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席终于将画作完的时候,已经是四十五分钟以后了,她看了看腕表,满脸愧疚,“对不起,都怪我,该迟到了吧?”
“没关系,我们早出来了一个小时,不会迟到。”
他将念席画的画卷起来,小心翼翼的装到一个圆筒里扣好盖子。
“牧哥哥,我能和你商量一件事吗?是关于今天的会面的。”
“你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他示意司机开车,车还没走远念席却要求停车。
“是这样的牧哥哥。”
她人在椅子上坐的很端,只坐了椅子的四分之一,看的出来家教很好。
“我长话短说,我知道今天的机会特别难得,谢谢你帮我争取。可是我却不能以你姑姑徒弟的身份去了。这幅画我已经完成了,和大师的水准是地下天上之分,却是我用了心画了一晚上的。给了你也算jiao差了。”
她说的一大长串,他有些似懂非懂。但是有一句话他听懂了。
“你不和我去见靳明先生了?你不是一直想见他吗?放弃这个机会,你不遗憾吗?”
他这会儿也才十岁而已。
太过复杂的,他还弄不太明白。
念席智商现在已经一百八了,爸爸这么和她说话她能听懂,听的多了再说话就渐渐也是这种调调了,但是她忽略了对面的小听众才十岁而已。
她抓了抓头发,这个动作倒是像八岁小姑娘该有的动作了。
“简单说就是,画我给你了,但是请你不要交给靳明大师看了,我也不能装作是你姑姑的徒弟了。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为什么?能告诉我原因吗?”
牧涧骁听懂了,却不理解只三天之差,为什么念席的态度会差这么多?
念席:“因为我马上要出国了。我做事喜欢善始善终,这种只见一面有头没尾的事情我不想这么干,也不喜欢这么干。”
“你要出国?”
牧涧骁一下子吃惊的站了起来。
“你才多大?你能照顾自己吗?你爸爸妈妈舍得你跑那么远吗?你爷爷奶奶能放你跑那么远?”
“这些都不是问题。爸爸本来的意思我满16岁也会送我出国的,只是早了8年而已。”
念席有些不能明白为什么牧涧骁会看起来那么激动。
就好像被父母安排小小年纪出国的是他一样。
她现在并不排斥接收新鲜事物。
爸爸还答应她,他会和妈妈一起到国外陪她将近一个月再回国。
爸爸还表示如果她想家了,随时飞回来都没问题,他负责和校方打招呼给她批假。
她都觉得OK。
从四周岁起就独自一个房间,上幼儿园开始都是自己整理小衣服小书包小作业本。
可能是她从小太过独立,她并没有特别黏妈妈分不开的那种感觉。
但是这些,她觉得没有必要和牧涧骁解释。
“只是早了八年而已?念席,你只有八岁,国内的小丫头八岁都还只是和父母撒娇的年纪,像我一个个的堂妹就是这样的。你却要自己独自一人跑到那么远的地方?”
牧涧骁显然受了刺激一样,情绪-激-动的厉害。
“抱歉,牧哥哥。”
念席不理解他这一系列怪异的行为,显然也不打算和他继续聊下去。
“我不能再耽误你的时间了,再次道歉我今天不能和你一起去看靳老了。我能不能在前面下车?”
念席将马尾转到肩膀前面,将她的小书包背了起来,走到房车的门口,明显打算下车了,转过头来希冀的看着他。
小丫头到底只有八岁,她觉得仿佛一切就该这么样。
她解释完了,画也画完交差了,他就应该放她走了。
小丫头手一直扶着栏杆,牧涧骁一直没下命令,车就一直开。
看着司机都开过了她刚才小手伸着指的麦当劳,念席急了。
“牧哥哥,牧哥哥,开过了,开过了,念席要在那儿下车。停车,倒回去!”
相比她激烈的跳着脚,少年却一直木木的眼睛里只有她。
“别走,行吗?”他伸手来拉她,眼里带着祈求,“别走。别出国。”
“我已经答应爸爸了,牧哥哥,该停车了,再开就过了这条街了。”
她小手拨开牧涧骁拉着她衣袖的手,重新回到栏杆处。
他没有办法,只能让司机先停车,车门却没打开。
念席顺着车窗向外看,在麦当劳门前看到一个小小的黑点,她认出来那是她们家的车,“我家车来接我了,牧哥哥,打开车门。”
“你什么时候走?我可以送你吗?你走之后,我们保持联系好不好?至少让我知道,你在异国他乡过的好不好?”
他抓着她的手,心里惴惴不安的,生怕她将这小手也chou走,还上前了一步,从一只手抓着她变成两只手。
念席只有八岁,还不懂这些那些有的没的,翠生的回答,“行,我们保持联系。”
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牧涧骁心里的那块石头才算落了地,抓着她手的力道却没松。
念席用没有被抓着的那只手向他挥着,“牧哥哥再见。”
这会儿司机得了少年的命令,门已经开了,小丫头像个活泼的小鸟儿一样向外冲,牧涧骁只能放了那一直抓着的手。
他让司机倒了车,距离麦当劳更近了,他没下车,将车玻璃落下来看着车外。
小丫头上她们家的车前,人先飞到驾驶座车旁,对着座上的男人脸颊上“啵”了一下,欢快的蹦了两下,开心的像得了糖果的孩子,才绕着车头上了副驾驶。
他还是第一次见念席有这么开心的时候,他甚至有将头弹出车玻璃外,想听听他们正在聊着什么的打算。
念席从这头转开之后,那方向盘前的男人将头向这这转过来,和牧涧骁一直向这边看着的眼神对上。
他认出来了,就是那天在绘画大厦门口接念席的那个极有气质的男人。
是她的爸爸!
牧涧骁飞快的下了车,房车的车门都不顾得关,几步小跑过去,想抓住这个机会和她的爸爸说几句话,甚至有想-套-出-他会将女儿送到哪个国家具体什么地方的想法。
可是车座上的男人似乎没看见他一样,又将头转回去了,和念席有说有笑,没看他这边,利落的将车打了个弯。
那黑色的车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带着他所有的希望,越开越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