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后充满恨意的目光里,叶璇玑忽然感到一阵眩晕,曾经的剧痛再一次侵向她的大脑,她伸出手来捂住自己的额头,仿佛这样就不会疼痛。
太后看到了她的样子,冷冷地说道:"你走吧,就当本宫看错你了!"
"母后..."
"璇玑,当初本宫以为你是一个善良的孩子,没想到你竟能狠心至此!痕儿是有负于你,如今他也还清了,请你不要再折磨他了,这些年,他已经够苦了!"
叶璇玑淡漠地抬起头,幽黑的长睫毛微微地颤动。
然而,她依旧没有回答太后,只是静静的盯着某处。
"母后,别说了,我们等一下吧,御医已经进去了,六哥会没事的!"
"哼!"太后冷哼一声,便站在一旁,不再理会叶璇玑。任由她站在原地。
帐篷内,明黄色的床上。
百里苍痕静静的躺在床榻上,眼眸紧闭,他呼吸有些微弱,健硕的身躯上包扎着白布,依稀可见他俊美的轮廓,薄薄的嘴唇像素日那般抿紧,衣服上满是鲜红的血液。
他意识模糊地躺在床上,绵长痛苦地呼吸着。他的意识已经涣散,在虚空中徘徊游移着...
透过那薄薄的白雾,他似乎看到了那个灵动美丽的女子躺在在他怀里,微笑着,笑容纯洁如天使般。
他倨傲如昔的嘴角,竟然扯出一丝惬意的微笑。
那年,她躺在他怀中,轻声呢喃:"痕,我只想告诉你,今生今世,若你不负我,我定不负你!"
"璇玑,我知道是我伤害了你,究竟要我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
"原谅?"叶璇玑忽然轻轻地微笑着,"我们之间已经不存在原谅不原谅之说,只有恨不恨。除非你死,或者是我死,这份恨才会结束!"
百里苍痕的呼吸愈发的微弱起来,他的体温似乎也在不停地下降着...
"既然我们一开始就已经错了,那么我只是想让自己过得幸福一点,只想要忘记以前,从跟风成亲的那一刻,我就决定要忘记以前的一切,不想恨,亦不想爱,为什么你要一再的来打扰我呢?"
不想恨,亦不想爱——
"你就真的...这么恨我吗...即使我这样求你...即使当初所谓的误会已经解开了...你还是不愿意回到我身边吗?还是说...在你的心理已经根本没有我的存在了..."
忽然,百里苍痕包扎好的伤口再度裂开,伤口再度流出了血,让御医们有些手忙脚乱。
百里苍痕却忽然睁开眼看着刺眼的宫灯,一眨一眨的,像是看到了什么般,嘴角裂开一抹满足而幸福的微笑。
璇玑,如果这是你想要的幸福,那么我会成全你!
只是下一世,你一定要等我,一定要等着和我相遇,在没遇见我之前不能爱上别人,知道吗?
下一世,我们再次相爱,无论是幸福,还是痛苦,那就都让我一人承担,我只要你记得快乐和幸福就好。
渐渐地,他缓缓闭上了眼...
御医替他包扎好以后,便出了帐篷。
"御医,皇上的病,怎么样了?"太后看着御医,焦急地问道。
"回太后的话,皇上的血已经止住了,但皇上因失血过多,还在昏迷中,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御医轻声说道,但声音却显得有些暗沉起来,"但是皇上的伤差一点就伤了心脉,怕以后会落下病根!"
"好,你们下去吧,本宫知道了!"
叶璇玑站在原地,透过撩起来的那帐子,她看到了里面那个躺在床榻上,苍白的男子,她的心,猛然下沉,她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撕裂了般。
她的心却好痛好痛好痛,为什么,为什么,她该恨他的不是吗?
为什么在看到他变成这样之后,她的心却好痛,丝毫感觉不到一丝报复后的快感?
看着百里苍痕那张熟悉刻入自己脑海中的容颜,疯狂流下泪水在叶璇玑的眼前形成了一片模糊的白雾。
忽然之间,她淡淡笑了,这辈子,他们都太爱,太伤了...
随即,她转头看着百里明轩,淡淡地道,"老七,既然他没事了,我先回去了!"但,在转身的瞬间,她白皙的脸上是一道道清晰而绝望的泪痕,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变得格外凄迷而冷清。
"六嫂,我送你!"百里明轩知道,她要赶回去处理海国之事。
这是她的责任,也是她必须要做的事。
可他又不明白的是,为何六哥和六嫂明明如此相爱,他们之间为何总是隔着那些事,为何总要将他们硬生生的隔开?
"老七,人家海国皇后回宫需要你去做什么?"太后在一旁冷漠开口道,曾经她是真的将眼前的这个女子当成是亲女,可如今呢?她居然狠到差点杀了他儿子。
"母后,我去送送六嫂,她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然而,百里明轩正准备跟着叶璇玑走时,却被太后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本宫不准你去!"
"母后..."
叶璇玑没有理会他们,只是淡淡一笑,黑色的痛苦铺天盖地的遮挡住她眼前所有的光亮,双腿似乎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只是无意识向前挪着。
她走出那里,在长长的路上,缓缓地走着...
灿烂的阳光落在她的肩头,她的面容苍白得令人心悸。
痕,我们错过的不是永恒,而是错以为永恒的永远。可是那样的距离,就算流年尽逝,也无法消磨。
阳光忽然变得有些刺眼。
叶璇玑被染红的衣衫就像折翅的蝴蝶一般,无力地摇晃着...
她空洞的眼眸中凝着呆滞的目光,仿佛疼痛都找不到一个支点。
"璇玑..."
"璇玑,你知道么?我只想要你!"
心中的绝望如同黑洞一般慢慢地扩大。叶璇玑茫然失神的朝前走,看不到周围的那些人投向自己诧异目光...
"娘娘,要回宫了么?"
叶璇玑没有理会那太监,只是看他撩起了马车的帘子,自己便看着那帘子,在太监的搀扶下,缓缓上了马车,她看着马车里狭小的空间,她的黑眸中没有一丝光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