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麻,全世界最普及的一种毒品,她只是听人说过,从来不曾想过真正摆在自己面前是什么样的。
她用颤抖的手指拈起掉在地上的那根,打火机在抽屉里就有。她学着别人拿烟的姿势将烟卷凑到唇边,用火机点燃,薄凉的嘴唇贴着纸质的滤嘴,陌生的感觉,说不上一直颤抖的手是因为害怕,还是潜藏的兴奋,她深深的吸进一口,没有想象中那么呛,烟气入了肺腔,她本能的蹙起眉,也没有什么特别,和香烟差不多。
她就这么蹲在窗台下,看那细长的烟卷在指间一点点燃烧,偶尔放入口中。最初的时候,只觉得烦躁、郁结,那些挥之不去的痛苦纠缠于心,可是慢慢的,随着那烟雾升腾、盘旋,她好像慢慢看到绍谦的脸,那样笑着的脸,如此真实,自从他离去后,她再没有这么近这么真实的看到过他。所有的苦痛仿佛都随着他那一笑而逝去,若隐若现的希望在烟雾里乍现,她伸手去抓,什么都抓不住,可是莫名的就充满了希望,她终于满足的落下了泪。
第二天一早戴维就来了,给她做过全身检查,最后看了她的情况,说:"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至于失声的原因,从表象上来看没有任何问题,具体可能要到医院拍个片子再看。不过她的状况,很像是心理学上讲的一种由于强烈的心理障碍导致的惯性失语症。"
雷允泽问:"怎么断定是心理问题?"
戴维解释道:"因为如果导致失语的原因是属于病理学的,那么一定跟语言神经中枢有关。但是在上次出院前的检查,我们就详细的给她拍过片子,大脑皮层并没有任何异常现象。她现在发不出声音的症状,只是一种假性失语,之前她就有过逃避现实而昏睡多日的前例,那么醒来后,再次逃避拒绝开口也是极有可能的。"
"可是昨晚我明明看到她很努力的想要说话,急得差点哭出来..."他还想奋力争辩什么,也许只是不想承认,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自己带给她的伤害竟有这么大。
戴维摇头说:"这种心理障碍,往往病人自己都察觉不到。当她醒来发现自己不能说话,自然是很着急的,那种恐惧和急切的心理,会忽视她内心本能的逃避。当然我也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这方面的治疗,一直都是以医生开导为辅,病人自己想通才是最主要的。"
雷允泽默然了,夏小北也只是垂下眼睛。戴维走后,雷允泽就为她安排了这方面最权威的心理医生,定时上门治疗。
所谓的治疗,不过是帮她保持稳定愉悦的心情,有时与她聊聊天,说些有趣的笑话,可惜无论医生怎样努力的试图调动她的积极性,甚至希望她能通过纸笔与他交流,夏小北只是躺在软椅上,静静的听着,亦或根本没有在听,她只是偏着头,望着窗台上那一支常开不败的向日葵。
仿佛是为了辩驳她那日所说的话:反正是花,就总有凋谢的一天。这几天,她从没看到过这花枯萎的样子,当然不可能是同一朵,佣人换的勤快罢了。她不知道雷允泽是什么意思,这样固执的来反驳一句她随口说的话,太不像他的风格了。
但是她明显的感觉到这几日佣人和她说话的口气和照顾她的方式都改变了,不再拘束着让她一定要躺在床上,凡事都是很柔和的询问她的意见,不像以前只是冰冷的为了薪水完成任务。她知道这也只是治疗的一环,要清楚那所谓的心理障碍罢了。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障碍,如果有,也只是不想见到雷允泽罢了。
她觉得自己这样,像囚犯一样被关在一间屋子里,做什么都有人监视,上个厕所时间久了,佣人都会来敲门,生怕一个转身她就不见了或是自杀了,这样就算没有障碍也会憋出障碍来。
也许是心理医生向雷允泽建议过了,他不再严密的拘束着她的行动,至少在这一间百来个平方的屋子里,她是自由的。她有时会下床走动,最常去的地方是阳台和主卧。有一次她在阳台上坐着睡着了,醒来时人躺在床上,半个身子却依偎在雷允泽的怀里。
他说:"你刚刚小产不适宜吹风,以后还是少去阳台吧。"
她闭上眼睛佯装没听见,从此以后却再没踏上阳台一步。
雷允泽只当她再次睡着了,轻轻放下她,走到客厅,询问她最近的情况。
佣人如实回答:"小姐每天下午都要到主卧待一会,门从里面锁着的,我们不敢跟进去。但她每次从里面出来心情都会好很多,我想是对病情有帮助的,就没有阻止。"
雷允泽听完沉吟了片刻,关于那间主卧的秘密,他并不了解,也许是藏有她和绍谦的回忆吧。从那夜她刚刚醒来就跑进去可以看出,她对那房间的感情很深。
他说:"既然她常去,那你们打扫时要勤快一点,保持那间屋子的干净和整洁。"
"是。"佣人答应着下去了。
但是隔日,佣人打扫主卧时就发现一些奇怪的东西,当她们把那一小截类似烟蒂的东西递到他面前时,他只觉得胸臆闷痛,那种不可置信和沉痛,让他额头两侧的青筋全都突突的冒了出来。
难怪这些天她的心情看似好了很多,脸色却苍白下去,终日总是恹恹的靠在床上,或躺在软椅上,难怪佣人们说她每次从主卧出来心情就好很多...他只觉得愤怒无处发泄,攥住佣人手中那东西,狠狠的摔在地上!
夏小北再把自己锁在主卧的时候,雷允泽一脚踹开那门,出现在她面前。
此刻的她,眼神迷离,意识迟缓,许久才抬起眼皮看他,看到他双目赤红的样子,也没有什么反应,依旧把那紫红的烟卷放到口中,深深的,享受一般,吸了一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