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李汝舟这样的大户,自是不愁吃穿的,但也得防着有些人穷极了生出歹心来。
“家里最好还是多存些粮食,到了冬日,设个粥棚,也算是功德。”
采薇把自己能想到的都交代给他,至于他会不会照做,她就没把握了。
李汝舟面色凝重起来,看着采薇一眨不眨,深有感触,“薇薇,你若是个男儿身,这辈子定能光宗耀祖。只可惜是个女儿身……”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边的陆瑛给冷冷打断,“女儿身怎么了?女儿身也耽误不了。”
李汝舟下死眼瞪了陆瑛一眼,撂下句“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真是扫兴!”
就径自拐进柜台,看账本去了。
采薇无语地瞅着这俩人,怎么就不能好好说个话?
下午的时候,采薇坐了李汝舟的马车去铁匠铺子取了打好的沼气灶子和铁管,同陆瑛一起回了家。
两个人趁着天光还亮,就把那铁管子和灶子安上了。
等过些日子积攒了沼气就可以用。
收拾妥当,穆寡妇就摆上饭菜来,三个人围拢在饭桌边,安静地吃完。
晚上采薇在院子里和陆瑛溜了几圈,做了会子瑜伽,就进屋洗漱歇着了。
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晚上天气凉快,气候宜人,她忙了一天,很快就进入梦乡。
殊不知,隔壁陆瑛房间,半夜时候钻出一个黑影来,悄没声息地进了盥洗室。
那黑影轻轻地推开盥洗室那扇小门,进了采薇房间。
挺拔修长的身子站在采薇那垂着月白帐幔的床前一会子,方才低头在她床头柜的小螺钿里翻找起来。
那里头都是采薇平日闲暇是捣鼓出来的化妆品和药,黑影也不知道哪是药哪是抹脸的,索性一兜儿都给装了。
从盥洗室那间小门退出来,黑影从正门出来,连院门都没开,扒着一丈多高的墙头,没入茫茫夜色中。
陆瑛在村头和几个暗卫碰了头,那几个暗卫都牵着马候在那儿。
陈勇把手里的缰绳往陆瑛手里递过来,陆瑛伸手拍拍那高头大马,那马儿就有些躁动不安起来,对着陆瑛又是喷鼻子又是刨蹄子。
陆瑛笑了,“惊云有些日子不见我了,竟这么热情。”
“哈哈,大人不在这些日子,惊云都不知道有多想您,见天儿跟其他马儿打架。”陈勇打趣着。
“是啊,惊云这家伙通人性,当时我们都不知道大人去向,只是跟着惊云,就找到了大人。”其他暗卫一提起陆瑛的坐骑,也都是感慨万千。
“嗯,惊云好样的。”陆瑛复又拍拍马脖子,抓着马鞍,一个漂亮的侧身翻,稳稳当当地坐到了马上。
“出发!”一声令下,这一群黑衣人就隐入无边无际的夜色中。
马衔铃蹄包布,不消半个时辰,他们就来到一片人迹罕至的山涧里。
陆瑛打了个手势,停下来,仔细观察了下方位,依稀辨认出这里离桃山集镇不远,正对着桃山集的码头。
他约莫知道这煤是怎么运过来的了。
面色沉了沉,他下了马,命两个人把马儿牵往隐蔽处,带着其余人往前疾行。
这一次来的都是武功最高的锦衣卫,跟着他身经百战,但听说山洞里机关多,他唯恐兄弟们中毒,在进入山洞之前,就把自己兜里的瓶瓶罐罐都拿出来。
借着月色,他跟兄弟们蹲下来,悄声道,“这都是我从穆姑娘屋里顺来的,看看哪些能用?”
陈勇不由龇牙,大人都敢夜半进穆姑娘屋里偷东西了?这要是让穆姑娘知道,还不得扒了他家大人的皮?
不过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赶紧跟着陆瑛一瓶一瓶地拔开塞子闻起来。
有的瓶子装着水,有的瓶子装着香膏,芬芳馥郁的香气,倒是挺好闻的。
“这是解毒的?”有一个兄弟傻乎乎地拿着那瓶子嗅了嗅,接着一样脖子给干了。
“挺香的,就是太少。”喝完他还砸吧下嘴,意犹未尽地品了品。
“你个夯货,都喝完了,别人喝什么?”陈勇拍了那兄弟后脑勺一巴掌,喝骂着。
陆瑛却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可是采薇宝贝的东西,用来涂脸的。明早要是她发现这些瓶瓶罐罐里都空了,还不得抓狂?
他顿觉头皮发麻起来。
恰好有一个兄弟拿着瓶香膏琢磨半天,“这,这东西黏糊糊的,好像不能喝啊?”
“不能喝那就吃。”一个兄弟痛快地指点着,口气里满是自信,“真是个笨蛋!”
那兄弟果真就用手抹了一点塞进嘴里,砸吧着嘴品了一会,“甜甜的,香香的,跟鲜花似的。”
“让你吃!”陆瑛一听心惊肉跳,这玩意儿定是采薇抹脸的,哪能让这帮子粗人给吃了?
他劈手夺过,揣进怀里。
几个兄弟都愣了,不知他们家大人为何不给吃了。
陆瑛瞪了他们几眼,夜色沉沉,估计他们也看不见。
早知道,他白日里就该问清楚采薇的,只是他怕采薇会疑心,这才夜里偷偷摸摸的,害得他都分不清哪是解毒的哪是抹脸的,只期望明儿采薇发觉了不会伤心才好。
打他骂他倒都使得。
他把其余几个瓶子都归拢在一块儿,一个个拔开塞子试了试,凡是水啊膏啊的一概不用,最后就剩下两个小瓷瓶,里头盛着绿豆大小的丸子。
陆瑛估摸着这就是了。
这些日子他跟着采薇天天在起死阁,见她给李壮吃过,给伤胳膊断腿的病号吃过,他还听采薇提起过,这药丸能消炎解毒什么的,估计能用。
于是他一人给倒了两丸,命他们吃下,方才收拾了起身逼近山洞。
大晚上的,那山洞里传出一阵阵叮叮咚咚的击打声。
待靠近那山口,陆瑛发现那里头守备森严,一色的黑衣人,刀枪剑戟明晃晃地竖着,刺得人眼发晕。
洞口插着几根包着油布的火把,照得跟白昼一般,若想靠近,势必要暴露。
除非把这几个守卫不声不响地解决了。
陆瑛对着身后比了个手势,就有几个人悄无声息地摸了上去。
这边厢,陈勇得了陆瑛一个眼色,惟妙惟肖地学了一声猫叫,果然引得守卫朝这边看过来。
趁着他们不注意,那几个兄弟猎豹一般扑了上去,捂着那几个守卫的嘴,锋利的匕首对着他们的脖子一划,那几个人就一声不吭倒了下去。
四个人动作整齐划一,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手法干脆利落,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
陆瑛满意地点点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