊，“我不失礼的用轻功带你回去，难不成你想让自己的鲜血流尽，好去陪先帝吗！”

“呵呵，瑶儿，黍离真的是鲜少见你这副乱了阵脚的模样。”黍离丝毫不在意自己身上的伤口，反倒是笑了起来，“你这个样子，我倒是真的不喜欢看。”

“你可以保持沉默了，不然，我就在这里把你丢下去！”

雕霜沐雪是真的着急了，恨不得再快一些回行宫找李默澜。

“是，夫人。黍离，一定乖乖的不再说话了。”

失血过多，让繁锦辞梦虚弱的闭上了眼睛，昏了过去。

但是他的嘴角，却是微微的勾起，能让她为自己担心一次，也是值得了。

行宫

“诶，都烧成这样了，还要勉强自己去皇陵祭拜，真的是不要命了。”李默澜帮冷凝弦诊脉过后，摇了摇头，拿出针灸布包，从里面抽出银针。

“那凝弦她，可有大碍？”玉良辰站在一旁，心都揪在了一起。

“幸亏你明智的选择直接抱着她，用轻功飞了回来。要是再晚了一步，我也不敢保证，会严重到什么程度。”李默澜一直低着头，捻着银针扎入凝弦的穴位，“现在就是看她今晚，烧能不能退下来了。要是退烧了就没有什么大问题，要是烧一直没退，那就麻烦了。”

“良辰明白了，多谢院使大人。”

“良辰，老夫看你也是内力损耗甚剧，不需要让老夫看看吗？”

玉良辰不管怎么说，也是他家杏儿的亲哥哥，所以李默澜自然的也就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光从他的声音就可以听出来，他气若游丝的样子，李默澜免不了为他担心。

“只是发功过度，别的没有什么大事。”绸缪束薪心里面也记挂着冷黍离的伤势，便又说道，“院使大人，陛下也伤的不轻，只怕院使大人稍后也要去一趟陛下的住所。”

“皇陵出事了？”李默澜听他这样一说，就知道肯定又是出事了，收拾好布包之后，站了起来，“诶，又有人在背后动了手脚？”

“是，皇陵之前的祭钟，不知为何绳子断裂钟身掉了下来，险些就砸到了凝弦和幽兰。陛下为了救幽兰，被钟的碎片给割伤了胳膊。”

“怎会如此。”风止潭静无奈的叹息，“我明白了。那良辰你先在这里照顾凝弦公主，我稍后让人把药送过来。记住，一定要密切注意，不可以让公主再烧下去了。”

“好。”

等李默澜刚赶到冷黍离的住处的时候，冽风瑶就带着冷黍离来了。

“李院使。”

“皇后娘娘，请将陛下带至内室。”

李默澜从玉良辰那里，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所以不敢耽搁，直接采取了行动。

玄色的衣裳此刻湿透了一大片，若不仔细看，到真的分不清是血还是被水给泼到了。

冽风瑶想到了曾经姐姐问过冷黍离一句话，问他为什么总喜欢穿石青色的衣服，一点君王的样子都没有。

冷黍离不以为意，浅浅的笑着，风轻云淡的说出了一句话。

冷黍离说，他穿素色的衣裳除了是自己的喜好以外，还有是在告诉自己不能受伤。

当时她也没有察觉到，到底是什么意思，可现在回想起来，冽风瑶才知道这其中的深意到底是什么。

冷黍离，你当真要对自己这么狠。

等李默澜帮冷黍离处理好伤口之后，就去煎药了。

而冽风瑶也拜托长孙凛先看着他，自己则是先去了行宫里面的小厨房。

而当她到厨房的时候，没有想到居然也会遇到了玉良辰。

“皇后娘娘。”玉良辰赶紧向她行礼，问道，“皇后娘娘可是为了陛下而来的？”

“嗯，那你呢？是为了谁而来？”

雕霜沐雪挽起自己的衣袖系好，厨房里的人自觉的帮她准备好了东西。

“凝弦公主高烧不退，良辰想起了娘亲曾经说过，将生姜熬成汤会有效果。所以，良辰就来了这里，想试试看。”

“可本宫看玉大人的样子，该是没有下过厨房吧。”冽风瑶看着他切的生姜，不给面子的拆穿道，“等你这姜切完，估计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是，良辰的确没有下过厨房，让皇后娘娘见笑了。”

“罢了罢了，本宫帮你一把吧。”冽风瑶也是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主动的提出，“你帮本宫打下手可好？”

“是，多谢娘娘。”

绸缪束薪也跟着卷起了自己的衣袖，开始帮忙。

过了一个时辰，风瑶熬的补血红枣桂圆粥就好了，而玉良辰的姜汤也倒入了碗中。

“谢娘娘。”

“小事一桩，不必说谢。”

风瑶拿起帕子擦了擦手，端着粥正准备离开，可没想到玉良辰又叫住了他。

“皇后娘娘，良辰毕竟是男子，照顾凝弦公主多有不便。不知可否让娘娘身边的澜霏姑娘，帮良辰这一个忙？”

“幽兰该会帮着照顾凝弦，为何还要澜霏？”

“幽兰公主毕竟尚幼，良辰不能放心。而澜霏姑娘一直陪伴在皇后的身边，想来做事定是稳妥。”玉良辰也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想着让凝弦早些好起来，“所以，良辰就想让澜霏，今夜照顾凝弦公主一晚。”

冽风瑶想了想，也就同意了，“这也并非是不可之事，等她回来，我会转达她去凝弦的住处的。”

“良辰，多谢皇后娘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