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瑾却是丝毫不瞥去一眼。
李氏叹了口气,从玉瑾知道那日不是太子后,就不同她讲话了。老夫人为了玉瑾的事又同她大动肝火,半两银子的陪嫁也不拿出来,而平阳侯苏平安认为李氏做了一件丢了府里脸面的事也对她恼恨的很,她哪里再敢提嫁妆的事?
玉瑾又在闹委屈,怕女儿不肯嫁,少不得掏了自己的私房银子,京中嫁女,嫁妆都是抬着从大街上招摇而过,那些个世俗之人免不了与早先嫁女的人家相比,李氏爱面子,哪里肯输?
现如今她又没接管府里的帐务,外面的铺子是查封的查封,倒闭的倒闭,二十家铺子只有五家还在强撑着经营。
这是她自个儿从嫁家从大房甄氏手里得来的私产,府里的铺子现在章氏手里管着,她动不了。
几番挪动,勉强凑足了玉瑾的嫁妆,她几乎是倾尽所有了。
苏府嫁女,府中宾客来往络绎不绝,欢声一片。早些年也没这么多宾客,就在去年老夫人过寿时,人也不多,而今年之所以客人多,那是因为苏家还有一个女儿即将嫁入皇家。
相比苏府的热闹,林御使府里可是冷清多了。林鸿宇依旧只着了一身青色长衫看着一副画像出神,画上自然是苏妍玉。
"宇儿?"林夫人在外间敲门。府中只有几位自家的亲戚,所以不需她费多大心思来操持。要不是老爷说不能做得太过以免得罪了平阳侯府,要不是平阳侯府里为宇儿四处奔走谋了一份差事,她可是连酒席也懒得摆了。
听见母亲唤她,林鸿宇将画像仔细收起来放入一个长盒子里,又置放在书柜的最里面,做好这些才去开了门。
"差不多时辰了,你去迎亲吧。"林夫人道。
喜乐吹吹打打,迎亲的队伍已吃好了酒,这就要回林府去。
按理,苏玉瑾要拜别苏家的先祖及家中的长辈。她依次拜了老夫人与父亲,最后,在李氏跟前行了重重的一个大礼,唤了一声母亲后,又冷冷道,"从此,你我不是母女。"
李氏身子颤了一颤。
天气已渐渐入秋,晚间夜凉。平阳侯府后门的街角处停着一辆马车,从里面走出一人,那人并没有扣门环,而是身子一跃飞向屋檐处,身子几个闪落融入夜色里。
"喂,你说,咱们主子像不像采花大盗?"朱雀拿胳膊捅了捅玄武,满脸含笑的望着平阳侯府,每日有人帮他洗亵裤和袜子,他的心情很好。
而玄武的心情很不好,四个人打赌,他赌输了,输就输了吧,还要他每日来平阳侯府暗中保护着苏四小姐。他暗中叫苦,那位哪要人保护啊,一想到她的所谓的"宝贝"——蛇,他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玄武瞥了他一眼。"朱雀,未来女主子找的人,你不去看住,还在这里做什么?当心人跑了,主子拿你弑问!"
朱雀呵呵一笑,"跑不了,我自有高招看着他。"他摸着下巴一眨不眨的看着平阳侯府,"唉,咱女主子的小蛇们现在好不好呢?"
玄武脸一黑将他一脚踢到车下,"主子说,那人要活的,不能死,死了便要你陪葬!"
朱雀脸一白,身影一闪便不见了。映雪园里,苏玉雪披着夹衣坐在桌边,盯着半只烛火沉思。珠儿与李嬷嬷早已去隔壁睡下了,夜静得很。
昨日,她已与章明启见过面,掌握了李氏的一些新的证据,现在只要找到那个戴世聪便可以将将军府也一并除掉。但是,就在章明启找到戴世聪藏身之地时,竟然又落后了一步,还是让那人跑掉了。
她面前摊着宣纸,一手提笔,一手捂额。心中突然闪过李元枫的一句话——"从一开始,楚昀就是有意的接近你,你知不知道?"
有意吗?于她身上又有什么好处可以得到?仅仅会御兽,便接近她?她不像前朝的文慧郡主,文会安国,武会拓疆。她只是一个平凡的闺中女子。
但是,想到那日遭人追杀时,楚昀可是不遗余力的救她,心中对李元枫的话又产生了怀疑。
正想着,突然,窗外一个人影闪了进来,带着外面夜色的微凉。
她一惊,赫然转过身来,却见那人已施施然的坐在对面的小几边,拿了茶碗喝茶,又将手在一个抽屉上一弹,抽屉应声而开。他伸出两根白皙的手指从里面捻起一块水晶玉兰糕来放在嘴里吃着。吃完后又伸手到一旁的柜子里抽出一块布巾拭嘴拭手。
苏玉雪看着他做的一系列动作,眼角狠狠的抽了几抽,这些东西都是她自己放进去的,他怎么会如此的轻车熟路?是不是以前也做过多次了?
淡淡烛光下,那人神情闲适,一袭月白长衫衬着他修长的身材仿若嫡仙下凡,让人不忍挪目。
"大殿下?"她微蹙眉头,"殿下这么晚了..."
"不欢迎我么?你这水晶糕不错。"他浅浅一笑,眉梢微扬,怔怔地看着她。面前的女子着一身浅绿色的衣裙,长发未束散在身后倾泻半身,一双眼睛如琉璃一般灼灼生辉,眼里带几分惊喜,却又抿着唇故作恼怒。
她瞥了一眼楚昀,嘴角一扯,大半夜的,哪个未出阁的女子会欢迎男子进来?
"呃..."她看了看窗外,一弯明月正高挂天空,"已是二更天了呢!"
"天黑好办事,天不黑我还不会来。"他微笑道。
他这是什么话?苏玉雪惊得差点没撞墙,脸上微微一红,柳眉倒竖,转过身去,"殿下,玉雪可是个还未出阁的女子,你这样悄然而来..."
话未说完,楚昀已放下茶碗,起身拖过她的手,将她的腰身一揽,说道,"带你去个地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