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合德用挑剔的眼光看着曹宫,笑了一声,道:"曹史要教我们什么?"
"遵主上旨意,先教《诗》,熟读了之后,便是《孝经》,最后学习《书》。"曹宫微微一笑,隐隐有讥讽之意。我忽然悟到,这个曹宫也许认为我们出身歌伎之流,除了会唱几首艳歌外,一定没有学过什么东西。
赵合德哂道:"《孝经》和《书》我们没学过多少,《诗》却是不需教了。在冯府的时候,老爷,也就是爹爹早让我们将《诗经》倒背如流了。"
曹宫道:"娘娘,诗可不是时下的一些用来唱的歌词,而是《诗三百》里的诗。"
赵合德道:"要不要我们姐妹给曹史背几首?"
曹宫欣然,"微臣正要听娘娘们读诗呢。"
赵合德似笑非笑,"曹史还真信不过我们姐妹呢,也罢,我就背一首,姐姐再背一首。"
曹宫不动声色,"微臣惶恐。"她说着惶恐,其实没有半分惶恐之色。如玉的面上带着一丝轻视的微笑。她原是许皇后的侍读官,皇后被废,她对我们一定颇有腹诽。
赵合德抑扬顿挫地念起来:
毖彼泉水,亦流于淇。有怀于卫,靡日不思。娈彼诸姬,聊与之谋。出宿于泲,饮饯于祢,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问我诸姑,遂及伯姊。出宿于干,饮饯于言。载脂载辖,还车言迈。遄臻于卫,不瑕有害?我思肥泉,兹之永叹。思须与漕,我心悠悠。驾言出游,以写我忧。
这首《邶风》里的《泉水》是卫宣公之女许穆夫人怀亲思国的诗篇,赵合德背着背着,忽然触动了什么思绪,眼睛有些黯下来。我也想起了在冯府的日子,有爱有恨,有杀气,因为遥远了,变得温馨起来,不由得悲从中来。
"到姐姐了。"赵合德道。
我吟道:
有狐绥绥,在彼淇梁。心之忧矣,之子无裳。有狐绥绥,在彼淇厉。心之忧矣,之子无带。有狐绥绥,在彼淇侧。心之忧矣,之子无服。
爱一个人,不论他是谁,不论他的身份,只因他是你想要的那只从容淡定的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