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她渗渗的伸出手,小力的推了推楚帆的胳膊,身上的男人却毫无动作。
软嫩的唇被抿成一条直线,她蠕动身体,试图伸直手脚,身上陡然响起一阵闷哼。
安雅吓的一呛,突然停下了所有动作,僵了好半晌,她才颤巍巍的伸出手,捏着楚帆的衣角,低声问道:"楚帆,你还好吗?"
依旧没有声响。
大脑被吓的一片空白,怕弄疼他,安雅小心的挪动指尖,毫不容易伸出双手,根本没做思考,完全的本能动作,她满心担忧的圈住他的腰,颤声问道:"楚帆,你怎么了?"
"呃..."低低的闷哼在耳际响起,却震的她五内都颤抖了。
"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安雅抖着手,仓皇的摸着他的后背,完全忘了方才还摆出的市侩嘴脸,一颗心因为身上完全不动作的男人被吊的老高。
湿濡,一手的湿濡,还有后背一块块破烂的衣服,让她吓的不敢动弹。
楚帆用身体帮她挡下了全部的石块,那样叠加在一起的重量哪里是一个正常人能承受的!
眼眶湿透,她不敢推他,怕受伤更重,她一个'低贱';的女人,他为什么救她,干嘛要救她,作死她只是一条贱命,她不爱他了,不爱他了,都做的那么彻底了,他还不明白吗...
身上的男人像是受了感应般,高大的身躯沉重的蠕动了一下,然后他撑着双手,吃力的抬起上半身。
双目毫无预警的对上,上面的晦暗痛楚,波澜交错,下面的泪湿盈盈,忧心忡忡。
她无法伪装,面对这样一张惨白强忍痛楚的脸,她再无法伪装,纤细的指尖瑟缩不断,刚要抬起,粗糙的手指已经压下,在细嫩的脸颊下来回摩挲。
他眼中的柔意在心房触动,情绪大开的这刻,再也羁押不住,六年了,这个女人让他又爱又恨,却那么刻骨铭心。
她说不爱他,最做着前后矛盾的事儿。
"妞儿..."他细细低喃。
熟悉的称呼,如一记重弹,彻底炸毁了她最后一丝薄弱的防线,那样的温情,那样的柔意,她恍然回到了六年前每个相偎相依的夜晚,他拥着她,轻声唤着她,情到浓时,温柔也疯狂的爱着。
泪水,顿时掉的更凶了。
她梗咽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见她的泪水,楚帆像个孩子似的笑了,想吐出口的话突然变成一串激烈的咳嗽。
"噗..."一口热血溢出喉间,喷在了安雅的胸口上,沉重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在安雅惊骇的目光下,闷闷的压在了她身上。
医院。
浓重的药水味儿混合着医院独有的清冷气息阵阵扑鼻而来。
高级独立病房内,高大的男人安静的躺在病床上,口上正戴着氧气罩,但依旧挡不住那张深邃的俊脸上苍白的跟抹了石灰粉似的灰败气色。
医生诊断,抢救及时,命是侥幸保住了,但也差不多去了半条,后背肋骨两根断裂,挤压肺部,导致大量出血,不仅如此,五脏六腑兼因为强大的外力而受到重创,亏的楚帆长年锻炼身强体壮,要换做一般人,只怕早就当场暴毙了。
病房内围了一屋子的人,但个个神情冷肃,或坐或站,没有一人发言。
楚家大宅,在他寿宴当天,无端发生巨大爆炸,一看就是有人借机蓄意而为,楚家家大业大,在业界上有几个商敌、政敌并不奇怪,但至今为止,他还想不到有哪个人胆敢在楚家埋炸弹的。
幸运的是,当天的损伤并不是很大,有几人受伤但都没有生命危险,唯独楚帆,差点送命。
'嘎吱...';一声轻响,病房门被谨慎的推了进来,几名穿军装的年轻人,面目严肃,恭恭敬敬的走到楚太爷跟前,正想行军礼,却被楚太爷抬手制止:"在这里,这些就免了,查的怎么样了?"
眼前这几名军官全是大有来头,但全是直接或间接受了楚太爷的指点恩情,全都极度敬重他,所以,这次楚太爷一句话的功夫,就将这几名军界顶尖的人才给挖过来调查,虽然有点大材小用,但是事关严重,连孙子都躺下了,他不得不提高十二万分的警惕,将苗头给揪出来。
为首的军官神色冷凝的点点头:"已经查出炸弹的主要埋藏地,有好几处,大厅有,后院的花园也有,主要还是在后院,连同花圃内,通过屑末大概估计量足以将所有人炸死。"
他们设宴的地点就在后院,但是因为他一时不适进了后院大屋休息了一会儿,所有人都在前厅应酬着,才耽搁了开席的时间,若是提前开席,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设想的如此周密,时间掐的如此准确,让楚太爷缜密的心思立刻做出判断,若不是极度熟悉楚家的人怎能将炸弹埋的这么好而不被发现,毕竟在场的有多位是久经沙场的军官干将,对炸弹的敏锐度早就超出常人。
"好,你们先回去吧。"
几位军官颔首离开。
楚太爷沉思了一会儿,转头说道:"老大,你去处理善后工作。"
楚劲铁,也就是楚帆的生父,凝着沉重的眉头,往床上投去一眼,然后点点头,一声不吭的走出病房。
昨天楚家的一场大爆炸,楚家嫡孙受创住院,生死未卜,只怕早就轰动京都,人心惶惶,各路媒体都像闻见鲜血味儿的豺狼猛兽,早就蠢蠢欲动了。
若不是这家医院有众多士兵严管把守,才没能让那帮戏吸血鬼似的记者溜进来。
"老二,俞昊呢?"楚太爷突然问道。
据当时的情况,还是俞昊第一个发现楚帆,才会将他及时送院保住了性命,这都一两天了,怎么还不见那小子的身影。
楚劲刚沉吟了一会儿,平静的开口:"昨个是听说送一个一起来的朋友回去,到今天都没见过,还有..."他迟疑了一会儿,继续说道:"飞飞也跟他一起走了。"
楚太爷纠结着眉头,就算他再怎么老糊涂,也察觉了飞飞的异状,楚帆说飞飞跟着学校去参加什么社会考察活动,可回来没几天,飞飞是每天都跟俞昊粘在一块儿,他也没觉得以往飞飞跟俞昊有多亲密,而且昨个飞飞来给他祝寿的时候,神色怪异,怎么都不像是真正的开心,这几人之间到底卡着什么不能说的事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