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安灵机一动,余光瞄了眼一旁坐着的文景玉,见她的双手放在膝盖上,两手间握着的正是一支花签。
慧安眸子一转便又了主意,她目光飞快地瞄了眼在座的众人,趁着别人不注意手臂一动便将手中的梨花签扔到了文景玉的裙子上,又飞快地抽走了她手中的花签。
慧安做这些动作时身子微向桌子前倾,被撒下的桌布一挡,却是无人看到。
可文景玉却惊了一下,面色诧异地扭头望了慧安一眼,迎上慧安的目光,她似明白了过来,忙低了头,面上便浮起了一层红晕,娇羞带怯地望了望关元鹤。
慧安换过花签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怦怦直跳的心,这才若无其事地看向文景心,凑近她问道:"景玉姐姐,你抽到的是什么啊?"
文景玉忙笑着将那花签拿了出来,刚巧坐她另一边的文景棠惊呼一声:"呀,这签可不正是梨花嘛。"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文景玉,而文景玉登时便羞红了脸,嗔了文景棠一眼,一双翦水瞳眸不停眨动着,偏就不敢往关元鹤那边瞧上一眼,一副羞不自禁的摸样,端的是骚人心弦。
自方才红绸说关元鹤抽的乃是姻缘签,文景华就心里不对味儿,一直在盯着文景玉,她虽没有看到慧安的小动作,但从她和文景玉的面部神情上倒是猜出了点什么。
方才红绸刚宣布时明明文景玉和自己一般先是一脸失落,后来还颇为狐疑地看了看一旁的沈慧安和文景棠,接着她突然诧异地瞧了沈慧安一眼,似是惊悟了什么,这才忙又换上了羞怯的神情。
很显然,文景玉和沈慧安两人之间有猫腻!
若是那梨花签本就在二妹妹手中,她当在姻缘签一现出时就娇羞起来才对。
这般想着,文景华眼转子在慧安和文景玉身上转了两圈,只想着绝不能让文景玉和关元鹤喝了这杯酒,文景玉那可是三房的嫡女,若是她和关元鹤看对了眼,自己还忙活什么劲啊。
比起文景玉和文景棠,这杯酒让慧安来饮自然更得文景华的心。因为在文景华看来慧安还是个黄毛丫头呢,而关元鹤却已年龄不少,他们两个人是万没一丝可能的,就算两人喝了交颈酒,那也没可能擦出什么火花来。
故而文景华故作天真的拍手笑道:"哈,可让我抓到你们两个搞小动作的了,二妹妹,你和沈妹妹刚刚做了什么,还不快从实招来?"
慧安登时便愣了,心道这文景华眼也太尖了点吧。
而文景玉只道方才她和慧安的动作已被文景华看到,再者现在一众人的目光都盯在她身上,她只觉又羞又恼,又尴尬又忿然。兀自握了半天的拳头,这才抬头瞪了眼文景华,道。
"大姐姐说什么呢,方才不过是我和慧安妹妹的花签混到一处去了,这便拿错了。都怨四妹妹嘴太快了!"
她说着还恼怒地瞪了文景棠一眼。
文景棠郁结了,方才她因为和文景玉坐在一起,可是将慧安和她之间的动作看了个真切,她因是庶出,又年纪小,那关元鹤和她自是不会攀上关系。
她有心想巴结下文景玉,这才和慧安一唱一和地叫了那么一声,谁知道却是招来了这么一个无妄之灾,她冤啊!
文景华闻言,却咯咯一笑,道:"哦...原来是一场误会啊,那二妹妹和沈妹妹就把花签调回来吧,咱们这些人可还等着看热闹呢。"说罢却打趣般看了看慧安和关元鹤。
众人纷纷起哄,慧安那个苦闷啊,只能看着文思存推了关元鹤过来,还往他手中塞了一只酒杯,打趣道。
"关大哥快些,磨磨蹭蹭的倒不似好男儿了!我大辉的英雄岂能如此扭扭捏捏。"
慧安也被拉了起来,也不知是不是文景玉因为方才的事怕被人说道,这下更是可着劲的将她往关元鹤身边推,一副很乐意两人近亲的样子。
慧安本还郁结地坐在椅子上,竟被她一把捞了起来,拽着便往外推,那力道直让慧安觉着胳膊被拧掉了一般。
她心里窝着火,又听文思存的话,登时觉得这文思存今天出门简直就没带眼睛,那关元鹤明明还是那张死人脸,迈着大步就走了过来,哪有什么扭捏样?
众人起着哄,慧安手里也不知被谁塞了个酒杯子便被拥到了关元鹤近前。也不知被谁推了一把险些没撞到关元鹤的怀里。一股竹叶清香扑鼻而来,慧安抽了抽鼻子,仰头便对上了关元鹤清淡的眼。
他正低头看着她,阳光透过缠绕在水榭亭柱上的花藤,映在他身上,照出明亮的斑点来,那斑斑点点的光圈随着亭幔轻纱浮动闪耀跳跃着。
从慧安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着,半边俊美的侧脸迎着暖阳铺满了暖光,显得那张惯常冰冷的面庞倒是分外温和。
不知怎地,慧安的心中便陡然升起了一股荒唐的念头来:这样的一个人,也怨不得会令高贵如文家女也芳心暗动,争抢着往上扑,怕是任何一个女子都抵不住他一个温柔的眼神吧...
"快些,快些,别扭扭捏捏的不似我大辉儿女啊。"
耳边传来文思铭的起哄声,慧安才收殓了心神,见关元鹤抬了手臂便忙也端起了杯子,和他的靠在了一处,然后慢慢,慢慢交错、倾身、抬腕,仰头...
随着这些动作,周围的起哄声都消失了,众人均安静了下来。慧安本安宁的心却也随着这安静莫名地狂跳了起来,而且越跳越失控,便如撒缰的野马冲撞着胸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