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这年头混日子忒难了,做文秘的都得兼职公关。
那份规划书在案头摆了三天,每次主任问起来,她就推托说雷总忙,电话总是打不通。这种大人物日理万机是很正常的,主任也不疑有他。
直到某天下午,夏小北心一横,决定豁出去了,不就是卖笑嘛,她还不信对方真能把他吃了!心怀忐忑的拨通了雷允泽秘书的号码,离开北京时她早就把原来的卡给扔了,自然不会保留雷允泽的私人号码,再加上这是公事,自然公事公办,打的还是从主任那要来的联络电话。
雷允泽的秘书还是保持一样的作派,声音甜美,态度良好,在不知不觉间跟你打上几百招太极。总之不是紧要客户紧要事情,通常到了秘书那里都得搁上一搁,倒不是真的架子大,这点夏小北以前在寰宇就见识过,秘书室六个秘书里有两个就专职负责接电话转电话,就那连吃饭的时候都歇不下来。
那时还是前辈教过她:"该吃饭的时候就去吃饭,会在吃饭这种时间打来的,不是没礼貌就是被拒绝多了打过来撞运气的,这种人雷总不会接见的。"
夏小北想,真是行行都有门道啊。所以等到她被秘书婉拒的时候,她也不着急,就说:"那雷总得空了,请您帮忙转告下,我姓夏,博加策划部。"
那边满口应着,挂了电话,夏小北想,这一等起码得好几天。
没想到才起身去泡了个咖啡,回来就接到电话,接起来是雷允泽的声音,问她:"脚好了吗?"
"嗯。"她掩饰住话音里的不自然,说:"主任让我拿初步的规划书给您看下,要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我可以当场给您解释,您看什么时候方便,我亲自给您送去?"
方才电话里还漾着的温情,被她这一通公式化的语言打破得体无完肤。雷允泽沉默了一会,大约是回头问秘书日程,然后对她说:"五点钟到六点,我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你可以过来星辰大酒店。"
她答应之后,挂了电话。看看时间还不急,于是又把规划书拿出来熟悉了一遍。差不多到时间,才收拾行头,打车过去。
星辰酒店算是这地方唯一登的上台面的星级酒店里,入了大堂的确气势不凡。在前台询问了雷允泽的房间号,前台打电话上去问过后,有人引着她进了电梯。
她想:有钱人是好,拿五星级酒店当办事处。他在这起码也待了有一个多礼拜了,光房费得花掉多少啊。
敲门的时候,心里还忐忑,在酒店房间见面,怎么都觉得像不单纯交易。尤其当雷允泽开门时,身上还围着浴袍,她只觉当时就呼吸困难,面色绯红,连退了几步,口吃说:"对...对不起...我...我来的不是时候,你...你,你,你...先...换衣服..."
雷允泽怔了一下,头发上还缀着水珠,随即轻笑转身:"进来吧,我马上就好。"房间门开着,把她一个人丢在门口,自己倒转进了浴室。
夏小北觉得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反正他现在人在浴室里,不行她就大叫。她特地留了个心没把房门阖紧,留了条缝到时跑路也方便。
套房里有会客室,红木的长桌子,她坐在那头的沙发里,静静等着。
不一会儿,雷允泽推门进来,身上早已是一丝不苟的西装套装,见了她还颌首打了个招呼,专业精神十足。夏小北顿时觉得自己方才的绮思太小人之心了。
他在红木那头坐下,望着她忐忑不安的模样,问:"规划书呢?"
"噢,在这。"她赶忙递上文件袋。
按计划,雷允泽一边翻看,她要在一边讲解细节的,但是这桌子太宽,隔着两边她根本看不清雷允泽翻到哪一页了,加上这一番折腾,脑子里像乱了套,只好干瞪眼,任他平静看着。
雷允泽看得很快,几乎是翻一翻就过去了,然后把规划书合起来搁在桌上,说:"细节部分我会再找人研究,稍后会给你们答复。"
这样一说,夏小北也没底。她毕竟没做过公关,不晓得这样的回答是算通过了还是没通过。又不好直接问他,于是拐弯抹角的说:"你们的人都在这酒店办公吗?"
他说:"这趟我过来只带了两个秘书。待回会叫她们把规划书传真回总公司。"
她讶异,忍不住问:"那你们要在这待多久啊?"
雷允泽挑起眉毛看她。夏小北也察觉自己说错话,但觉他似乎笑了一下,但是回答时很严肃,也很官方:"根据项目进度吧,当然也要贵公司竭诚配合。"
夏小北忙摆摆手说:"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们要是待得久的话,总在酒店办公似乎不太妥。"
"哦?"他的音调怪怪的,"那夏小姐有什么建议?"
她并没在意,理所当然的说:"租个地方啊,地段很好的写字楼,也比这里便宜很多的。"
雷允泽听了,笑了笑,说:"夏小姐的建议,我们会好好考虑的。如果到时为公司省下一笔不菲的出差开支,要多酬谢夏小姐了。"
这样子口气说话,她实在觉得别扭。于是没说多久,就站起来告辞了。雷允泽也不多挽留。
从酒店出来就直接去接了夏楠,回家路上小家伙一直在说今天体育课和同学踢足球多么度么过瘾,那黑逡逡的大眼睛贼溜溜的转,真是像极了某人。
夏小北一声叹息,摸着孩子的头发,说:"你是不是想让我给你也买个足球?"
夏楠眼睛一亮,却装作惊讶:"咦,这个妈妈你都能猜到啊?我们果然是母子,心灵相通啊。"
瞧,这马屁又拍上了。这小家伙每回要什么,总得先拐弯抹角的把她夸一阵,然后才提出来。夏小北拿他没法:"妈妈是可以买给你,不过你要保证,不许在小区里踢,砸到人就不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