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不追去看看？”落尘施施然走经赵沉香身边，低声浅笑。

赵沉香不知他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只扯着僵硬的笑容道，“先生这是什么话？王爷和王妃定是有要事相商，沉香自然不便打扰去。”

落尘掩唇嗤笑，“你如此不累呀？我看着亦觉辛苦。”见她还欲反驳，他微微蹙起眉来，语意骤冷，“我可好意提醒：切莫以为退让可换取男人的心。你若是不去表现，他可不会注意到你。”

赵沉香闻言抬眸看他，却见他一脸淡漠，拂袖翩然离开。她咬着银牙，脸上笑容渐渐消融演化成强烈的恨意，“我要的，即便再不折手段，也定要得到它！”

落尘踏着锦边朝靴，阔步流星，风吹得他青缎冠带翩翩飞扬，轻薄面纱轻轻颤动。浓浓摇曳红烛光洒落在他墨画的眉梢上，溶入他潋滟的秋瞳里。他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静夜未央，长风森寒。一株枯树盎然立于湖心假山上，枝干交错向上，疏影抖擞。月华移了影儿，跨过窗棂，落入孝莲房内。

争吵是怎么开始的？没有人记得住。

宋律潜藏了很久的不满和巨大的不安一直寻不到出口，心里明明很郁闷，可面对他人却始终要维持淡然笑容，因为他是南粤的王。但是为什么越是面对在乎的人，这种烦躁的情绪却反而忍不住爆发出来了呢？人为什么总是要伤害自己最亲近的人呢？

“你怎可？”宋律忽的松开手，面露愠色，“你是本王的王妃！”

“你何必发火？”孝莲见他如此生气，只好好言劝解道，“我不过偶然撞见他罢了。”

“偶然？”宋律干笑了两声，“偶然撞见还需搂抱？”

孝莲沉吟半刻，注视着他的眼睛，声音竟有些微颤，“你此话是什么意思？”

宋律一愣，偏头不去看她，“……”

“你在怀疑我？”孝莲逼近他，迫使他不由得后退一步。“你有何资格怀疑我？你不也娶了他人！”

“我是被逼的！”宋律恍然回过神，转过头，盯着咄咄逼人的她，“若不是你一直逼着我……”

“莫非亦是我逼着你与她同睡一榻的？”孝莲一手撑着圆桌，一手揪着衣摆，脱口而出却又于瞬间懊悔不已，“你自己闯下的祸，又何必将责任推卸给我！”

宋律没再说话，深深看了她一眼，推开她径直躺到床榻上。

烛火噼啪作响，孝莲沉默着瘫坐着在桌前，明灭不定的烛火在她眼里狂乱雀跃。半响，她侧头看了看床榻上那熟悉的背影，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垂头踱步至窗台前，轻轻将窗户阖上，才蹑着手脚爬到床上，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撩起被单。

宋律一个翻身，须臾便从背后抱住她，一动不动，两人就这样彼此沉默了好一会儿。

孝莲反身，伸手拉下他的手，蹙眉问道：“你在担忧什么？”她凝着他的眼，却寻不着那似秋水清朗的眼眸，总觉得有一层轻薄水雾蒙住了他所有的思绪。

“……”宋律没说话，只是将下巴埋进她肩窝了，蹭了蹭。

孝莲抬手抚上他覆了薄霜的黑发，一下一下柔柔摩挲着他细碎的鬓发，喃喃自语道：“你在担忧什么？”

“孝莲，我们好好的，莫再吵架了。可好？”他的语气里满是不安，满是惨淡的不确定。

“我们为何要吵架呢？”我们不是相爱着么？孝莲的手转而抓着他的手，十指缠绕，紧紧扣住。明明抱得这么近，为什么我反而觉得远？明明曾经那么靠近的心，现在又为何变得这么远？我们在害怕什么？还是这份担忧已经变成了现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