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最后一程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玉暮杏转过身，看着雨中百味的方向，“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出了什么事情吗？”

“这个，我问过他了，但是他什么都不肯说。”沐之离摇了摇头，看着她，“或许只有你问他，他才会说实话了。”

沐之离看着眼前的人儿，再想到这两天凡羽漪的表现，心里面隐隐的有了一种感觉。

凡羽漪是不是也对玉暮杏，动了情？

但是很快的他就否决了这个想法，因为凡羽漪随身携带在身边的荷包，是玉锱衣绣的。

而且，凡羽漪一直都是把玉暮杏当成自己的师傅，该不会有非分之想才对。

“嗯，等到他的情绪恢复了一些之后，我会找他谈谈的。”

“你进皇宫来，也是知道了潋卓去世的消息了，对吗？”沐之离扶着她，慢慢的往目的地走去。

“潋卓他，虽说心性高傲了些，但是在这皇宫里面应该没有人，会闲着没事干和他树敌来对付他才是。”玉暮杏抓着他的胳膊，分析道，“更何况他还只是一个太医，那就更加不可能，跟什么达官贵人有什么纠葛了。那他，怎有可能无缘无故的就去世了？”

“你为什么不相信，他是自己失足溺水而亡的？”

“沐之离，我还不傻。这种骗人的借口，你觉得我会相信吗？我们既然都是太医，对于危险的事物早就有了防范之心。明知道是危险的还要去做，不符合逻辑。所以，潋卓他只可能是被别人害死的。”

“那你觉得，害死他的人，谁的嫌疑最大？”沐之离没有正面的回答了她的问题，反倒是抛出了另外一个问题，“谁最有这个，陷害潋卓的动机？”

“你的意思是……”玉暮杏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就用手指在他的衣袖上面，写下了一个‘艳’字。

“没错，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潋父。”

“凶手，哥哥都还没有明确的表明是谁。你为什么就这么的肯定，一定是潋父了？”

“直觉罢了。”

“你是在开玩笑吗？”暮杏不客气的打了他，沉下脸，“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说是凭着直觉。要是最后结果的不是他们，我看你怎么交代。”

“恢复养伤看来养的不错，有这个气力打人了。”沐之离吃痛的皱眉，“我说是直觉，你莫非真的相信了不成？”

“不然呢？你沐院判什么时候，说谎骗过人吗？既然没有，那我为什么不能相信那是真的？”

“呵呵。”沐之离低低的笑出了声音，搂着她的手紧了紧。“玉暮杏，你可知你这几句话，对我而言，有多么重的分量吗？玉暮杏，你的话向我表达了，我，白兰坠露沐之离在你的心里面，已经有了很重要的位置。”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也有这么无耻的时候。”秋风画扇的脸颊微微泛红，打死都不承认那是真的，“我可什么都没说，一切都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

“呵呵，是，是我自己异想天开了。”

“所以，你还不赶快正经一点，沐院判高冷的形象可不要随便的毁了。”

“是潋卓在临死之前，留下了讯息，我在查验尸体的时候，发现了。他的右手大拇指有割到利器，划出了不小的伤口，因是在反抗的时候，留下的。他腰间挂着的玉佩上面也沾染了大拇指上的血迹。我仔细的看了，那上面刻着的是代表潋家人的图腾。我也曾猜想，是潋卓无意间碰到的玉佩，但是这个假设并不成立。因为在人体控制不了肌肉的时候，手臂只会往下摆动，就算强要假设可以碰到玉佩，那也只可能是流苏不是上面的美玉。而且，潋卓他是被人单手扼住喉咙，窒息而亡的，可见此人是习武之人。”

“综合习武之人，利器，玉佩，确实可以猜想是潋家的人动了手。但是，你那么肯定就是潋父，未免有些牵强，毕竟证据不足。”

“证据是要去找出来的，我自然不会空口无凭，不过这就不是你该多想的事情了。”

“他与我在太医院共事已久，突然间的离世而去，我自然是想要还他一个公道。不过，你说的对，这事我的确不应该参与过多，那就交给你了。”

“杏儿，既然你说信我，那我告诉你一件，潋卓他打算永远埋藏，不让你知道的事情。”

白兰坠露犹豫了再三，念在他也曾经宁愿弄伤自己，也要护着杏儿的份上。

那就，让杏儿送他最后一程吧。

“什么事？”

“潋卓他，喜欢你很久了。”

玉暮杏停下了脚步，“你说……什么……他……”

“所以，我这次就破例一回。杏儿，你去送他最后一程吧。我想如果他知道，最后照顾他的人是你，想必他也会欣喜的吧。”

“沐之离，你……”

秋风画扇侧着头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形容心里面的那种感觉。

这个男子，能忍受着那么大的醋意，让自己心爱的女子去送自己的情敌，想来也是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吧。

为什么，看他的表情，有一种孩童的糖果被抢了的伤心感？

这人，什么时候能不这么幼稚？

不过，他毕竟也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不是吗？

“快走吧，不然我很怀疑自己到最后，会不会拦着你不让你进去。”

“沐之离，谢谢你。”

玉暮杏不想再掩饰自己的感情了，转过身搂着他的脖子，掂起脚亲吻了他的脸颊。

不管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不想去多想了，就让自己迈出这一步，用自己的一辈子去做赌注吧。

等到在李府养完伤，回宫了之后，就答应他吧。

终于到了潋卓的住处，玉暮杏一个人走了进去，远远的就看到了躺在床榻上的他。

已经有人帮他收拾过仪表，换过一身衣服了，但是他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不张狂，不故作高傲，他就这样静静的躺着，静到让人的眼眶湿润一片。

玉暮杏一步一步的迈出，一步一步的靠近他的床榻。

脑海中，一幕一幕的，是和他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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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绝对不是李沐清。”玉良辰肯定的说道。

“有时候，光听从别人的片面之词，是很幼稚没有脑子的表现，你说对吗？玉大人。”

潋卓依旧是那副，我就是他的姿态，“更何况，人有时候是会被表象所迷惑的。”

“我竟然不知道，潋御医也有假扮我这个无名人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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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

眼看小郡主的鞭子就要抽到潋卓了，玉暮杏完全没有思考一下，直接跑了出去，用身子护住了他。

这一鞭，重重的抽在了玉暮杏的身上。

“李沐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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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冷北两国交战的时候，因为玉临风的事务，造成巨大伤亡的时候。

“他要逞强，你随他去就行，何必多言。”潋卓依旧是看不惯他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潋卓，你可能没想过，一个人倒下远比两个人倒下的损失要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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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潋卓，你一直都很优秀，这点不用怀疑自己。”玉暮杏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你是，原谅我了？”

“我从未生过你的气。谈何原谅？以后，好好共事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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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在她的脑海之中，他们两个人只有争吵，并没有什么特别让人温馨的场面。

玉暮杏苦笑着，坐了下来，双手握着他的右手，苦笑了一下，“潋卓，明明我们见面都是争吵多，好好说话的时候少。你为什么，偏偏要在心里面，给我留下位置呢？”

潋卓只是静静的躺着，没有回应。

“我还记得当初我刚进太医院的时候，最先嘲笑我的那个人就是你。你说我是因为爹爹的缘故，走了后路才进来的。我没有理你，只是甘之如饴的呆在自己院士的位置，可你却总是认为我是在故作清高。所以，你可当真是看不起我，甚至在我研制出残花丸的时候，你也不屑一顾。先前的你，总有一种别人欠了你很多东西，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姿态。老实说，我也真的很讨厌你这副模样，但是当我从父亲那边知道，你和羽漪一样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我心软了。你觉得很可笑吧，我总是在泛滥自己的同情心，觉得就算你是这样的性子也是情有可原的。”

玉暮杏拿起一旁的湿帕子，腾出一只手来，擦拭着他的手和脸颊，这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可你知道吗，真正让我寒心的是你联合潋妖娆，在甘草里面加了甘遂，污蔑我的时候。那时的你可是一心的想要让我死，可偏偏我又有了证据，大可以平反，但是我没有这样做，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在我受伤的时候，你让之离给我送来了药，在那个时候我是真正的被感动了，我也傻傻的相信其实你这个人的本心并不坏。之后在我们经历了冷北两国交战的那段时间，我又一次的救了你，你说要和我讲和，我以为我们就可以这样和睦的，在太医院共事下去了。”

明明并没有什么让人触心的回忆，可是秋风画扇越说，眼泪从眼眶中滚落出来的就越多。

“你这个不守承诺的人，怎么可以那么早就走了了？明明你还那么年轻，还有很多美好的光阴不是吗，为什么要这样白白的浪费了呢？”玉暮杏紧握着他的手，将他的手，靠在自己的脸颊上，“你这个小人，丢下一句心里面有我就走了。好歹，好歹，你也要告诉我，我玉暮杏到底哪一点让你动心了不是吗？你就这么的残忍让我一个人，心怀对你的愧疚吗？玉暮杏最给不起的东西就是感情，你这个小人，你这个小人。”

任凭暮杏她怎么的叫喊，潋卓他也再也听不到了，同样的再也不会用那种高傲的姿态，说她是自己有了错觉。

不用再和自己吵架了，想来玉暮杏也能活的更加快乐了吧。

“难怪……难怪……在采绿阁的时候，你宁愿伤害自己，也要，也要……”

玉暮杏已经哽咽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了，俯下身抱着他靠在他的怀里面。

“潋卓，为什么你要喜欢上我？我玉暮杏不配，不配啊。”

值得与不值得，在他的心中在就有了定数。

不管她的心中有谁，在意谁，真正放在心上的人是谁。

对他而言，她就是那个唯一。

那个，让他明知道不可能，但是还是和傻子一样的，想在暗处默默的看着她，守护着她的那个女子。

那个，让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动心，开始在意她的笨丫头。

那个，总是挡在前面抢尽风头，心软的一塌糊涂，又不喜欢被人挖出来，放在台面上的李沐清。

一切的一切，答案恐怕也只有潋卓他一个人知道了，可是这个答案却因为他的突然离世，而永远的埋藏了。

情也好，爱也好，呵呵，就让生者猜测揣摩吧。

傻丫头，以后，你和院判大人也要好好的，知道吗？

不要和我一样，带着遗憾离开了。

“杏公主，入棺的时辰到了。”站在外面的人，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潋卓，来生，你一定能找到比秋风画扇好上十倍的女子。”玉暮杏抬起头，抚摸着他的脸颊。

眼泪再次滚落，看着他安静沉睡的模样，玉暮杏放纵了自己一次，在他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吻。

也算是对他的感情，做出自己所能做出的回应。

潋卓，你，安息吧。

秋风画扇擦干了眼眶下的眼泪，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之后，放下他的手，站起身来打开了门。

“杏公主。”

“抱歉，拖了那么久，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有没有，公主言重了。”

“多谢你们，玉暮杏先告辞了。”

玉暮杏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而当她走到拐角处的时候，沐之离正在那里等着她许久了。

沐之离什么都没有说，就是看着她。

玉暮杏再也掩饰不住心里面的情绪了，跑到他的怀里面，痛哭了起来。

“哭吧，哭完就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