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由始至尾,没有看到梁凯利的身影。
蓝珈死后,有些话传得很不堪入耳。说她被有妇之夫抛弃,又被卫家扫地出门,颜面扫尽才会选择轻生。
夏小北当然知道蓝珈不是个在乎面子的人。但她也知道,能让蓝珈选择这样极端的人,只有梁凯利。
可是这个男人,连最后一面,也不肯来见她。
终究是为她不平。
葬礼之后,夏小北又亲眼看着卫家人送蓝珈入土为安,日子渐渐重归平静,除了这世上又少了一个人。
夏小北刚回到北京的时候,听人说梁凯利和夫人吴氏闹得很厉害,差点离婚。但最终没离成。
后来,梁凯利就终止了在上海的生意,回了北京。在吴家的帮助下,他在北京的生意也是如日中天,工作上风风火火,大把收钱。
再后来,就再也没听到有关他的任何消息。
时日如飞。
这一晚,夏小北陪雷允泽应酬,是在北京的一家高级俱乐部。
席间难免烟酒来往,各种虚以委蛇,反正应酬就是这个样子。她觉得窒闷,起身去洗手间。路过一间豪华包厢,那边有人进出,门刚好敞着,她一眼就望见正对门的方向坐着的梁凯利。
本来是很常见的情景,一屋子的烟火缭绕,女人们性感火辣,男人们脸上挂着淫口靡的笑,这帮京城的公子哥,一向是这么玩的。可今天,她莫名的觉得火气上涌。
因为蓝珈还躺在冰冷的泥土下面,因为她连跳下去的那一刻,心都是绝望的。
可是这个男人,仍然活得好好的,谈笑风生,左拥右抱。他怀里的美女,脸和五官都变得很模糊,夏小北根本看不清,只觉得悲凉,为蓝珈不值。
她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在那扇门合上之前,跟着闪了进去。一屋子的人在看到这张陌生的女人脸孔时,都怔了怔。
没人会觉得送上门的女人是多余的。开始有人用玩味的眼神看着她,调笑。唯独梁凯利的脸色变得很白很白,和一张纸一样。他搭在身旁美女肩上的手瞬间滑落下来。
夏小北什么也没说,走到梁凯利面前,扬手给了他一个巴掌。
事出突然,但是梁凯利要躲开,也并不是没可能。
他身旁的美女都惊呆了,一屋子的人也停止了笑闹,突兀的寂静像是绷紧了一条弦,随时有可能断裂。
反正她也豁出去了,只觉得怒不可遏。
梁凯利被打得半晌回不过来神,竖起手指摸了摸发烫的半边脸,还没抬头,又被夏小北扬手从另一边打过来。
啪啪连续两个耳光,夏小北已经听到有人倒吸冷气的声音。
梁凯利彻底懵了,反正就是睁着眼睛看着他。其他一起出来玩的,有人回过神来,搓着手心要上来揍夏小北,被人拦住了。
不知道谁在旁边闲闲说了声:"别乱来,她是雷二的人。我刚才在停车场看见她跟雷二一块儿下的车。"
那人果然收回了拳头,却啐了口,不屑的说:"操,雷二的女人就了不起了,敢给我们梁少爷吃耳刮子?"
从头到尾,梁凯利倒是一声不吭。别人猜度着他也许在想怎么整死眼前这个女人。可夏小北只是无畏无惧的瞪着他,冷冷的说:"我真替蓝珈不值。"
提到"蓝珈"那两个字时,他的眼皮明显的跳动了一下,那被酒精朦胧的眼睛里,薄薄的一层水雾,竟像是忧伤和沉痛。
夏小北看不明白,怒气发泄完了,只觉得茫然和荒唐。周围还是没人敢动她,有几个和梁凯利铁一点的,倒是摩拳擦掌了,只等着梁凯利一句话,可也没见他有什么动静。
夏小北口袋里的手机震起来,她反应过来,摸出来接听,是雷允泽。
"怎么去个洗手间这么久?"
看着眼前的状况,她有点后悔莫及,含含糊糊道:"遇到个老朋友,叙了叙旧。"
"哦?你在北京的老朋友?"那边,雷允泽的声音扬了扬。
她不想解释,只说:"我马上就回去。"
她要走了,几个人终于上去拦她,梁凯利这才有了动作,挥挥手说:"一个女人,别为难她了,让她走吧。"
众人皆是目瞪口呆。
夏小北在洗手间用凉水泼了泼脸,又独自待了一会,才推门出去。外面的走廊上立着半个人高的花架,上面放一盆君子兰,颇有几分风雅味道。花架后面蜷着一团黑影,她记得来的时候是没有的,走过去,看到一个男人的背影,靠墙坐着,蜷成一团,脸朝下趴着,一动不动。
来这里喝醉的有钱人多的是,这人估计早已醉死过去。
她没空多管闲事,刚要转身离开,忽然听见小声的抽泣声,她惊诧的回过头去,看见方才还如死人一般的一团人影,竟然在微微的颤抖。
就算光线再暗,她也看得出,这是个男人身形,她想不到来这儿的男人,有哪个会没品到喝醉了躲在这种角落里哭泣。
她思索再三,还是敌不过好奇心,走过去拍拍那人的肩:"先生,你怎么样,需不需要帮忙?"
那人突然抬起头来,夏小北愕然撞进那双眼里,浓烈的酒气随之扑面而来。
"是你..."
夏小北心里的惊慌简直不知该如何形容。因为眼下这个双眼通红,满面泪痕的男人,竟然就是方才在包厢里左拥右抱意气风发的梁凯利。
可是他却没能认出自己。他是真的喝高了,连眼神都模糊了,盯着夏小北看了半天也没能什么反应,又继续抱着胳膊,哼哼唧唧的哭起来。
夏小北没想到像他这样的人,喝高了也会有这样失态的时候。幸好这地方够偏僻,也没几个人路过。
他脸上还有微微发红的指印,是她刚才打的。虽然有点莽撞,但那时候她并不后悔。现在看到他这副狼狈样子,醉得不成人形了,眼底还泛着隐隐的泪光,就觉得胸口那里疼疼的。
如果不是绍谦离开她,她恐怕一辈子也不能理解这种感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