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孝莲施计

凉州地形比较特殊，易守难攻。也应该就是爹爹当时退守凉州的的原因了吧。

首先就双方兵力而言，姜族王上率亲兵三万，而大宋只有区区八千兵马，现如今更是只剩不到三千残兵。如今城中水粮不济，孝莲他们必须在近日破敌救这城中百姓逃出生天，否则便只有一死了。

孝莲收拾父亲遗物时，顺手翻阅了一下地图和战况记载文书，当下便有了一主意，急忙召集众将帅于大帐会谈。

孝莲虽是女子，但毕竟身份是皇后，又是项大将军的女儿，众将领也就静静听从，并无多言，哪知她分析军情头头是道，醍醐灌顶，竟在绝路中给他们指出了一条明路。众人不由得敬佩起眼前这个看似柔弱，实则聪慧的女子。

孝莲不知他们心中所想，只道：“虽说现在是项家军被姜族围困这一城池，但是大伙自不必气馁！姜族毕竟是游牧民族，国家内部粮食储备本就稀少，此次动员大军，粮饷本就倾尽国内所有。又因姜族大军万里迢迢而来，粮食的接济便有一定的困难。这便是我们反败为胜的关键所在！”

“可是皇后娘娘，我们即被围困，又如何断其粮饷？”况邵康恭敬问道。

“这路就让他们自己让出来吧！”孝莲笑了笑，招他们靠近，指着地图道：“你们看这儿。此处便是你们前日战败撤退之地，对吧？”

见他们纷纷低头，孝莲又道，“你们看此处成一瓶颈，因此那日你们退避此处，姜族大军深怕有诈才不敢进来！过些日子，再不见动静，他们必定会不顾一切进攻来的。”

“我的计划是这样：布下疑阵！此隘口狭窄，姜族大军是无法自此将我军瞧个清楚明白的。我方三千士卒分布城门外两侧，以呈横扩展布阵，一队字城门出去，便一队自后头悄然退下。自此混乱对方视线，以形成我方有百万之师的假象！已达恫吓之目的。”

“当天晚上，我在持以姜族乐器登上山顶，吹奏凄伤思乡之曲。惊惧、思乡，一而再起，但求乱起军心。”孝莲说罢，顿了顿，又道，“再一小队人马，取下军中姜族俘虏的军服，趁乱潜入，毁其粮仓。粮饷殆尽，他们定无心恋战，到时候我们趁其势弱再领军破敌。如若不能大获全胜，亦可使之不战而败！”

众人一片赞同，心里瞬时从项大将军的离世，战局无法挽回的悲恸之中回过神来，重新燃起些许希望。

孝莲见士气有所恢复，笑了笑，又道：“不过，我们得先诈败，引诱敌军进这隘口来，诸事才能施展。”

众将领急忙各自领命离去，留下孝莲对着地图和那一只姜笛发呆。没想到，她竟然需要用到萨维送给她的礼物才击退姜族大军。世事难料！

第一百七十七章太过在乎

她明知道此去凶多吉少，可她却毅然选离开。

宋律随即派人四下搜寻，却始终无果。他的心就像不甚跌入沼泽，正在一点一点地往下沉。“不要跟朕说什么找不到，再找不到，你们就提人头来见朕！”如果找不到她呢？那以后便真的只剩他一个人了。

“你只在乎你自己！你太自私，你根本不配被爱，也不配去爱！”

宋律从梦中惊醒，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再也听不到小晴儿咯咯咯爽朗的笑声，再也见不到她隐忍而又温柔的笑容。

他突然觉得害怕。一个人呆在熟悉的房间里，周围什么都没有改变，却又仿佛什么都改变了。失去的孤独和寂寞环绕身侧，摆脱不了。他终于有些明白了，为何她会那么害怕。

有时候，他会觉得累。

孝莲给的越多，他也就越是不安。因为他一直是她的负累，连累她背井离乡，连累她失去孩儿，连累她身受险境，可她却无怨无尤。宋律希望她生气受伤时，能发泄出来，骂他一顿，至少会让他心里舒坦些，否则那些愧疚和自责便一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于是他尝试着故意去挑着她的毛病，这样才会显得自己配得上她，才不会显得自己太过窝囊不堪。

然而，太过在乎便是失去的开始。久而久之，他竟然忘记自己的初衷是什么。他开始厌烦，开始不甘，开始思索着为什么她付出，他就必须收下？为什么她爱他，他就必须付出同等的爱？怀疑、计较，迷茫的思绪不断蔓延。

他突然很想让她知道，即便没有她，他也是可以的！他不是依附着她而存在的。为了这可笑的证明，他选择了对她一次又一次的伤害。

他差点忘了有一天若是她不在乎，她是会离开的。她在的时候，她的牺牲、她的隐忍，一切都那么理所当然；只有失去以后，宋律这才明白原来正真离不开的人是他。

宋律走到书桌旁，手轻轻拂过桌角，落在她整齐叠置于一旁的书册，缓缓坐下，取了书籍，一翻便翻到孝莲做了标志的那一页。手指摩挲着细细的划线和上邪一旁那小小备注，他一字一顿，哽咽着念出声来，“只盼君心似我心……”泪花落在她清秀字迹上运出淡淡墨渍。

我终究是负了你么？

“皇上，姜族大军乘胜直捣凉州！项家军怕是无力抗衡了。”一侍卫匆匆赶至。

宋律闻言，心一下子凉了半截，怔忡片刻，却再问，“那她呢？”其实心中明了，无论她有没有赶至凉州，结果都是一样的。以她救父的决心，不达凉州是决不罢休的，若是没抵达那便只有一种可能。可如若她抵达凉州，姜族又大肆进攻，那便只有死路一条。

宋律大喝道，“备马，朕要出宫！”

她一定还在等着他去救她，他错了一次，绝不能再错第二次！

狂风骤起，凄霜冷雪洋洋洒洒遍布天地。风雪愤怒地拍打着马车挡板，咆哮着向他袭来。

漫天大雪纷沓而至，视野所及皆是苍茫。

众人一再劝他回宫，可宋律却执意西行，他甚至觉得如果那个人不回来的话，这座宫殿是那样冷清可怕。

“孝莲……”手里紧紧拽着那枚玉锁，他颦眉望去，风雪中仿佛听到她肯定而温柔地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君为磐石，妾为蒲草，此情不移，此心无悔。”

风雪太大，马车经过山道，猛地一个颠簸，竟连车带人全数翻滚而下。

众人急忙四下搜寻宋律的下落，却在山脚下，看到他一身披霜挂雪，一步一步朝西边挪动着步履，每一步都走极其艰难。

宋律抬手抹去嘴角不断溢出鲜血，漠然看着自宫里赶来朵儿，一把甩开她搀扶的手，想起孝莲绝望的眼神，心像生生给剜了出来一般，空寂痛疼的感觉不断放大。她明明是这颗心的全部啊，我怎么舍得一次又一次的伤她，逼她？

宋律捂着胸口，泪止不住地滑落，一步步前进，最终一口鲜血涌上喉头，喷洒在皎洁的雪地上，兀然倒地，手里却依旧牢牢握紧掌心摔成两截的同心玉锁。

第一百七十九章回来报仇

项家军依孝莲之计策行事，果然以三千残甲大破敌军三万。孝莲安顿好凉州百姓和边防部署，便领着剩余军队回京。

士卒一个个灰头土脸，没有一丝得胜的喜悦，因为这一战太过惨烈，牺牲众多。那血腥而绝望的一幕幕历历在眼前，挥之不去。

一马车运着项烈的尸体缓缓驶进城来。素白的缟缎裹着那位征战多年，声名显赫的大将军。一簇簇慎人的惨白纸花点缀在尸首左右。檐角铜铃赫赫响动，声音哀沉又甚是骇人。

士兵思乡恋家，孝莲不得不下令簌簌回京，以免怨声更多更重。她甚至还没来得及给自己战死沙场的父亲准备一口简易的棺木。

可他们一行人才抵达京城，百姓们便纷纷涌上街头，探头探脑，怨声载道。

“你看看，去的时候是八千将士，回来只剩这么点人了。这日子还怎么过？”

“都是项府惹得。要不是项宏杀死人家姜族公主，姜族王上也不会发怒攻打我大宋！”

“就是，项烈将军明知理亏，竟还请命征战。你看看，现下连老天爷也不帮项家军了吧。”

“嘘，你们说话小心点！”

“怎么的！项府干得出来这样的事，还不让人说了不成？”

孝莲面无表情地端坐马背，充耳不闻这些毁谤恶语。她不过想起不久前，爹爹大胜归来，百姓夹道欢呼，喜乐齐奏的热闹场面罢了。她不过是没想到，人心的变化竟会如此之快。

倒是身后的况云坐不住了。明明不是这样的，这些百姓见不到姜族的阴险，见不到项家军为了边城百姓的安宁而奋力抵抗，见不到项将军腹背受箭却依旧坚持上战场杀敌。他们怎么可以这样侮辱项将军和那些战死沙场的项家军队？

况邵康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摇摇头，抬头看向孝莲，低声道，“皇后娘娘尚且没有发话。你莫要再给项家军惹是非了。”

宋律一早便站在宫门口等着，直到看见她骑着高头大马，于赤红夕阳余晖中慢慢靠近，慢慢回到自己的世界里面。多日的担忧和不安，那些困扰着他的不甘和叛逆瞬间烟消云散。

孝莲远远便看见他候在宫门处，扫过他脸上担忧神色，心里告诫自己：切不可再相信此人。

宋律看到她回来，摊开手张开怀抱，将她拥入怀中，喃喃道，“回来便好！”此刻，他才领悟她的心，只要彼此相伴身侧，纵使倾尽所有亦是值得的。

孝莲伸手环抱着他，淡淡应了声，“嗯，我回来了。”

孝莲永远无法忘记：眼前这个男人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利，那般轻贱她父亲和那数千将士的性命。她是回来了。但她是回来找他报仇来了。所有他曾经施加给她的痛苦和绝望，从今日起，她定会加倍奉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