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滢没想到自己随随便便一个话题,竟然引来了人家的伤心事,看着况小玉两眼泪汪汪的样子,她觉得十分过意不去,忙道:“快别说那些伤心事了,你哥哥那么优秀,还有好姑娘等着他呢。你那嫂子早去了,也是她和你哥哥缘分不够。”
况小玉抬起手背擦了擦眼睛,哽咽了一下,“嫂子,实话跟你说,这些事儿我在心里憋了好几年了,也不知道跟谁说……今儿,你就让我都说出来吧!”
人家都这么说了,陆滢还能说个啥?只好点头:“好,你说。说出来心里许就痛快了。”
况小玉点点头,又说了下去,原来他们因为父亲是在任上去世的,他们兄妹还要护送父亲灵柩回乡,可是家中一贫如洗,实在是筹措不出来盘缠,他们的母亲典当了最后一点首饰,勉强给丈夫买了一口薄皮棺材,因为积劳成疾病倒了。
这才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本就困难的家境,再一次雪上加霜。
况瑾之日夜帮人抄书,况小玉也帮人缝补衣衫,可是收入菲薄,对于家中的大窟窿来说,实在是微不足道。
因为延误了治疗,况母在贫病交加的情况下,撒手人寰,兄妹俩陷入了绝境,连给母亲置办棺材的钱都拿不出来。
所幸,危难之时,何县令伸出了援助之手,赠予了他们二十两银子,兄妹两个才有能力回乡安葬父母。
可是安葬完了父母,家中又是一贫如洗的状态了。
何况早些年况父因为得罪了权贵,被人寻仇报复,家乡的亲族都受到了殃及,为了避祸,亲眷们都和他们家划清了界限。
那时候家中只有几亩薄田、三间危房,兄妹两个从小就没有干过农活,也只是凑合着度日。
这种情况下,况小玉未婚夫家要退亲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嫂子,”况小玉诚恳地道,“其实我真的从来没有怨恨过他们家,换了我是他们,也许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我一个人不要紧,身后还有一大家子呢……何况我那未婚夫一家也都是老实人,好心人,还曾偷偷给我们家送过吃喝。”
只是他们兄妹实在是没法在家乡立足,仇家频频找上门来,逼得他们迫不得已,背井离乡……
兄妹两个也有志气,愣是凭着自己的双手,捱过了最苦的那段日子。孝期一过,况瑾之下场考试,竟然一路顺顺利利到了殿试。
身上有了功名,有了禄米,虽然只是京城里最最不起眼的小官,俸禄微薄,还受人排挤,但好歹不必像从前那样餐风露宿了。
何县令原本是个知府来的,因为得罪了人,被贬为了县令,下放到文安县这样的穷乡僻壤来,为了报恩,况瑾之义无反顾带着妹妹跟了过来,做了一个小小的主簿。
“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况小玉垂头搅拌着锅里的牲口食儿,慢慢说道,“哥哥在京城不受重用,来到这里还能做一点他想做的事情,为普通老百姓做事总是值得的。我也不信,凭着我们兄妹两双手,这日子就真的过不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