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还是决定要离开1
我和萧骏在商场里给弯弯买礼物,萧骏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接完电话,征询我的意见:“我爸说让我们过去吃晚饭,去吗?”
我犹豫着,我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这里,躲开这里的是是非非,我真的不想和曾经的一切再有任何瓜葛了。
可是,萧伯伯是萧骏的父亲,萧骏又要离开他跟我去云海了,他在萧骏临走的时候想和儿子一起吃顿饭,这是人之常情,怎么忍心不满足他呢?
我看着萧骏,“你知道的,我不善于掩饰,所以我担心,去了之后又会徒增尴尬……对不起萧骏,都是我太笨了。”
对此,我真的很自责,我羡慕那些无论内心有多么大的波澜,都能不喜形于色,表现上总是能够风平浪静的人。可是我,做不到。
萧骏握了我的手,笑道:“傻丫头,这不是笨,是真。没关系的,一会儿去了之后,你想笑就笑,想哭就哭,该是什么心情,就表露什么心情,不用约束自己。”
哭哭笑笑的倒还不至于,我很感激萧骏对我的体贴,我决定努力好好表现。
傍晚,我和萧骏又来到了那套我再也不想踏入的房子。
开门的又是张嫂,这次她不像上次那么惊讶,也不再喊我太太,只笑着说:“来了,快请进吧。”
进门的时候,我心里还是略略有些紧张,环视一下房间,还好仲凡不在,只有萧伯伯和仲凡的妈妈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仲凡妈妈当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傲慢冷淡,萧伯伯看上去倒是比上次平静得多。
气氛当然还是有些沉闷,我们略略坐了一会儿,萧伯伯忽然起身对我说:“冬妮,你随我来一下,我有话想单独和你讲。”
我看看萧骏,萧骏冲我点点头,我就跟在萧伯伯后面,来到书房。
萧伯伯让我坐下,自己也坐下来,说道:“冬妮,我叫你来,是想告诉你,在儿女的恋爱婚姻问题上,我不想做过多的干涉,你和萧骏都年龄不小了,我想,你们对待感情,应该是很认真的,所以作为老人,我不应该过多地掺和进去。”
萧伯伯果然是个冷静理性的人,对于我和萧骏的关系,他这么快就坦然接纳了。不过接下来,他的神情中流露出几分担忧,“冬妮,说实话,我还是有些担心的,自从那天萧骏带你来过之后,我这几天一直都没有睡好。或许,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但是,我仍然想问问你,对于过去,你真的已经释怀了吗?”
萧伯伯的担忧不无道理,这是一个父亲的担忧,他这样开诚布公的问我,可见他真的还在乎萧骏。我是做了母亲的人,我多多少少能理解做长辈的心情。
我说:“萧伯伯,我这次回来,就是想把过去的事情理理清楚,好无牵无挂地从头开始,可是,我……”我低下头来,“说实话,萧伯伯,我发现一个人要做到完全对过去释怀,是很难的,我现在还不敢说,过去的事情,我已经完全放下了,但是,我会努力的。”
萧伯伯略一沉吟,说:“冬妮,你是个诚实的孩子,谢谢你毫不掩饰地告诉我你内心的真实感受。对于一个认真生活的人来说,要结束一段感情和开始一段感情,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之所以要这样问你,之所以开诚布公地说出我的担心,是因为,我感觉仲凡这个孩子,对于你,一直都没有放下。”
萧伯伯也这样说,为什么仲凡身边的人都认为他没有放下对我的感情呢?
我抬起头,对萧伯伯说:“萧伯伯,虽然我现在没法对过去完全释怀,但是我心里明白,我和仲凡的感情已经成为过去了,我不会纠缠在这段感情里面的。”
萧伯伯点头,说:“冬妮,我和萧骏的感情,一直不太亲密,这个,我想你应该是知道的。对于萧骏,我一直是心存歉疚的,我不是一个好父亲,年轻的时候,我忙于事业,一直疏于对他的照顾。我自己在感情方面也有些混乱,所以,我和萧骏的母亲,我们没有给孩子营造一个相亲相爱的家庭环境,孩子从父母的婚姻里,没有学会怎么去爱一个异性。萧骏这个孩子,表面上满不在乎,傲慢不羁,但我知道,他内心深处其实很渴望美好的感情,因为成长中的缺失,他对感情的渴望格外强烈。只是,他不太容易相信感情,以前,他交往过不少女孩子,但是他都不做结婚的打算,他始终不肯在一个女孩子身边安下心来。所以,当他终于肯带一个女孩子来见我的时候,我很高兴,也很激动,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个女孩子是你。”
是呀,这一切太巧了,真的有点富有戏剧性了。以前,我出现在这里,我的身份是仲凡的妻子,而当我再次来到这里,我却成了萧骏的女朋友。
二十七还是决定要离开
萧伯伯接着说:“冬妮,我这样说,你不要误会,我并不是不喜欢你,相反的,我们以前相处过一段时间,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相信,你这样的女孩子,会给你爱的男人带来幸福。我只是想问问你,你能确定你心里爱的人,就是萧骏吗?”
我望着萧伯伯,说:“萧伯伯,我现在还不能给您任何的保证,我不敢保证我一定能带给萧骏幸福,这不是我不想认真地对待这份感情,而是我知道,一段感情刚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就急于保证什么,往往是轻率的,是没有分量的,能不能真正给对方幸福,还要以后的生活说了算。”
萧伯伯冲我微微笑了一下,“孩子,在感情方面,你比以前更成熟了。我并不要求你给我一个保证,我是一把年纪的人了,所谓的誓言,在我来看,也不是那么重要。真挚深沉的感情都是在日积月累的生活中打磨出来的。我叫你来,只是源于我刚才说的那个担心,我担心你没有想清楚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是谁,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这是个很复杂的问题,有的时候,就连我们自己,也说不准,也说不清楚。”
萧伯伯这话,似乎在说我,又似乎再感叹自己。
我说:“萧伯伯,您说的这些,我有些似懂非懂的。”
萧伯伯沉吟了一下,说道:“我这样说,是因为我有切身的感受。如果你不厌烦,我想简单地跟你说说我的感情经历。”
我点头,说:“我很想听。”
萧伯伯眼睛里掠过一丝伤感,说道:“我是个乡下孩子,父亲原来是个乡下郎中,靠给人家看病维持生计,我的家境很穷。我十几岁的时候,父母就都不在了,我的干爸,也就是仲凡的外公在下乡行医的时候收养了我,把我带到了他的家里。那年,我十三岁,我第一次见到了裕敏,也就是仲凡的母亲。裕敏当时在我眼里,简直就是完美的化身,她聪明,漂亮,高贵,我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就喜欢上了她。但是我知道自己身份的卑微,我在她面前有着强烈的自卑感,所以我只是默默地关注她,却不敢接近她。”
我可以想象那时候萧伯伯的心境,一个穷困落魄的少年,爱上了一个家境优越的女孩,内心里当然会有几分卑怯。
“从十三岁一直到成年,再也没有别的女人让我心动,我的眼里,只有裕敏。那时候裕敏不是现在的样子,她年轻、活泼、单纯,她喜欢和我在一起,她不在乎我的家世,她总是笑盈盈地喊我‘家安哥哥’。仲凡的外公资助我上学,同时也教我医术,我一直待在他们家,在和裕敏的朝夕相处中,我们产生了感情,裕敏曾经对我说过,她想嫁的人就是我。”
萧伯伯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可是,生活总爱和人开玩笑,到了我们适婚的年龄,干爸的事业越做越大,身份地位越来越高,裕敏越来越漂亮高贵,追求她的人很多,我们之间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远了。干爸这个人人品很好,但是行事古板,在儿女亲事问题上,他要求门当户对。后来市里的一个和干爸关系很好的老领导,也就是仲凡的爷爷,托人来提亲,干爸觉得合适,就劝说裕敏嫁给仲凡的爸爸。裕敏当时很烦恼,她来问我,问我怎么办?我那时候太自卑了,我只是个学徒,是个她父亲资助的穷学生,我怎么敢向她许一个未来呢,所以我只能吞吞吐吐地告诉她,我希望她幸福。面对我的畏畏缩缩,裕敏生气了,她不能理解我的自卑,认为我太懦弱,认为我不是真正喜欢她。她骄傲任性,一气之下,真的和仲凡的父亲交往了,后来甚至结了婚。”
原来是这样的,怪不得仲凡说过,他父母之间没有爱情,原来他们的结合有赌气的成分。
萧伯伯说:“萧骏的妈妈是我最初工作的那家医院的护士,在我最苦闷的时候,她的温柔关怀带给我温暖,我们很快也结婚了。可是,婚后,我心里一直想着裕敏,所以对她,我总是拿不出我的真心。感情的痛苦让我把一切都寄托于事业,我从医院辞了职,想自己大干一场。我拒绝在干爸的企业里工作,我费尽千辛万苦创办了自己的企业,我夜以继日的工作,我想向干爸,向裕敏,向所有的人证明我自己,而因此,我忽略了我的妻子,我的孩子,我的家庭。”
二十七还是决定要离开
萧伯伯说到这里,眼里的伤感更浓重了,“淑贤,也就是萧骏的母亲,她是个好女人,她温柔娴淑,不善言辞。不过,别看她话不多,但是心里什么都有。她知道我爱的人不是她,可是她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地关心我,温柔地照顾我。她性情很好,喜欢画画,喜欢听轻音乐,喜欢给我和萧骏织毛衣,她把自己的大部分精力都用于照顾我和孩子,她从来没有过一句怨言,也从来没有要求我为她做点什么。她身体不好,一直在吃药,可是她从不因为自己的病打扰我的工作,直到后来她病重了,我才放下工作来照顾她,我想弥补那些年我对她的亏欠,可是我没有得到机会,因为不久之后,她就去世了。”
萧伯伯的眼睛有些湿润了,他一直是个沉稳平静、不喜形于色的人,他这样,看来是动了真感情。
“淑贤去世不久,裕敏和仲凡父亲的婚姻也走到了尽头,他们离婚了。当时我的企业也做大了,我终于可以自信地面对裕敏。可是,我发现,我的心里没有喜悦和幸福,我一直想念着淑贤,失去了她之后,我才觉得她多么好,对我多么重要。倒是裕敏,因为感情的失败,所以特别依赖我,对我特别好,她提出想要和我结婚。我当时觉得,我一直爱的人就是裕敏,和她结婚,是我这辈子的梦想,所以我当然也同意。只是,仲凡和萧骏那时候都不小了,他们不能接受我们结婚,我们因此又拖了很久。后来,我的企业遇到了困境,裕敏站出来,毫不犹豫地帮了我,我们互相扶持,都觉得对方很重要,就顶住重重压力结了婚。我以为,我终于实现了我的梦想,终于和我最爱的女人结了婚,我终于可以获得我人生最大的幸福了。”萧伯伯说到这里顿了顿,“可是,结婚之后,我发现,我和裕敏都是事业上锋芒毕露的人,我们都有自己的主张,我们在感情上都有些硬邦邦的,裕敏比淑贤强势得多,和她在一起,我感受不到家庭的温暖和妻子的温柔。我发现,从年少时就失去了父母的我,似乎更需要一个温柔的女人,就像淑贤那样的女人,那样的女人更能弥补我内心对感情的强烈需求。在我的心里,依然不自觉地深深地怀念着淑贤。萧骏认为我从来没有爱过他的母亲,我也认为自己从来没有爱过淑贤,可是和裕敏结婚之后,我竟然悲哀的发现,我和淑贤的那段婚姻,似乎更值得我去想念。因为我当年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我搞不清楚裕敏到底是我的爱人还是我的梦想,所以,我错过了淑贤。”
听着萧伯伯的叙述,我的内心也陷进一种伤感的情绪里,为什么面对感情,我们常常有太多的困惑,常常要经历太多的遗憾和波折。
我问萧伯伯,“那您和仲凡的妈妈在一起,过得不幸福吗?”
萧伯伯低了头,说道:“也不能说不幸福,裕敏对我很好,我呢,也终于得到了我从少年时就一直梦想得到的女人,我应该没有什么遗憾了,我们都一把年纪了,大家在一起互相扶持,就很不错了,也不再奢求太多了。但是,我总是想,如果我再重新生活一次,一切从头再来,或许我会好好待淑贤,她是最适合我的女人,她的温柔细腻更能满足我对感情的需要。”
萧伯伯说的这些,我似乎能够理解,但是又不完全能理解。
萧伯伯苦笑一下,“冬妮,萧伯伯告诉你这些,你知道了我对待感情一直是混乱的,让你见笑了。”
我摇头,“怎么会呢,萧伯伯,谢谢你这么真诚地告诉我你对感情的一些真实感受。”
萧伯伯停顿了一下,又说:“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明白,人对于感情,有时候内心里并不那么明确,自己有时候也不能分辨自己爱的是谁,要的是什么,孩子,你要和萧骏在一起,我不反对,我只是希望你们都理清自己的感情,在感情上少走一些弯路,少留一些遗憾。”
二十七还是决定要离开4
我跟着萧伯伯从书房出来,发现仲凡回来了,他仍旧是面色凝重。我想用自然轻松的姿态面对他,可是我发现自己还是有些不自然。好在很快就开饭了,吃东西的时候,可以不用说什么话,可以掩盖自己的尴尬。
饭桌上的气氛依旧有些沉闷。
可能为了调节气氛,萧伯伯说:“冬妮,我记得你做的红烧肉很好吃,现在还经常做吗?”
还没等我开口,萧骏笑道:“是呀,冬妮做的红烧肉很好吃,爸,您也知道?”
仲凡低着头,勺子在手里抖了一抖,提到他爱吃的红烧肉,他好像有些不高兴了。
我说:“萧伯伯,您要是喜欢吃,要不然,我现在去给您做一个。”
还没等萧伯伯开口,仲凡的母亲说:“饭都吃到一半了,还做什么红烧肉,有什么好吃的,油乎乎的。”
她抬头,看看萧骏,“萧骏呐,阿姨知道,我说的话,你未必听得进去,可是阿姨还是忍不住想多句嘴,这感情不同儿戏,一定要慎重从事。你真的想好了,你真的要和这个女人在一起吗,还要为了她跑到云海那种小地方?”
她忍了一晚上,终于还是忍不住表达自己的反对了。
萧伯伯看看她,说:“裕敏,孩子们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来决定好了。”
仲凡的母亲却执意要表达自己的意见,她对萧骏说:“萧骏,你听阿姨说,你现在头脑不够冷静,做一些判断和决定呢,也不够理智。很多事情,往往是明白过来的时候就晚了,所以你一定要慎重,别轻率地做决定,否则,闹到最后后悔不说,还落得一身伤。”她说着,还看了仲凡一眼。
萧骏脸色变得阴沉起来,说道:“阿姨,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不需您提醒。”
仲凡的母亲显然又不高兴了,其实,自打我们回来之后,她就没有高兴过。“萧骏呀,你现在是不理解长辈的苦心,反正我该说的话都说了,你愿意一意孤行,就随你吧。”
萧骏也不高兴了,“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谁要是追求自己的幸福,就是一意孤行吗?我正当地追求一份感情,有什么错?只有那些牵挂着有妻子的男人,一心谋取别人的幸福的人,才叫一意孤行,才叫做居心叵测。”
萧骏这话,似在指责仲凡的母亲谋取了自己母亲的幸福,也表达了这些年以来,他对这件事情的愤怒。
仲凡的母亲脸上挂不住了,她用质问的语气对萧骏说:“你这是什么意思?谁谋取谁的幸福,你把话说清楚。”
萧伯伯说:“好了,大家好好吃一顿饭,不要再争执了,萧骏,你怎么能这么对阿姨说话,她也是一番好意。”
“一番好意?”萧骏冷冷一笑,“我怎么没有听出来,我听到的只是阻挠。今天,当着大家的面,我表一下态,我要跟冬妮生活在一起,因为和她在一起,我觉得很幸福。”
仲凡的母亲脸色发青,冷哼一声道:“你真的想好了吗?”
“想好了,我们现在已经不能分开了。我们都已经有孩子了。”
萧骏这句话一出口,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包括我在内,我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他答应过我不提弯弯的事情,这样一说,大家不都会心生疑虑吗?
仲凡的母亲最先回过神来,她轻蔑地看看我的肚子,“我说呢,我还以为她有更高明的手段。”
她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冷森森的向我的肚子射过来,她一定以为我是用怀孕拴住了萧骏的心。
其他人可能也误会了,萧伯伯面色越来越凝重,半晌说道:“既然这样,你们应该早点结婚,萧骏,你应该尽快给冬妮一个交代。”
“我会的。”萧骏的表情最为坦然,也不解释给大家造成的误会,他往我的碗里夹了些菜,说道,“冬妮儿,赶紧吃吧,多吃点。”
我偷眼看看仲凡,他脸色非常难看,坐在那里,再也没有动筷子。
二十七还是决定要离开5
饭终于吃完了,我们起身告辞。大约大家都期待这尴尬的气氛早点结束,所以也没有人挽留我们再坐坐。
我和萧骏出了门,仲凡跟了出来,一直跟在我们后面。
萧骏回头对仲凡说:“怎么,你是送我们,还是要出去?要是送我们的话,就不必了。”
仲凡却不看他,而是望着我,“李冬妮,我想和你谈谈。”
“还谈什么呢?你觉得你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吗?”萧骏面色冷峻地说。
他们两个原本就有些隔阂,现在更是关系紧张。
看到两个人剑拔弩张的样子,我对萧骏说:“萧骏,你先到车上等我一下,我和仲凡说几句话。”
萧骏目光迟疑,我轻轻推他一下,“去吧,去车上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我跟仲凡一起来到他的车上,我坐在他旁边,低着头,等待他开口。
沉默,好久的沉默。
还是我最先沉不住气了,“你怎么还是那样,一点都不痛快,有什么话,你赶紧说嘛。”声音不大,却是在嗔怪。
他轻轻地抿抿嘴,脸上现出以前常见的表情。大约,他在笑我还是爱起急吧。
不过他终于开口了,“如果我当年,不是这么迟疑,不是这么木讷,你是不是就不会离开我?”
他的声音低沉,说得人心里有些酸楚。
“我们分开,不是因为这个。”我的声音听上去也低沉。
我那时候多么爱仲凡呀,不管他的性格是什么样的,不管他是否善于表达,我都爱他。
“李冬妮,我现在知道,我们分开是因为误会,一个连一个的误会。所以,我们应该静下心好好谈谈,我们一起理清以前的误会,误会解开了,我们就可以回到从前了。”仲凡说道,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急切,我了解他,他算是个比较沉稳的人,如果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就说明他此刻并不冷静,并不理智。
“我现在也知道,我们当时可能是有些误会,我们分开,可能跟这些误会有关,但是最根本的原因不是误会,而是我们不合适在一起,仲凡,你明白吗,你,本来就不应该属于我。”
我想尽量和仲凡说的明白一些,我希望,我能够轻松的面对过去,仲凡也能。
“你真的不能再回到我身边了吗?”他的眼睛望着我,目光很复杂,好像很痛苦,又好像很期待,“你说我们在一起不合适,可是我们生活在一起的时候多么开心,多么幸福,那些美好开心的日子,你真的都忘记了?你就真的,一点都不留恋吗?”
是呀,我们曾经很开心,很幸福,尤其是我,那时候沉浸在做小妻子的幸福中不能自拔。可是,现在说这些干什么呢,只能让过去更难斩断。
我想开口,可是话又被他眼睛里的热情光芒逼了回去。
他的声音有些像梦呓,“李冬妮,无论过去发生了什么,让我们都忘记,你回到我身边来,我们好好生活,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我会多陪你,我多考虑你的感受,我不会让你再误会我,好不好?”
他靠近我,熟悉的气息包围了我,而且,还那么灼热。我有刹那的恍惚,我迷恋那个气息,以前是,现在似乎还是。
不远处,萧骏的车喇叭响了一下,我回过神来,我居然忘记了萧骏还在等我,我想起,我来,是想和仲凡说清楚一切的。
我开口道:“怎么可能呢,仲凡,事情已经发展到今天,一切怎么可能再回到从前呢?你刚才也说了,让我们把过去的一切都忘记吧,我们都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我们都轻轻松松的继续以后的生活。”
我望着他,他目光里的火焰犹在。
他的话语,他的表情,都让我觉得他对我是有感情的,可是,我忽然惧怕这样一个事实。
二十七还是决定要离开6
“你能轻轻松松地过以后的生活,可是我不能。”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执拗,“我没有你那么容易忘记。”
可是,不忘记又能怎么样呢?
我不希望仲凡痛苦,我只能说:“仲凡,我们有过一段美好的日子,可是我们的缘分已经尽了。过去,爱也罢恨也罢,误会也好,矛盾也罢,都已经过去了,忘了吧,我们必须忘记。”
我这话,说出口的时候不由得带了叹息的语气,我是在劝仲凡,却又似乎在劝自己。
他侧转回头,不再看我,“你当然容易忘记。我忘了,你已经和萧骏在一起了,你们都要有……”他说不下去,他大约不愿意说出“孩子”两个字。
他误会了,他以为我和萧骏……可是,我也不想解释什么了,越解释越乱。他误会了,也许是好事。
“仲凡,我之所以到你的车上来,是想和你说的清楚一点,当年,因为有些误会在里面,我们很仓促地就结束了。结束得虽然仓促,可是分手却是一种必然。我现在想告诉你,跟你在一起的那段时日子,我感觉很幸福,即使它短暂如昙花一现,即使它最终有个令人伤感的结局,但是,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真的,那段日子真的让我很舒心,很甜蜜。可是,都过去了,它现在只能成为回忆了,我们谁都不可能再回头了,当年我离开你,是想给你轻松的生活,以后,我也希望你过得轻松,过得好。”
“你离开了我,我怎么可能过得好呢?”他又转头看我,“回到我身边吧,冬妮,我比萧骏更爱你。而且我知道,你也还在爱我,你看,你的头发上,还别着我送你的那个发卡。”
他伸出手来,抚摸我的头发。
我马上心慌意乱,急忙说道:“是习惯,只是戴习惯了。”
他的手轻轻抚摸那个发卡,“你曾经那么爱我,不会这么容易就不爱了,对不对?冬妮,你回到我身边,我们重新开始,即使你想生下……孩子,我也可以和你一起养大他,好吗?”
他今晚上只喝了少许的酒,可是意识却不清醒。他居然会这么说,这话,根本就没有经过理智的过滤。他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仲凡,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别说这种话好吗?”
我知道这是他意识不清的情况下说的话,可是,这样的话,让我痛苦。我现在知道,当年让我签离婚协议的,真的不是他;他和杜佳橙一起出国,也是出于仁道;我丢了敏成的脸,他并没有和我计较。当初,他是想和我继续过的。
可是,那有怎么样呢,不管当初发生过什么,一切,都过去了,真的没法回头了。
想到这些,我的鼻子发酸,我觉得眼泪好像要流下来了,我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仲凡,过去的一切,就让他过去吧,别再难为自己了,我们夫妻一场,都别让对方觉得不放心,好吗?我明天就要回云海了,你以后要多往前看,重新开始吧。”
他不说话。
萧骏的车又在按喇叭,我知道他在催促我,我准备去拉车门,仲凡却一把拉住我,“冬妮,你先别走,你再想一想,再想一想。”
还有什么可想呢,越是犹豫,就越是痛苦。我挣脱了他的手,猛地拉开车门,下了车。
仲凡坐在车上,没有再下来。
回到萧骏的车上,我一直在流眼泪,我知道,我不应该这么失控,在萧骏面前,我应该保持起码的理智,我这样,会让他伤心,让他不舒服,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萧骏默默地发动车子,什么也没有说。
二十七还是决定要离开7
第二天早上,我和萧骏准备回云海。
“萧骏,你真的决定了吗,你真的决定要去云海发展?”对于萧骏跟我去云海,我还是心存疑虑,我不愿他为了我,而影响了自己的事业。
“冬妮,你是不是有压力了,你担心我跟你去了云海,你就好像欠了我什么,就必须以身相许了,是吗?”萧骏望着我,把手搭在我的肩头,“不用担心,要去哪里工作,去哪里生活,都是我自己的决定,我从来不需要别人对我的行为负责,我也不会以此作为获得感情的筹码。冬妮,你不要有任何压力。”
“可是……”可是和萧骏回了一趟F市,我们的关系好像进一步明确了,我更加觉得,我得对这份感情负责了。
“别可是了,”萧骏换了轻松的表情,“放心,不要认为你必须对我以身相许,除非你已经心甘情愿。”
萧骏真的太体贴、太善解人意了,他越是这样,我越是不忍心辜负他。
回云海的路上,我又是思绪万千。
这次我们没有坐火车,萧骏自己开车载我回云海,他真的决定要在那里久居了。
窗外,F市的一切正在远去。
我对自己说,李冬妮,忘记F市的一切吧,轻松一点,你应该和爱你的人,一起牵手开始一段新生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