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小时候自己发烧时,甄氏是将她的衣衫全退了,用布巾沾着温水做全身的擦试降温。后来竟也好了。要不也试试?
她推开暗室的门,唤过青凤端些温水来。
"主子怎样了。"四个人又急忙问她。
玉雪皱着眉头,"他身上一会儿奇冷一会儿高热,这是中了什么毒?"
青龙摇摇头,"主子问过很多名医,没人看得出来。谁也不知他中的是什么毒,这毒已经在他身上潜伏了十多年了。每次发作,都会让他生不如死。"
"十多年?"玉雪吸了一口冷气,十多年前,楚昀还是个孩子,谁在他身上下的毒,让他隔上一段时间发作一次,还生不如死?
玉雪没再问了,不用说,他从小失了母亲,又是皇上长子,该有多少人想害他,想必身上的毒便是来自暗中加害他的人吧!宫闱之中,从来都有暗流涌动。他是个牺牲品,却又幸运的活了下来。
暗室的门又关了,玉雪将楚昀身上的被子扔在一边,她仰着头,尽量不去看他。尽管如此,脸上还是火辣辣的很,心中一直在安慰自己,"你面前的是个小毛孩,小毛孩,小毛孩..."
手中却不停下,湿布巾在他身上前前后后上下下的擦试着。只是刚擦试好,他的身上又开始结霜,玉雪只得又将他裹起来。却见他整个人都在发抖,她只好隔着被子搂着他。
如此几次折腾,她早已是筋疲力尽,连抬胳膊都抬不动了。这一世的身子又不比前一世是个从小练武的,这个身子睡了三年,恢复过来也没多长时间,还很虚弱。
好在楚昀也没再像刚才那样忽冷忽热了,渐渐地睡得安静了,苏玉雪折腾了一晚上,力竭体乏,倒在他身边也沉沉睡去...
征西将军府,西间小花厅里。
苏玉秋神色不安的在花厅里坐着,手里的帕子绞了又绞,怎么也平复不了她的心情。
她的贴身丫头红萼忍不住安慰她说道,"小姐,别急,舅夫人会来的,刚才管事的嬷嬷不是说舅夫人午休好了正在更衣吗?很快就来的。"
"很快?"苏玉秋冷冷一笑,"我都等了一个多时辰了,她还不来!还说很快!这哪里快了?"
"小姐..."红萼咬着唇,不敢再说什么,小姐近来脾气不是一般的不好。不过,这也难怪了,二夫人与世子同时关在牢里,侯爷只去牢里过问了一下世子,对二夫人问也不问。
这让小姐如何不担心?
苏玉秋焦灼的看了看走廊,她等不了了,母亲在牢房里无故失踪,京兆府尹只报说有人劫狱,将母亲也劫走了,说是正在查,可这要查到什么时侯?
她派人去府衙打听过,都回说在查。银子也如流水般送进去不少,可一点进展也没有。
母亲年岁不小,入狱前是诰命夫人,资产不少,按说有人劫了她只可能是为财,对府里会进行敲诈勒索,却又不曾听到有勒索的消息,叫人着实想不通。
平阳侯府里对这事也不大关心。她知道他父亲的为人,母亲表面上看着温柔贤惠,实则对父亲苛刻得很,几个妾室除了一个狡猾的丽姨娘,其余的都被母亲以更种理由给打杀了或是撵走了,父亲早怀恨在心。现在母亲出了事,他更是乐得自在。
老夫人更不要说了,除了能给她带来金钱与荣耀的人,余者一概不管。
真正是日久见人心!
苏玉秋冷笑一声,他们不管母亲,她可不能不管,母亲手下还有二十余家铺子,还有几处田产庄子,她得抓紧时间收到自己手里,哥哥是个赌棍,被他得了去,只怕不出半年便会输得一干二净!
舅舅是将军,以舅舅的人脉一定能让那白仲办事利索点。
正等得焦急时,苏玉秋听到一阵环佩的脆响从花厅外的走廊里传来。
她连忙站起身来迎上去,只见一个中年贵妇在几个丫头婆子的簇拥下缓缓向这边走来。妇人的年纪看上去也就四十来岁,眉眼细长,梳着贵妇人们流行的牡丹髻,左右一只金步摇随着她身体的走动,颤巍巍的晃着。未语三分笑,只是那笑不达眼底。
来的正是李贤的夫人宋氏,也就是李元枫的母亲。
宋氏听到丫环们来报,说小姑子李婉的大女儿来了。彼时丫头正在给她修指甲,她眉梢扬了扬,冷哼了一声。
半晌,她对来传话的丫头说,"让她等着,就说我在午休。"
她如何不知这妮子来的目的?要不是当年李婉的搅局,她至于这么多年来受到老爷的冷落?李婉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敢破坏她的姻缘!这仇,她会记着一辈子!
不光如此,李婉居然还将主意打到了元枫的身上,她那两个女儿哪里是上得了台面的东西?哪里配得上元枫?灵泉寺里敢算计元枫,她会跟李婉没完!
李家老夫人也太偏心,居然将最好的两处庄子给了李婉的两个女儿,她得想办法弄到手。
如此想着,那妮子还是要见上一见的。一个黄毛丫头而已,还能怎样?
宋氏此时见到苏玉秋,脸上挤出一丝笑来,笑吟吟的将双手伸过去,一把抱住她的双肩,"嗯,玉秋啊,有些日子没来了,越长越水灵了啊。"
"给舅母请安。"苏玉秋在妇人的面前行了个标准的大家闺秀礼。
宋氏扶着丫头的手在主位上坐下,伸手朝一旁的椅子上虚虚指了指,"坐吧,站着怪累的。"
苏玉秋倒觉得站着舒服,她都坐了一个时辰了。心中有怨言不敢说,她还要有求于舅舅。
"舅母啊,近来身子可好?前几天就想来看您,只是家中有些事情走不开。还有舅舅他身子可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