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莲于窗口驻足，侧头听见房间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哭泣声。

一小奴婢退出房门，见着孝莲急急忙忙朝她施了一礼。

孝莲从那小奴婢身边经过，瞥见她红漆端盘上饭菜依旧完好，挥挥手示意她退下。

赵夫人已经守在赵沉香身旁劝慰，却被她推开。

孝莲站在门口，敛眸不语。

“娘。您莫再多言了。女儿不嫁！”赵沉香的声音失了娇柔，因为哭泣变得有些沙哑。

“你若是不嫁！那今后又该如何是好？”赵夫人极力劝说着女儿，话音里也略带咽泣声。

赵沉香瞥了一眼门阑上的人影，哽咽道：“王爷与王妃历经生死，情如金石。我又岂能介入他们之间，徒添了他们烦扰。此等事儿，女儿断断是做不出来的。”

“王妃都应下了，你又何必固执，何必为了他人委屈了自己。”

“您让我一人静静吧，行么？”

“我不吃！出去！”赵沉香趴在床榻上，听到脚步声，怒而抬头，手指向门外。她的眼睛已经哭得红肿，脸色苍白。母女二人见着自行进了房门的孝莲，一时怔忡，不知该如何面对。

孝莲向前一步，靴底踩上一片碎瓷，发出咔嚓脆鸣。她无言垂首，俯身拾起地上的碎片。

“王妃，你莫动。小心伤手！”赵沉香捏着丝绢拭去眼角的泪珠，急急跑下床来，拉起孝莲。

孝莲已经仔仔细细把地面上的碎片全拾起，掌心一摊开，全部放在桌上，回眸看她，却是无言。“坐吧。”孝莲凝着她憔悴反而更显娇柔的秀脸，径直坐下，继而开口。

赵沉香却倏然跪在冰冷地面上。

“你这是做什么？”孝莲的眉头皱了皱，不解问道。

“沉香不敢奢求名分，但求王妃原谅。”赵沉香哽咽着重重磕头。

孝莲审视着她不知是因为哭泣，还是因为惊吓瑟瑟发抖的瘦削后背，只得伸手握上她纤瘦的藕臂，一把将她拉扯起身。

孝莲探手指了指一旁的木椅，又说道：“坐吧。”

赵沉香本事不敢坐下的，怯怯的站在一旁。

许久后，孝莲长叹一口气，一把将她按坐在木椅上，“你不愿嫁给瑞王？”

赵沉香闻言，恢复平静的心情瞬间惊愕，急忙摇了摇头。“民女不敢。”

“不敢？便是不愿了？”孝莲有些惊讶，故意压低音调试探她的态度。她一度怀疑赵沉香是故意接近宋律的。

可事到如今，追究谁对谁错还有什么意思么？她只想把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避免给瑞王的名声蒙污。孝莲又道：“此事是我们王爷对不住你，你不必将错失全揽。”

赵沉香睫毛微垂，将眼底复杂的情绪掩在阴影中，咬了咬唇，只把下唇咬得泛了白。“嫁入王府，是民女几世修来的福分。但民女又何德何能？”

孝莲没说话，看向一旁敛眉几欲开口的赵夫人，又回头看着她：“婚事便就此定下。你一女子，也该为自己想想。”

孝莲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如此镇定地劝她嫁给宋律。也许宋律说得对，自己真的是铁石心肠也不一定，只是这心像是被人剜了一大块，空缺的地方渐渐引发一阵又一阵强烈的茫然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