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律本来在屋后给孝莲熬粥，不一会儿就听见屋子里传来争执打斗声，连炉火都顾不上熄灭，便拄着粗壮木柴赶到屋前，深怕孝莲出了什么意外。

可惜他行动不便，这屋前屋后几步路倒耗了他不少时间。

木门被反锁住，他站在门口，拼命推着门叫喊到：“孝莲！孝莲，你可在里面？孝莲？”

“吱！”门开了，孝莲站在门阑处。

她的衣服、她没有丝毫表情的脸上满是血迹，冷眸里倒映着焦灼的宋律。孝莲回过神来，轻咳两声，有些不自在的转身走进里屋。

地面一片狼藉，还有大片血迹摊在那里，那血迹一直蔓延到里屋。

宋律扫了一眼屋内。大娘躺在冰冷地面，脸色铁青，一动不动。他吓了一跳，拄杖急急上前，探了探大娘的鼻息，反而吓得跌坐在地上。木杖“咚”一声掉落到孝莲脚边。

他指着全无气息的大娘问道，“这是怎的？”

孝莲俯身拾起木杖，回头看他。

那种冷漠如冰刃的眼神宋律一辈子也忘不了。

孝莲没有回答，而是缓缓走到他身边，每一步都像踩在宋律的心脏上。她弯腰伸手，作势要将他扶起来。

可宋律却“啪”一声狠狠拍开她的手，指着尸体，颤声道：“是你杀！竟是你杀的！”不是疑问句，而是无比肯定的陈述与批判。

孝莲张了张嘴，偏着头看向大娘死都不肯瞑目的脸庞。她说：“是！”

宋律心一冷，不可置信地摇着头退步，手转而直指着孝莲，“你、你怎能如此？她救了你我，是我们的恩人呐！”

孝莲见他如此惊慌失措，瞳孔骤然放大，辩解道，“你不知道。那个老船夫，那个因为你我死掉的老头，他竟是大娘的夫君！”

宋律一惊。孝莲见他稍稍平静下来，才又断断续续解释着：“她觉得是我们杀了他的。我拼命解释，可她不听，她怎么也不信。她要报官！我太害怕了。我一着急，我就……”

孝莲眼神闪烁，偏头不敢去看宋律，更不敢去看那尸体。她似乎陷入巨大的回忆与挣扎中，神情有些恍惚。

“她不能走！她会害死我们的！她必定会害死我们的！”宋律在她眼前。只要宋律在，她就什么都不怕，什么都可以忘记。只要他还在！

孝莲说罢，伸手去抓宋律的手，“我们离开，此刻就离开！”

宋律却一把推开她，嘶吼着，“无论如何，你也不能杀了她啊。就为了自保？你怎么下得了手！”

孝莲松了手，“嘣！”脑海中仿若有根紧绷的弦断裂。她也朝宋律大吼大叫起来，“你在苛责我？可我有得选择么？我从一开始便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不是吗？”

这些日子以来，她郁闷烦躁的心情一直没能疏解，这下一次性全爆发出来：“如若她不死，那今夜死的便是你我！我是不得已的！是她逼我的，是你们逼我的！”

宋律一怔，半响无言，转而蹲在大娘身侧，手缓缓为她阖上眼睑，低哑着嗓子开口，“大娘，宋律对不住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