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后的清晨,东亭侯府张灯结彩,却不是为了别的,这日正是府上大小姐迎婿的日子!
此事说来那可是这两日来京城中的头号新鲜儿事,竟是传出没两日已闹的满城皆知,将前不久的一场太子谋逆案都压了下去。
太子谋逆这样的大事,百姓们不敢多加议论,更因想起便心生惧意,自是不会聚众枉议。可靖北侯府的嫡出二少爷竟是要入赘东亭侯府,去当东亭侯府大小姐的童养小夫婿,这事儿是既新鲜,又喜庆,更是百年都难道一件的妙事儿自是一经传出便引得京城百姓们疯传,更是瞬间冲散了京城因隐太子谋逆而充斥着的紧张气息。
为什么说这事儿新鲜呢?
一来,这历来男子入赘那是要被瞧不起的,一般人家,便是寒门祚户,但凡能糊口的都不会叫自己的娃去入赘,可如今要入赘的却是堂堂太公主的嫡亲孙子,大辉首富靖北侯家的嫡出公子,这事儿那可真真是怪啊!
二来,这要入赘的人家也了不得,竟是夫妻双侯爵的东亭侯家,这一门亲事牵出三家侯爷,这就更是千百年也遇不到一回了。
三来,这事儿原来竟是为了冲喜!听说那靖北侯家的公子都快病死了,多少太医围着治了许多日都不见好,最后却是怀恩大师解了签文,说只有这钱二公子入赘东亭侯府才能闯过此劫。
这便又引起了两方争论,一部分百姓说这东亭侯府摆明是吃亏嘛,人家的儿子都快死了,这被接回家,要是冲喜冲的好,那是皆大欢喜,可若是没冲好呢,那岂不是害了自己家的姑娘,还平白叫靖北侯府记恨。这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赔了夫人又折兵嘛!这东亭侯和沈女侯果真皆是仁厚重情之人。
这又有一部分百姓却跳出来说话了,好嘛,人家堂堂侯府嫡子却要入赘,这不摆明了是捡便宜吗,这东亭侯家的小姐有福气呢。这事儿算了还是靖北侯府亏了。
不管两方怎么各说各有理,迎亲的日子还是到了,这日夕阳西挂,百姓们便纷纷上街瞧热闹,时辰一到,东亭侯府鼓乐唢呐齐鸣,按照大辉入赘的习俗,却是新娘骑着高头大马前往入赘的夫婿家中迎亲的。
果果一身红衣,骑着大马挂花马在迎亲的吹吹打打队伍中缓缓向靖北侯府而去,慧安也一身喜庆的红衣站在门廊下眼见着队伍越走越远,心中实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一来今儿是女儿的好日子,看上去果果对钱惜卓也是有些不同的,再来她本就有给女儿招赘的意思,如今这倒也算遂了心愿。另外,钱惜卓那孩子她也确实喜欢。
可另一方面,她又忧心不已,先不论钱惜卓的病情,只两人都这般年幼,性子不定,这若万一大了以后和不来,那可如何是好?而且这么大件事,她便自己这般匆匆地给办了,若将来果果过的好还罢,若果果不好,只怕关元鹤也会怨她。
慧安想着悠悠一叹,只事已至此,便只能往好的方面想了。慧安转身,忙又吩咐冰心快快再检查遍各项事宜,别一会子女婿迎回来再出了什么岔子。
因是冲喜,又准备的匆忙,各项礼数是不可能周全的,只能在两人都成年之后要圆房时尽量办的喜庆些弥补一二,故而说是迎亲,其实不过是用一辆披红挂绿的马车将钱惜卓接到东亭侯府来。
考虑到钱惜卓的身体状况进门后的诸如新郎和新娘一同待客,拜父母亲人,入祠堂祭奠这些环节全数都省掉了,车架直接开进为钱惜卓准备的书轩院中,果果用红绸牵着一端将钱惜卓带进屋中,简单地洒了帐,吃了合卺酒,下人们便都退了出去,因果果和钱惜卓年纪都还小,故而在没圆房前按说却是不该在房中一处独处的。
故而果果也不能在钱惜卓的住处多留,只坐在八仙桌旁用手肘撑着半边儿脑袋,看着彦名和另外一个叫彦青的小厮伺候钱惜卓躺下,便挥了挥手令他二人出去。
待屋中只剩二人,果果这才起身大步走到床前,瞧着劳累半天面色越发不好却又满眼歉意瞧着自己的钱惜卓蹙眉撇嘴,道:"你不必对我抱歉,我也不怕告诉你,这亲事是我自己个儿愿意的。有些事你最好问问彦名,省的还觉欠了我。如今你已进了侯府的门,若是觉着对我不住,那便好好的养病,我可不想小小年纪就当寡妇!"
果果言罢,钱惜卓便觉脑子转不过来,惊愕地瞪着眼睛瞧着果果,果果被他那小绵羊般无辜的模样一瞅,只觉着自己就是那强抢民女的恶霸,想想方才说的话却也果然有点厚脸皮,当即面色倒是难得的一红,复又瞪了钱惜卓一眼,道:"我走了,笨蛋!"
眼见着果果一甩袖子大步出去,钱惜卓是真的怔住了,半响白皙的面容上却是浮现了几丝可疑的红晕。却听外头果果似又交代了两声吃药什么的这才渐渐没了声响,钱惜卓便禁不住扬起唇笑了。
关元鹤进京却已是三日后了,隐太子谋逆时淳王也在北境调动了自己的兵马,却是贤康帝给关元鹤下了密令,使其领兵制服了淳王,如今关元鹤进京也是携了淳王一道。
关元鹤是清晨入了京城,先进宫觐见了贤康帝,待回府已是中午。到底如今太后和贤康帝都病着,故而府上前两日铺陈的囍幔都撤了,关元鹤径直进了正院,慧安得知消息迎出来时他已在院中了。
不过一个来月没见,四目相对慧安却是眼眶一热,只觉思念如泉,两人相顾无言半响才皆是一笑。将关元鹤迎进屋,慧安亲自伺候他脱下身上的战甲,又拿了温热的帕子给他细细地擦过面,这才接过冰心送上的新冲的蜂蜜凉茶,而丫鬟们已是极有眼色的都退了出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