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时关明远神情还有些恍惚,面色苍白,如今听二夫人指责,慧安心中也是有些不安,便道:"婶婶说的是,是安娘没能思虑周全。"
二夫人岂会不知慧安的用意,便叹了一声,道:"虽说你是为了孩子好,可远哥儿到底才七岁,莫逼孩子太紧了,反倒弄巧成拙。"
慧安忙应了,二夫人才又问起京城的局势,慧安笑着道:"逆党已被尽数控制了起来,太子如今被看管在大内,东宫封锁,右相入狱,威远侯府也被禁卫军曾曾围了起来。叛军多半已伏法,昨夜里宫里一场厮杀,皇后自知罪孽不赦已一条白绫自戕了,皇上明日便会临朝。"
二夫人闻言念了几句阿弥陀佛,却是彻底放下了心来,又说了几句便听外头响起冰心的声音,接着她便带着一个嬷嬷走了进来,慧安一瞧,那嬷嬷竟是管着靖北侯内宅琐事的杨嬷嬷。
慧安一诧,便问道:"杨嬷嬷怎来了,可是果果那丫头在侯府不老实,闯祸了?"
杨嬷嬷却是上前跪下,直吓了慧安一跳,忙站起身,欲扶她,杨嬷嬷却道:"这一礼是夫人吩咐老奴行的,万望沈女侯切莫阻拦,让老奴叩了头再回话。"
慧安见她坚持虽是不解,却未再阻拦,杨嬷嬷叩了头这才将昨日夜里钱惜卓意外落水,而果果跳进湖中将其求出的事说了。
慧安闻言有些反应不过来,事实上她根本就不知道果果会水一事,而杨嬷嬷已是流着泪道:"幸而沈小姐当时恰好路过,不然...二少爷,只是如今虽已尽夏,可夜里湖水冰凉,沈小姐将人救上来便也晕了过去,今儿早上天不大亮时已是醒过来了,只是大夫瞧过说有些着了风寒,夫人叫老奴来请沈女侯,一来是请个罪,再来也是怕沈女侯放心不下小姐,原是该我们夫人亲自来一趟的,只是二爷这会子还没醒来,老奴便厚颜代夫人来了..."
慧安便忙问道:"卓哥儿可还好?东亭侯府和靖北侯府何需这般的客气,嬷嬷快别这般说了。"
杨嬷嬷答了,慧安知晓钱惜卓吃水过多,又着了寒,情况不大好,这便忙叫冰心准备车架,又将府中事务托付给二夫人便忙带着杨嬷嬷往靖北侯府赶。
到了侯府恰逢太公主的车架也到了,自免不了又是一番好谢,慧安和太公主一道先看过了钱惜卓这才往果果暂时落住的缤纷院去。
她进屋时果果早已醒来,正靠着软枕用银签儿扎了成瓣的蜜桔往嘴里扔,见她进来也不起身只放下银签儿笑嘻嘻地撒娇地叫了一声,"娘。"
慧安见她两颊潮红,在床边儿坐下抚了抚她的额头,只觉有些微烫,便训斥道:"都发热了还吃这些个凉物!"
"就是发热了才想吃些凉东西呢,女儿的身体好着呢,母亲放心。"
慧安见她精神尚好,这才算是放下心来,母女俩儿说了会子话,对昨夜发生的事果果却是未曾多提,只说听到动静过去瞧时钱惜卓已落水。
慧安又质问起果果何时偷学的凫水一事,果果吐吐小粉舌,道:"早先跟着牛婶婶学的。"
果果口中的牛婶婶是关元鹤属下海图的媳妇,海图受请教导果果骑射武艺,果果和他们夫妻便极为亲近,果果六岁前总在军中厮混,牛氏又疼爱她,想来牛氏是机缘下叫她发现了会凫水,被果果磨的没法子便偷偷教了她。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会凫水也算一项技能,有时是能救命的技能,慧安问过便没再计较,却在此时新雅的贴身丫鬟歌儿进来,却是钱惜卓醒了。
慧安吩咐果果好生休息,先甭惦记回去,又嘱咐了她莫惹事,这才起身去看钱惜卓。
而果果又用了一碗粥,听到晚晴说慧安已回府,心知京城大变,慧安只怕还有事情,便只嘟了嘟嘴,眼珠儿一转,道:"去,打听下钱家二少爷是否安好,府上有什么新鲜事儿也打听下,都要闷死人了。"
晚晴从小便跟着果果,是个活泼开朗的性子,闻言笑嘻嘻地应了一声便出去了,晚晴回来时果果已起了床,正在外间的红木大方案后习字,晚晴上前福了福身,却道:"姑娘,钱二少爷用了药发了汗,已是好些了,奴婢过去时他正吩咐小厮过来问候姑娘呢。"
慧安闻言并不抬头,只扬眉道:"哦?人呢?"
便听晚晴冲外头喊了一声,门帘被打起接着一个清瘦的小个子弯着腰进来,快行两步便在屋中跪下,口中喊着,"奴才彦名问姑娘安,奴才给姑娘磕头了,姑娘的救命之恩,奴才万死难忘,以后奴才这条贱命便是姑娘的了。"
果果听他说的掷地有声便抬眸去瞧,见地上跪着的却是昨夜跟在钱惜卓身边的那小厮,果果便心中了然。倘若钱惜卓有个好歹,这小厮是活不成了,这么一说自己对他倒也确实有活命之恩。
只钱惜卓倒个仁厚的,这小厮伺候不周,出了这么大的事端竟然还能完好无损。
果果想着唇角一勾,道:"我要你的命做什么,不当吃不当穿的。"
"姑娘说的是,奴才臭皮囊一副,也没那强劲铁骨能为姑娘赴汤蹈火,通身上下无异于常人之处,只怕是难报姑娘的大恩,只一样奴才这嘴皮子还算利索,这京城之中大大小小的事儿奴才也还算清楚,姑娘若有什么打听、跑腿的活计,奴才愿为姑娘效力。"彦名听罢果果的话便笑嘻嘻地接口道。
果果倒没想钱惜卓那般性子身边会跟着这么个嘴溜的小厮,不觉失声而笑。这小厮倒是惯会猜度人心,知道她在边城长大,如今进京最想知道的便是京城中的人事,又见她如今在靖北侯府拘着无聊的紧,这便主动的要于她说说趣事儿解闷,还有那跑腿的活计,摆明就是告诉她若有话和他们二少爷说自管找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