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尘点点头，“不过确定了也无用，村里的药已经用得七七八八，如今又正值严冬，去哪儿采药？且这村子的各个物什大都染上疫毒，要处理亦是不易。即便是治好了，难保不会再复发。”

“鼠疫仅靠死尸传染？”孝莲走向瘫坐在附近牛棚下的人，侧着头一看，蹲下去查看一番。

“不止。大至空气、人、小到尘埃、吸食了患者血液的跳蚤皆有可能。”

“嗯，我知道了。”孝莲叹了口气，抬头，“你去寻药去吧。这儿我来负责清理便是。”

“孝莲……”落尘很不放心。

孝莲不着痕迹地避开他将要搭上她肩膀的手，“我们没时间了！快去吧。”宋律的病已经到咳血的地步了，不能再拖着了。

落尘走后，孝莲便开始着手处理这里的死尸。

这些尸体散发着恶心的腐肉味道。这气味很熏鼻，呛得人难受。几个本打算帮忙的汉子站在旁边，脸色一变再变。

孝莲皱着眉，唤了一人，合力将尸体推上木轮车。“你们几人杵哪儿作甚？如若不将他们解决掉，”她指着木轮车上堆积如山的尸体，顿了顿，“只怕到时候躺这上面的便是你我了！”

说罢，也不顾他们几欲作呕的神情，便俯身，推着那尸体走。

“姑娘，你不怕熏鼻欲呕吗？”那一直相助左右的汉子问道。

“那你呢？”孝莲反问道，看了他一眼，补充道，“将死之人尚有何惧？”

那憨实的汉子微一怔，看着她憔悴的面色，眼底竟骤然升起一阵敬意。

将一具尸体扔到干柴上，孝莲刚一转身就看见那几个汉子也跟了上来。他们二话没说，自动将车上的尸体搬下，运到柴堆上。

好不容易将死尸处理完了，几人才开始松一口气。

孝莲又走向最近的一间小茅屋。这间茅屋门窗紧闭。可孝莲刚才明明就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自己。她站在门口，喊话：“里面是否有人？”喊了几遍，没人应答，孝莲后退两步，抬脚一踢，就将那扇木门踹开。

里面一女子紧紧抱住自己的丈夫，瑟瑟发抖，看见孝莲大喊道：“你这恶鬼，你走开。”

孝莲瞥了一眼那男子，走了过去，低声命令道，“把他交给我！”

“他没死，他定会好起来的。你信我！他还活着。”那女子死死搂紧心上人。

那男子脸色已经发黑，但是他确实还没有死。他的睫毛微微颤动，嘴唇微动，似乎想开口说话。不过，他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

孝莲弓腰俯身，端详片刻，说道，“我信你。”

那女子听到此话，似乎没那么激动了，任由孝莲将手搭上那男子的手脉，颈脖。她以为孝莲是在救她。

可是孝莲却手指微一动，悄悄取出银针，扎入男子脖颈脊椎处。这个男的气息如此微弱，本就是垂死之人，就算她有心救治，他也活不长了。何况现在药物少之又少，少一个垂死吊着药瓶子的就少一个负累，孝莲这才不得不将他们这些重病垂危的人处死。

那男子握着妻子的手垂在地面，昂起的脑袋瞬间耷拉下来。

“你！你做了什么？”那名女子惊觉异样之时，该名男子已经咽气了。

孝莲走到门口，唤来那几名汉子，“进来收拾下吧！”

那女子拔下发簪就朝孝莲后背刺来。

孝莲早有准备，转身，反手拍下发簪，将她扼在怀里。“他已病入膏肓，早晚得死。这么拖着，他的痛苦，你可知晓！你能体会？还不如给他一个了结，让他安安静静离开。”

那女子的泪水沾湿了孝莲的衣袖，嘤嘤咽泣起来。待孝莲松开手，她跪坐在那句冰冷尸体旁边，喃喃道：“我知道，他那么苦。可我终究舍不得放他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