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宜武目不斜视,将大筐放到厨房,对田喜乐道:“大嫂,肉放在这儿了,还有什么要我做的?”
田喜乐笑眯眯地道:“三弟,你去厢房里拿些蘑菇泡了。”
安宜武出门,厨房里就热闹起来,那些媳妇们都在议论安家这位三爷好力气,姑娘们则竖着耳朵在听。
有小媳妇就凑到田喜乐身旁,笑道:“就三爷这把子力气,我看咱们李村就没一个能比得上的,可是养家过日子的好手,就不知啥样的姑娘能配得上三爷,大夫人可有合心意的姑娘?”
虽然不是很熟络,田喜乐也知道这个媳妇婆家也姓李,男人叫李胜才,听李杨氏叫她胜才媳妇,便笑道:“我合不合心意有什么用?这事还得让三弟说了算。”
胜才媳妇又问:“那三爷稀罕啥样的?咱们村里好姑娘可不少,就怕三爷眼光太高了。再说,三爷上面也没爹娘在了,这事还不得做嫂子的给相看?”
就有年岁大的媳妇们跟着应和,田喜乐瞧着这些都是家中有小姑或是妹子的,想来她们真是相中安宜武了。
而且厨房里这些姑娘也都垂着头,虽然不接话,却都不时往这边看。
胜才媳妇一指灶前正往里添火的蓝衣姑娘道:“大夫人,你看我们家翠巧咋样?那模样不是我做嫂子的自己夸,就是放眼整个村子也难找比她更出挑的姑娘家了。”
田喜乐顺着胜才媳妇的手指看过去,就见那翠巧已经被说的满脸通红,看过来的目光都带着急色,显然被当着大家的面被自家大嫂指出来,又是跟安宜武放在一处说又羞又急。
田喜乐心里有些不快,被胜才媳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问了这样的问题,她若回答不好可能就要坏了一个姑娘家的名声,真不明白胜才媳妇是怎么想的,到底是想自家小姑嫁的好,还是故意让她难堪?
田喜乐怕一时说不好再让别人多想,而且,她也不清楚安宜武能否相中乡下的姑娘,只能敷衍道:“毕竟嫂嫂跟做娘的不一样,这事我也不能说我相中了就成,回头还得问问三弟的意思,万一他有喜欢的,也免得弄得尴尬。”
不动声色地看了眼翠巧,笑道:“胜才嫂子不说我还真没注意到,翠巧姑娘这模样长得真是好,而且瞧着也是能干的,谁家能娶到翠巧姑娘这样的媳妇,可是几世修来的福气了。”
翠巧听田喜乐夸她,又轻巧地把她家大嫂的话头给掀过去,感激地朝田喜乐笑了下,又低着头往灶坑里填柴。
胜才媳妇还想说什么,被李杨氏扯了一把,“胜才媳妇,你帮我把水瓢递过来,我舀些水把葱洗洗。”
胜才媳妇也明白李杨氏不想她再说下去,到底看着翠巧有些不甘愿。
安家虽然现在瞧着是败落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之前开铺子又赚了不少,瞧他们回来时装满了两大车也知道东西不少。
而且,安家还有做菜的手艺,到什么时候都不怕日子不好过,若是翠巧能嫁进安家,自己过的好不算,还能照顾到娘家,她这个做嫂子的不也跟着沾光?
可惜翠巧自己都不想着争,田喜乐又不想提这个,李杨氏又阻止她说下去,再不甘愿也只能先憋着了。
很快,李杨氏又起了个话头,大家又说到别的事上,只是隐隐的都不太跟胜才媳妇搭话。胜才媳妇心里不爽,就当大家都想把自家的妹子、小姑,或者干脆就是女儿嫁进安家,嫌她抢了她们的话。
田喜乐想的却是,之前她只想着或许有离开安家的一天,除了赚钱也没太关心过他们,如今一家人相处的很好,她也就没了要离开的想法,而安宜泽和安宜武也真是到了该定个亲事的年纪,不然就他们这样的人品相貌岂能不被盯着?
只是她毕竟只是做大嫂的,帮着出出主意还成,他们相中了她请媒人上门也成,若讲包办婚姻别说安宜泽和安宜武愿不愿意,就是她都过不了自己那关。
安宜泽有二姨娘了,她可以只是问问,但安宜武没有亲娘,她就必须多给把把关了。
之后,大家聊的还算愉快,田喜乐将切好的肉放到锅里炒上糖色,又放好作料,做成一大锅红烧肉,等肉炖好了再放两大盆土豆进去,好吃用的肉又不多。
还有院子里还炖了两大锅酸菜,这可是只有在这里才吃得上的美味,不然就只能到镇子上去吃贵的要命的小炖锅,乡下人都仔细,三十文一个炖锅没几个人舍得吃。
田喜乐也保证了,今儿来的人都管饱,又有白米饭和白面馒头,可比别人家的饭菜好很多。
田喜乐想的是,他们往后估计就不会再去镇上开店,最大的可能就是要留在李村,那一顷地虽然不在李村,却也离着不远,走路也就小半个时辰,若是有钱了再在李村也买些地回来,就不信一家人日子就过不下去。
而留下来就要与人相处,不求大家都说好吧,至少也不能让人觉得他们家人太孤傲,一顿年猪刚好就能跟大家先接触一下,往后再有什么事用得着李村人的时候也好开口。
不然就他们家的地万一真有来破坏的,他们一家人能做的毕竟少,跟村民相处好了,不说别的,有人来破坏时能给报个信就比什么都强。
田喜乐也没打算一头猪杀完能剩多少,只要够一家人吃到过年就行。
这顿饭李村来了一多半的人,菜刚上桌就都夸好吃,除了红烧肉炖土豆和炖酸菜血肠,又将猪下水也收拾出来炒了,再有几个菜多肉少的菜,一桌上竟也满满当当的。
虽说没有太精致的菜,大家都吃的直打饱嗝,而昨日见识了村里吃饭的场面,又听田喜乐说了农村坐席的经验之后,安宜蝶和安宜秀也吃的饱饱的,倒让李村人觉得安家虽然之前是大户人家,孩子们倒是都没什么架子,就是大小姐都很随和。
只可惜打听到安宜秀定了亲,让人很失望。
下午,收拾好碗盘,谁家拿来的就由谁家带回去,放在院子里的桌子也都拿走,刚刚还比市场热闹的院子瞬间就清静了。
田喜乐和安家兄妹倒没觉得怎么累,前些时候在镇上开铺子比这还累,他们都习惯了。
吃饱也喝足了,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做,安宜武招呼一声,安宜泽和安宜新就跟着一同上山去了,
田喜乐和姐妹俩在家里收拾剩下的猪肉,除了一些要冻上之外,田喜乐还打算做一些腊肉腊肠,只可惜这时候做也有点晚了,明儿年三十肯定吃不上。但做上总有能吃的时候,她也想多教安宜蝶一些厨艺上的,就算将来嫁了人不如意,有个手艺也不至于过得太难。
不是田喜乐不想安宜蝶好,实在是安家出事都这么久了,安宜蝶的那个夫家愣是半点动静都没有,田喜乐总觉得他们这是想要淡着淡着就把这门亲事给淡没了。不然,若真有心娶安宜蝶,怎么也得来瞧一瞧。
而安宜蝶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很可能也想明白了,不然原先那么刁蛮任性小姐脾气十足的她,做起事来为何那么任劳任怨?每次田喜乐教她什么,她都认真地学,厨房里的事情还真有些天赋,让田喜乐轻松不少。
因今日杀年猪,该收拾的也都收拾好了,连猪肘猪脚也都烀出来,田喜乐就想再炸些果子,这时候也没什么零食,之前倒是有不少野果子干,可在平安喜乐也用的差不多,只留出自家够吃的,可也不能只吃野果子,喝野果子水,田喜乐就想炸些过年吃的面果子,自家吃也好,来个人串门拿出来也好。
用面和鸡蛋加油和成面团,醒了两刻钟,取出擀成薄片,再做成自己喜欢的形状放到油锅里一炸,出锅就是香酥脆香的油酥果子。
田喜乐这边炸着,安宜秀就小手捧着吃,边吃边说好吃,田喜乐又给炸了几个油酥饼,里面都包了糖馅的,吃的安宜秀小嘴都忙不开了。
安宜蝶看了一会也就明白了,也帮着田喜乐擀面皮,做果子坯。
安宜秀吃不下了,就在旁边看大姐只是用刀将擀好的面皮切切再拧拧就成了各种形状的油炸果子,也想帮忙,安宜蝶不敢让她动刀,就将自己切好的面皮给她,随便她给弄成什么形状,等田喜乐再炸出来的油果子就变得奇形怪状了。
田喜乐也不生气,过年就图个乐呵,孩子只要高兴,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儿好了。
和了一大盆面,炸成果子就变成了三盆,就放在厨房里来人了就拿出来吃。等果子炸好了,安家哥仨也回来了,大冷的天也有收获,打开布口袋露出里面两只活蹦乱跳的灰免子,安宜新嚷着要留着晚上和明天加餐,安宜秀却护着口袋不准杀了吃。
田喜乐见家里的肉还很多,就让把兔子先养上,安宜新有些不情愿,安宜秀对他做了个鬼脸,扯着安宜武的手,让他帮着给兔子弄个笼子。
等安宜秀和安宜武出去了,安宜新才把安宜泽手上的布袋也打开,对田喜乐道:“大嫂,我们在山上还逮了一只小狗,回头就让它给咱们看家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