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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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祝福1

仲凡陪他的母亲去F市做手术了,我的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萧骏去了F市有几天了,还没有回来。段婶帮我带着弯弯,小家伙没有受到被带走事件的影响,仍然活泼泼的。我和段叔的新馄饨店开张了,客人络绎不绝,我们忙得不亦乐乎。

只要忙碌着,生活就是充实的,愉快的。

素素今天到馄饨店来了,她问起弯弯前几天失踪的事情,嗔怪我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呀。”

“我当时只顾着伤心害怕了,没顾上告诉你。”我说的是实话,当时的感觉现在回忆起来,还觉得心发颤呢。

素素愤愤不平地说:“穆仲凡她妈做事可真够绝的,居然想出偷孩子这么一招。冬妮,也就是你,能这么轻易原谅她,还带弯弯过去看她。要是我,才不会这么心软呢。你生孩子的时候,你带大弯弯,受了多少苦呀,她分担过一点吗,现在弯弯养这么大了,她又想来捡胜利果实,敢情美事都是她的呢。”

“她已经病成那样了,还和她计较什么呢。”我说。

“奥,生病就可以被人同情,就可以获得原谅呀?”素素有些不满,“像这种恶婆婆,就不应该被谅解。你呀,就应该让她永远不能接近弯弯,让她难过才对。可你,唉,真是让人恨铁不成钢呀。还有那个穆仲凡,这么快就原谅她母亲的所作所为了,还陪她去做手术,还真是个大孝子。”

我说:“换做别人也会这么做的,那毕竟是她的妈妈。”

“唉!”素素叹了口气,看看我,“我看发生了这件事,你倒好像豁然开朗了,你感情的天平,又向穆仲凡那边倾斜了一大块吧?做过夫妻,真是不一样呀!可怜我们的萧大帅哥,一腔柔情要化作水流了。”

一提到萧骏,我就忍不住低头不语了,在感情上,我确实亏欠萧骏太多。

素素见我表情凝重起来,就拍拍我,说道:“哎,好了,冬妮,我也就是爱唠叨几句,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你呢,别整天在道义和情感之间徘徊了,干脆放轻松,跟着感觉走吧。我现在也明白,很多事情,越想想清楚,就越想不清楚,与其想得脑袋痛,不如跟着感觉走。当年我嫁给战永强,就是跟着感觉走,现在吗,不也过得挺幸福的,孩子也有了。”

“什么,你怀孕了?”我惊喜地叫了起来,眼睛马上盯住了素素的肚子。

“看什么呀,才两个月,还没显形呢,现在看不出来的。”素素满脸幸福的神情,边说边用手摸摸肚子。

“我们的素素也要当妈妈了。”我马上忘却了自己的烦恼,替素素高兴起来,又问她,“怎么,有没有感觉,想吃酸的还是想吃辣的,有没有经常吐,会不会看见吃的东西就反胃?”

我怀弯弯的时候,一直吐得稀里哗啦的。

素素笑了,“没有,跟没怀孕的时候感觉差不多,没有任何反应,看见吃的不但不反胃,反倒胃口格外好。战永强说我现在的食量,简直能吃掉一头大象。”

我羡慕地看着她,“你真是太幸福了,不反应太好了,我那时候,简直被折磨坏了。”

“人家说了,这女人怀孕的时候是不是反应厉害,关键看心情。”素素煞有介事地说,“你那时候什么心情呀,能不反应吗?你呀,之所以反应那么严重,全是穆仲凡害的,要是他天天呆在你身边,小心伺候着,你没准就像我这样,没有反应了。冬妮,穆仲凡让你受了那么多的苦,你现在还要轻易原谅他,你说,你傻不傻?”

我总觉得,把怀孕的反应也归罪于仲凡,有些太过头了。我对素素说:“好了,别说我了,你饿不饿,我给你煮碗馄饨?”

素素一听笑了:“你这么一说,我还真饿了,来碗馄饨,我要纯肉陷的。”

四十祝福

下午,店里没有客人的时候,我坐在厨房里择芸豆,段叔在旁边忙着收拾灶台上的菜,边说:“咱们搬了店之后,老顾客新顾客一起来,这生意还真是红火呢。小战帮我们找的这个地方,是块风水宝地呀。”

我笑道:“希望以后,生意天天都这么红火。”

段叔说:“只要我们实心实意地做馄饨,客人就少不了。”

正说着话,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接通电话,杜佳橙的声音在电话那端响起来,“我们见个面吧,还在上次见面的那家咖啡馆好吗?”

我不认为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就回绝道:“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觉得我们之间没有谈话的必要了。”

她却很执着地说:“你不过来,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的。”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跟段叔说了一声,离开馄饨店,来到了杜佳橙说的那间咖啡馆。

我们坐在一个角落里,周围的一切都让人觉得安静优雅。

杜佳橙今天没有化妆,穿着也素淡,看上去像一支忧郁的百合。

我们刚坐定,她就说道:“可惜这儿不适合喝酒,不然的话,真想喝一点儿。”

我说:“怎么会想到喝酒,我记得你的酒量并不大。”

“对,我的酒量不大,但是你的酒量很大,你酒量比我大,运气也比我好。”她似在叹息。

我不明白,她为何要发出这样的感叹,就说道:“杜小姐,你出生在富裕的家庭,你受过高等教育,有美丽的外表,动人的气质,我觉得,你其实挺幸运的。”

“可是,我喜欢的人,却爱着你。”她手握咖啡杯,说道,“就这一点来说,你比我幸运。”

我问:“你是说仲凡吗?”

她点头。

她终于在我面前承认,仲凡并不爱她。当年她说,只要她勾一勾手指头,仲凡就会听她的话。

她啜了一口咖啡,“我没想到我会输给你,这一直让我不甘心。”她说话间看着我,“你知道,你长得并不漂亮,也没有显赫的家世背景,更没有动人的气质,你太平凡太不起眼了,越是这样,败在你的手下,我的挫败感就越强。”

“可是,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你争抢什么东西,我认识仲凡的时候,你已经离开他了,而且我当时,并不知道你的存在。”我从来没有从别人那里抢夺什么的想法,所以也从来没有过谁输谁赢的想法。

“是的,我当年离开过仲凡,我当时不确定我是不是爱他。他的爱来的太容易了,所以我当时觉得有些乏味,不知道珍惜。我那时候很骄傲,我需要更热情更刺激的东西,所以我才受到萧骏的吸引。可是后来,我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我发现仲凡更适合我,我确定自己还是喜欢他的。可是,那时候,你已经出现了。”她苦笑一下,接着说,“起初,我没有把你放在眼里,我当时觉得,你不过是仲凡在情感失落时找的替代品,他不会真的爱你。只要我肯,仲凡就会回到我的身边。可是后来我发现,我的想法是错的,仲凡爱着你,爱得很深,尽管我百般努力,也还是无法重新得到仲凡的心。”

她顿了顿,又说:“这打击着我的骄傲,你知道,我从小到大,一直是很骄傲的,我想得到的东西,很少有得不到的。在萧骏那里,我本来就产生了挫败感,我把这归因于萧骏性格的不羁,可是在仲凡这里,我居然输给了你一个不起眼的小女人,我实在是不甘心,这份不甘,让我越想得到仲凡的心。”

“可是仲凡当时已经和我结婚了。”我忍不住插了一句。

再不甘心,也不应该破坏别人的家庭呀。

“可是,仲凡本该是我的,而且那个时候,父亲的生病,家族企业的败落,让我失去了安全感,仲凡当时就是我的安全。我想夺回他,我想找回原本属于我的一切。尤其是,当仲凡要帮助杜氏起死回生的时候,你出来阻拦,并且最终让仲凡放弃了出手帮忙的计划,所以,我更加较起劲来,我要打败你,我要不惜代价让仲凡回到我的身边,后来甚至不惜使用了一些办法,比如告诉你,我和仲凡有了……”她似乎不想再次说出“肌肤之亲”四个字,因此停了下来。

我看着她,她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光芒,因为没有化妆,脸色看上去有些暗淡。

我说:“你对仲凡的这份感情也许不是爱。”

她有些疑惑地看着我:“什么意思?”

“也许你只是想得到,你只是不甘心失去,这不是爱,是占有欲。”我说。

“也许是吧,可是我能真切的感觉到,我想和仲凡在一起,我对他是有感情的。”

咖啡馆里此刻响起了一首忧伤的曲子,似乎正称了杜佳橙的心情,她幽幽地继续说道:“我没想到,我始终还是会输给你,仲凡的心,一直在你那里,甚至在你不在的两年中,他的心意也不曾改变过。他一直不接纳我,不管我如何努力,他都不肯接纳我。我三十多岁了,我想要一个婚姻,失去父亲之后,我更渴望一个家,我想过踏实安全的日子,可是仲凡不能给我,他告诉我,他早已经不爱我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一直呆在他的身边?”我问道。

“我以为我可以等到他回头。可是,我等不到,一直等不到,而你的出现,更加让这种可能化为虚无。我怀着一线希望追到云海,可结果仍然是得不到。”她的声音愈发伤感起来。

四十祝福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找我说这些,如果她需要宣泄自己的伤痛,我似乎不是合适的倾诉对象。

她又说道:“我喜欢过仲凡,喜欢过萧骏,可是这两个男人,居然都爱上了你,你说,生活是不是太爱捉摸人了,你是不是我的克星?如果你比我漂亮,比我有气质,我还会输的心安理得一些,可是,我一直认为,你没有什么出众的地方,败给你,真的让我心有不甘。”

她不是轻易承认自己失败的人,今天她却坦言失败二字,这与她,也是不容易的。我真的想不通她为什么要找我说这些,就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因为仲凡。”她说。

“因为仲凡?”我不禁面露疑惑。

她说:“是的,因为仲凡。我知道,我始终都不会得到仲凡的心了,我也不再有这份奢求了。虽然仲凡不再爱我,但是他因为我,真的受了很多苦。当年,杜氏深陷绝境的时候,别人都对我们躲之不及,只有仲凡愿意伸出援手,虽然他当时没能帮到杜氏,但是他是有过那份心的。后来,他冒着被你误会的危险和我一起去澳洲,还被困在了那里,最终导致他失去了你。仲凡做这些,不是出于对我或者对杜氏有什么贪图,只是出于一份承诺,一份善意。所以,我希望他能过得好,能获得幸福。所以在我走之前,我决定来见见你,把我该说的话告诉你,也希望,你能回到他的身边,给他幸福。”

“你说你走之前?”我不禁问道,“你要走?要去哪里?”

“去澳洲,我大伯在那里。两年前他就告诉我杜氏没办法救活了,让我留在澳洲,可是我当时对仲凡心有不甘,就跟着他回到了F市,现在,我彻底承认自己的失败了,我明白自己再怎么努力也得不到仲凡的心了,所以,我决定离开。”

原来,她要去澳洲了。

“李小姐,如果之前因为我,你和仲凡之间的误会还没有解开,希望我今天的话,能够让你们冰释前嫌,我希望你们……能够幸福。”

苦涩的笑容又浮现在杜佳橙的脸上,此刻的她,充满着凄然的美。

她能说出这番话,表明她的心里,对我们还是存在一份善意的,我说:“杜小姐,也希望你在澳洲有个新的开始,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杜佳橙向我伸出手来,“谢谢你,谢谢你能够祝福一个曾经可以伤害过你的人。”

我微笑着伸出手去,和她握了握,她忽然说:“我明白他们为什么喜欢你了,你很善良很温暖,心胸也很宽阔。我现在相信,你能给仲凡幸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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