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的热气伴着清粥的米香味在眼前氤氲成雾,飞飞望着放在跟前的粥,还未干涩的眼珠子又开始湿润。
他拿起勺子,一小口一小口的放进嘴里,眼泪也跟着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怎么了,别哭别哭,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安雅抽了几张纸巾,温柔的帮他擦掉泪水,在她眼中,飞飞也只不过是个单纯的孩子罢了,虽然常常不说话,显得有些孤僻不近人情,但他懂事听话,知道他没了爸爸的事情后,她对他的怜惜之意越发的浓郁,心疼的感觉也更重了。
"童阿姨,妈妈说我不是他的孩子,我没有爸爸妈妈,我是个没人要的孩子..."握着勺子的手因为激动的情绪止不住的颤抖起来,朦胧的热气将他的眼睛熏的更湿了,他抽着气,越说越哭。
安雅听的目瞪口呆,瞧着飞飞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慌神的抽了纸巾,忙着将他擦眼泪:"乖,别哭别哭,跟阿姨好好说,发生什么事儿了?"
"家里所有人都对我很好,只有妈妈她从来都不关心我,我一直以为是因为爸爸过世的原因,才让她那么的不开心,所以我很努力的做个听话的好孩子,努力做到妈妈交代的每一件事儿,可是不管我怎么努力,她对我一直都是漠不关心,除了...除了..."
安雅看他难受的模样,心里越发的揪紧:"没事没事,你不想说就不说了。"
飞飞梗咽着抽泣,擦了擦脸,仍旧继续开口:"除了每次看到小叔在家,她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会对我笑,会对我温声细语,更会时时刻刻关心我,我本来好开心的,可是后来我才渐渐发现,那根本不是真的,她关心的从来都只有小叔而已,她以为对我好,小叔就会开心,就会喜欢她,她眼里心里装着的都是小叔,可是小叔不理她不喜欢她啊,她为什么还要凑上去,她怎么能那么坏,怎么能这么坏..."
说到最后,飞飞已经泣不成声。
这番话听的安雅着实脑闷了,没想到飞飞的家庭竟是这么复杂的组合,飞飞已经是个大孩子,对于这些事正是最敏感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母亲才能这么狠心,忍心伤害这么懂事的孩子?即便不是亲生的,但好歹也养育了十几年,难道一点亲情都没有吗?
安雅皱紧了眉头,对飞飞的母亲一开始抱有的同情和佩服再也不复存在,原来那也不过是一个自私为自己谋取的女人。
而且飞飞的小叔也有问题,既然让自己的大嫂对他产生非分之想,即便他魅力无敌,也要在一发现的时候就及时制止了这段不伦之恋,怎能任其发展,到现在波及到无辜的孩子身上。
"童阿姨,我能住在你家里吗?我不想回家,我不想再看到妈妈。"
安雅心疼的揉了揉他的脑袋,对上那双伤痛的眸子,她根本就说不出拒绝的话:"行,你放心住阿姨这里,你家里那边我让俞叔叔帮你通知。"
"谢谢阿姨!"
"你是个好孩子,现在什么都不要想,今天你就在阿姨家里好好休息,阿姨帮你去趟学校请个假。"
收拾完早饭之后,安雅将自己的房间整理了一下,挪出给飞飞睡,她则是搬了两床被子,将客厅的沙发拼到一块组合成一张小床。
完了之后,她安顿好飞飞休息之后,就带着朗朗和乐乐去了幼儿园,然后特意抽空去了飞飞的学校请了几天的假期,回来的时候她本想打个电话给俞昊,没想到他倒是先打来了,问的正是飞飞的事儿。
她差点忘了,俞昊说过,飞飞的小叔正是他的好友。
她心里头为飞飞心疼,说到飞飞的小叔,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就说了飞飞这两天住在她家里,什么时候他自个愿意回家才回去,不能强迫他。
话带到,另外那头的楚帆也是无可奈何,飞飞还是个孩子,这事儿对他的伤害的确是过大了,他懊恼又自责,最让他想不到的事儿,飞飞竟真的不是大哥的孩子,而是挽青在大哥过世后为了留在楚家而编出的谎言,飞飞其实是她托人抱来的匿名孩子,而时隔多年,他的亲生父母早就无从查起。
这么多年过来,就算不是他的亲侄子,但那份感情却假不了,他对这孩子是真疼进心里的。
对于飞飞的无故失踪,他对爷爷的理由是他去参加了学校组织的社会考察活动,楚太爷对孙子的话深信不疑,甚至也没有去学校查问。
两天过去,楚帆再也按捺不住了,飞飞一直以来都没有这么久不回家过,而且他住在俞昊的朋友家里,怎么听着都是不妥当,他要将飞飞的伤害降到最低点,就必须跟他好好沟通沟通。
两天后,他拨通了俞昊的电话,决定亲自去将飞飞接回家。
车辆行驶在寂静的道路上,因为白天的雨水断断续续又下了几场,停了下,下了停,反反复复,让人的心情也跟着剪不断的烦躁不安。
道路没有干透,依旧湿滑,深秋的夜晚,萧条又刺骨的冷,天一黑,几乎就没人愿意再出门,全都窝在家里暖,道路上空荡荡的只剩下绚烂的霓虹灯在跳耀。
"到了,就是这里。"俞昊停好车,犹豫着开了口:"你确定飞飞愿意跟你回去?"
飞飞的事情他已经从安雅那里知道了个大概,而其中傅挽青,甚至楚帆都是直接伤害了那孩子的罪魁祸首,他为好友感到同情。
那段过往的三角恋,他也在楚家大院里活了好几个年头,不可能一点儿也感受不到,深知好友是出了名的冷酷倨傲,处事更是果决利索,没想到偏偏在男女之事上出了漏洞,而这漏洞在时间的淬炼下越发糜烂,连不该被波及的人都被波及到了,这是他出乎意料的事儿。
瞟了副驾座上一声不吭男人,冷漠、狂肆、睥睨一切的沉稳,俞昊轻抽了口气,六年蜕变,这男人比起原来更让人无法亲近。
这六年来,他亲眼目睹好友在沉痛中沉沦、自我折磨、苏醒直到彻底蜕变,那个他没有机会见上一面的女人,竟有着如此惊人的魔力,能将这个睥睨一起的狂妄男人折磨的生不如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