葱郁的树林深处,潺潺的流水清澈见底,和煦的阳光透过参天的古树,在铺满蒲柳的小路上织成了大大小小的格子间,低鸣的鸟儿随意的停留在树枝上歇脚,门口的柳树随着微风摇曳。
几间竹子做成的房舍有一种遗世而独立的宁静感,四周都是竹林,不远处还有小溪湖泊,破败的竹筏。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在庭院里熬药,一边摇着扇子,一边不时的朝着屋内张望,一位约莫与老婆婆同样年岁的老爷爷从屋内出来。
老婆婆放下手里的扇子,“老头子,姑娘怎么样了”?
“嗯,已经好很多了,我刚诊了脉,应该快醒了。”
老婆婆点点头,“都这么些天了,也该醒了,咱们可是连看家的本领都拿出来了,岂有不醒之理?”末了又几不可见的摇头,“只是这姑娘伤的太重了,才会昏迷这么多天。”
老爷爷走下竹子搭成的台阶,坐在最下面的台阶上,“这姑娘不知道打哪来的,伤的这么重,自己没有求生的意志力,咱们两个这是硬留下了她的命,不知道是福是祸。”
老婆婆放下手里的扇子,“药好了,我去给姑娘喂药。”
老爷爷不再说话,一个人坐在台阶上,花白的头发看着丛林深处……
痛。
好痛。
眼皮好重,怎么也用不上力气,眼前一道道白光不知道是什么,每呼吸一下,都感觉胸口像是要裂开一样。
好苦,嘴巴里好苦。
喉咙滑动了几下,又苦又热的液体随着喉咙的滑动,慢慢的进入体内,好像呼吸没有那么痛了。
试着睁了下眼,模糊的身影,拿着勺子在给她喂药。
突然手里的勺子停顿了下,眼前的身影消失了,紧接着眼前突然出现了两个身影。
一声上了年纪却又轻柔的声音传来,“姑娘,你醒了。”声音温暖。
她用力的动了下,也只是睫毛稍微抖动了下。
身上的伤太重,又在床上躺了那么久,想要下床还需要点时间。
额头上多了一块温热的帕子。
她又试了下,努力的睁开眼睛,环视了眼睛所能到的距离。
简陋的竹舍,墙上挂着草帽镰刀之类的工具。
她试了转了下头,简易的桌子上摆着各种坛子罐子,还有一些没有任何花式的瓦碗,那样的碗,她小时候在农村老家见过,很粗糙,稍微长大一点就再没有见过了,都换成了白瓷明镜的瓷碗。
眼前两位老人轮番的过来瞅着她,又是把脉,又是试探额头,还不时的讨论应该加减什么草药。
她的眼神空洞,盯着房梁。
许久,她才稍微恢复了一点神志。
这里是哪里?
她,是死是活?
老婆婆凑近,“姑娘,你感觉哪里不舒服啊”?
她眨了下眼睛,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老婆婆,她穿着一身粗布长衫,好像是自己缝制的,没有经过任何现代技术的染织,只是按照人体裁剪缝制而成。
慈眉善目,很温暖。
老爷爷看了她一眼,“小姑娘总算是醒了,再吃几天药就能下床了。”
她看着老爷爷,头发花白,体格看上去很是硬朗,稀疏的头发扎着一个小揪,胡子也是编了一下小辫子,差不多有手指那么长。
穿着和老婆婆一样的粗布,针脚很稀疏,看不出任何式样。
她嘴角嗫嚅了几下,发现自己根本就说不出话来,大脑基本是空白的,剩下的也不过是神经性的反射。
“喝点水吧。”老婆婆端着一碗水,慢慢的喂给她喝。
“我……”
“嘿嘿,能说话了。”老爷爷一下子高兴的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打哪来啊,你这一身的伤是怎么回事啊,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
大概是觉得自己的问题一下子有点多,老爷爷自己停下来,探究的目光看着她。
她努力的回忆了一下,‘我是谁?我的伤……’
许久,脑袋像是被炸开了。
突然眼里多了几分悲恸,嘴角抽搐了几下,觉得人生是何等的悲凉,有的时候想死都死不了。
老婆婆看到她表情痛苦,急忙安慰,“姑娘,别难过,你很快就会好起来。”
她转过头,轻声啜泣,抬眸看到窗户外面有只小鸟停在窗沿上,很好看的鸟,可是不知道叫什么,只停留了几分钟便飞走了,她的目光跟着小鸟,直到鸟儿消失。
又过了几日。
“姑娘,姑娘,吃点东西吧,你这些天都在昏迷当中,我们一直拿药养着你,现在你醒了,还是吃点东西吧。”
她收回了目光,转头看着老婆婆拿着一个碗,里面是一个有些黄黄的馒头。
虽然不饿,可是老婆婆都拿过来了,她还是挣扎着起来,拿着馒头吃了几口,很粗糙的馒头,好像是玉米面和高粱面还有白面和在一起做的,有些糙口。
她皱了下眉,老婆婆立刻端了碗水给她喝。
眼泪一下子流下来,她突然想起,除了自己的爷爷奶奶这么对她,就只有……
没想到她这样的境遇下,竟然还有人这般的不计较,如此对她,只是一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而已。
“我,这里是哪里?”
老婆婆刚要开口,老爷爷抢答,“这里是竹林小屋,是我们老两口住的地方。”
竹林小屋?
多么雅致的名字,避世而居也不失为一种人生乐趣。
“那我怎么到这里来的?”
老婆婆和老爷爷听到这话相视一眼,“你不知道自己怎么到这里来的?”
“我……”她努力的回忆,她在帝都、游乐场、医院、黑暗冰冷的厂房……记忆一下子涌现,她的孩子,她的爱……
“是我老伴在小溪边洗衣服的时候,看到你倒在溪边,浑身是伤,就把你带回来了。”
老爷爷说道,“小姑娘,你这一身的伤……”老婆婆急忙用胳膊肘戳了一下老爷爷。
‘是啊,我这一身的伤都是他给我的,是他们一起杀了我的孩子,是他夺走了我的心,又狠狠的碾碎,从此,我就是个无心人。’她嘴角嗫嚅着,看不出说什么,眼神空洞……
没两天,她便能下床了,可以在竹林小屋附近走动了。
“小姑娘,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她摇摇头,没有打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