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纪冷笑:"凭什么?梁律师,你倒是说出一个理由让我相信啊。"
梁弗洛清晰感觉到她的吸气呼气,她的一颦一簇,只是她眼中散发的寒光却将他的世界渲染的冰天雪地,他爱他爱她他爱她…他可以说一千遍一万遍我爱你,只是话到嘴边总觉得理由不足,底气不足。"我爱你。"
"爱?"陆川纪扬眉,明显感觉他的手松了松,"呵——你确定?"
梁弗洛不可思议的望着她,双眸陷进她的冰冻无法自拔,反反复复在脑中浮现她的冰冷语句。
陆川纪笑,伸手甩开他的手,径直走向车外。梁弗洛没有出来,只侧过头望了望她远去的背影,一瘸一拐。陆川纪没有回头没有转身,风撩起她的长发拂过她的耳际,她才意识到脚底冰凉,低头发现赤着脚跟,寒意直接从脚跟蔓延至全身,她忍不住哆嗦一下,凉彻心扉。
好在这里离锦瑟庄园不远,她轻嘘口气,裹紧带着梁弗洛气味的深色西装。胃在寒意的刺激下再次抗议,她伸手捂着胃部,却依旧没有任何缓解。
她只能蹲下身抓紧身上的西装,这是她现在唯一能抓紧的东西,她需要支持物带领她走下去,她不想就这样晕倒在路边,她想要身边出现一个人能领着她坚强走下去,她希望那个人是王之其,她希望他就在不远处。
陆川纪隐约觉得体力不支,浑身泛鸡皮疙瘩。冷汗细细密密布满额头,将她的脸衬得更加苍白。梁弗洛从车里看到蹲下去的陆川纪,看着她消瘦的背影以为她只是情绪低落想发泄一下,可是几分钟过去她依旧如此,他不由的起了担心,正想上前,却有人抢先一步到来。
他顿了脚步,看清来人,沈伦。
他们终是见过面的,因为她和他的关系实在异乎寻常的好。沈伦是他和川纪的学弟,比他们小一届,他不知道他们的相识经过,不知道他们的相交程度,只是他们的关系不论是在同学眼里还是他眼里都是暧昧不清。他打心里嫉妒,可是她阳光得像洁白的百合花,只要一笑就能将他的所思所想泯灭的一败涂地。
果然他们还在一起,梁弗洛苦笑,退回到车里。
"果然在这。"熟悉的男音从头顶传来,她来不及抬头或者胃部剧烈的疼痛让她无法动弹,但她依然认出来人,"还是被你找到了?"
她闭着眼听着男子气息的忽然喷涌而出,沈伦望着蹲在地上缩成一团的陆川纪,她始终是最知道他的人,哪怕不抬头不说话,她依然可以清晰辨认他是谁。
"又痛了?"沈伦蹲下身,温暖的大手抚上她的背,来回摩挲。他们相识十四年,她的脾性他又何尝不是一清二楚,一定又没吃饭所以犯了胃病。
手指隔着单薄的衣服隐约察觉到她微乎其微的颤抖,他默默地脱下外套披到她身上,陆川纪缓了缓,抬起头面色苍白,"沈伦,带我回家。"
沈伦不着痕迹的点头,将她拦腰抱起,她身轻如燕在他怀里娇小的好似一只受伤的猫咪。沈伦禁不住俯下身贴着她的额头,他发誓会尽全力守护她不让她受伤,保护她照顾她心疼她舍不得她有一丝丝委屈,可是她固执的身体力行独当一面。
他知道她的心里从来没有他,不管是之前的梁弗洛还是现在的王之其,他们一刻不停的进驻她心里让他没生存的余地。
哪怕只有现在她才能那么乖巧的依偎他生长,哪怕下一刻王之其出现将她强行带走,哪怕明天她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独断专行,他依旧享受现在这个时刻。五年前他甘愿做她的学弟小跟班,五年后他依然甘愿做她的朋友后盾,支持她沈伦义无反顾。
"沈伦,冷,"陆川纪闭紧双眼,额头还在不间断冒汗,嘴唇微微泛白,"好冷,冷…"
"有我在,不怕。"沈伦抱她的手紧了紧,脸上的表情更加凝重。
她身体打颤,那么努力地想睁开双眼,可是眼皮却好似千斤重,脑中不间断出现王之其最后冷漠的眼神,让她身体发颤僵硬。她只记得身体好冷好冷,然后身体被不知名的温暖包裹住渐渐有了暖意。
沈伦看着她沉沉睡去,心头的焦虑散了些。
木制房间氤氲着温暖的色调,外面一团漆黑,他站在窗前看着玻璃反光折射出安睡的陆川纪,她那么美好像还没长大的小孩,她需要拥抱需要依靠需要照顾需要有个人陪在她身边。
她和王之其之间的爱情到底怎么回事他从来不想知道也不愿知道,只要看着她开开心心每天笑容洋溢那便是最好,可是她现在过得不好,那他还能这样由着她继续胡闹不管不顾,还能继续让她自暴自弃收拾残局吗?
如果她不好,既然她不幸福,哪怕她心中没他,他还是会抢回来,一定会抢回来。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他小心的拿出:乔欢。
"你在哪里?"乔欢语气有些生硬,但沈伦没空多想。
"在家呢。"他声音沉了沉,尽管他不愿意撒谎。
"睡了吗?"
"刚躺下,有什么事吗?"
"没事,闲得无聊。"乔欢不等他回答就先挂了电话,沈伦默默的望着暗下去的屏幕有些不明所以。他转头看着睡得脸微红的陆川纪,幸好已经没事了,他欣然一笑拉上窗帘走近。他一心扑在陆川纪身上,所以才没看到锦瑟庄园门前的乔欢吗?
她一身风尘仆仆赶来,看着心爱的男人和自己最好的朋友相依相偎走近锦瑟庄园,要她情何以堪,她一直知道他心中爱着陆川纪,她以为川纪转身和王之其一起他会死心,她以为她不顾一切靠近他他能感觉到她的用心良苦,她以为自己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最后能得到他的不经意回头。
哪怕是同情悲悯可怜她全部可以接受,可是他对她的不以为然,他对川纪的不顾一切,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受多久。
电话里他的声音依旧温暖如初,她爱的沈伦啊,她心心念念的沈先生,"你究竟让我怎么办?"
乔欢颓然的挂掉电话,头不自觉的倚靠到惨白无力的墙壁,她是什么时候变了呢?竟然会这样优柔寡断犹豫不决,她曾几何时身后长队至尾,数十号男人由她随意挑,多金的,大权的,高位的层出不穷,她却挑了这么一个队列外的男人。
沈伦没有女朋友,可他以朋友的名义久居川纪身边,明眼人谁看不出来他爱她,他对她的爱深不可测无怨无悔,川纪像一个挥之不去的影子将他的生活贯穿,亦或者像一阵风她拂过之处让他忍俊不禁。
一边是朋友一边是心爱之人,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陡然觉得暗处有双眼睛盯着她,她警惕的转头,盯着黑暗中的一模黑影,他也不闪躲,轮廓渐渐清晰,面容慢慢明朗。
"梁律师?"乔欢握成拳的手松了松,在心里微微松口气。
"好巧,来看川纪?"
"…路过而已,川纪应该睡了,所以…"乔欢词穷,只得随便找个借口搪塞。梁弗洛在心里冷笑,他看到整个经过,他看着沈伦抱着川纪堂而皇之从她面前走过却全然未知,乔欢现在的表情全在他意料之中,她对沈伦的心意只怕就沈伦一人不知了。
梁弗洛笑笑,不戳破她的逃避言辞:"有空没,喝一杯?"
这无疑是逃避这个尴尬局面最好的建议,乔欢应承。尴尬局面的慌张情绪让她暂时忘记防备忘记思考梁弗洛的用意何在。他们没开车,沿着昏暗的路灯一路直走,两个人影一前一后,一左一右,亦步亦趋。
乔欢曾天真的想过如果她和沈伦有未来,一定要这样相依相偎走在昏暗的路灯下,他拥着她,她抱着他,即便天塌地陷也要生死相牵,可是真的是一场欢喜一场哭,她猛地惊醒才发现原来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沈伦。
路走一半,寒风让乔欢清醒了些,边上的男人看着她沉默也不讲话,那眼神中透出的深意让她不禁寒毛倒立,他一定在计划什么。乔欢脑中忽的冒出这样一个想法,然后她不得不确认这是不是自己的滑稽猜想。乔欢大致知晓他和川纪的感情,那么晚待在锦瑟庄园应该不是意外或者偶然,还是她已经错过什么好戏?
"没,就是好奇。"乔欢耸耸肩,她习惯性的动作便是如此。
梁弗洛止步,猫着眼睛看她,好像对她的好奇别有一番兴趣,"好奇什么?"
乔欢被他忽然俯下的身躯吓了跳,不过前面就是街区,这个角落人群还算多。她躲开了点,笑:"梁律师该不会大半夜在锦瑟庄园散步吧?据我所知梁律师的住所离这可不近。"
梁弗洛微微点一下头,扬眉看着乔欢,"确实不怎么近。"
"你有什么计划?"乔欢眼神透笑,直直盯着背对着她的梁弗洛。
梁弗洛一脸赞许,转过身一步步逼近,对着她的脸气息喷薄而出:"那个沈伦…"梁弗洛不答反问,让乔欢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她确信他知道的事情远比她想象的多。她握紧拳头,故作镇定:"你想说什么?"
梁弗洛眼底满是笑意,他看不惯用身体换钱吊金龟婿的笨女人,但乔欢和她们不一样,她有自己的思想计划,完全可以做合作的伙伴。"不如我们合作?"
"你喜欢沈伦那小子,但是他心里有川纪,"梁弗洛看着乔欢眼里流露的表情,继续往下讲,"我们合作,你得到沈伦,我得到川纪,我们各取所需。"
乔欢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眉飞色舞的表情,心蓦得沉了沉,她不否认她爱沈伦,她不否认她想和沈伦长相厮守,她不否认希望川纪从沈轮的生活里消失,可是她不能因为一己私欲放弃她们的友谊,知她者莫若川纪,她深知她将她当挚友,她深知她将王之其放置心尖,她不能这样苟且,不能这样放肆,不能这样下贱。
"承蒙梁律师看得起,但很抱歉,我的爱还没到不折手段的地步。"乔欢摔下一句话,转身潇洒的往市中心走去,宽大的开衫打在赤|裸的小腿上衬得她更加娇小。
梁弗洛猜到会是这个结果,他扬眉,抚摸着手上的铂金戒指,飘渺的声音响起:"你会回来的,乔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