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看不到边际的浪潮里,何俊峰微喘的声音缓缓响起,沙哑低靡,“你最好离那些追求者远一点,下次再有此类事情发生,不饶你。”
混沌的世界里,龙子昕手指滑入他汗湿的发间,无声笑了,这话,他好像曾经说过。
之后,回到卧室的床上,他酣畅淋漓,她疲惫虚弱,后来他半搂着她,轻声问,“这几天,不应该是来月经的日子吗?”
呃?他不提醒,她倒忘了这事。
“推迟几天很正常……”龙子昕把脸埋在他的怀里,用举动告诉他,她太累了,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大概是凌晨五点多钟的时候,何俊峰搁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起,第一遍,他就醒了,却没有接,第二遍响起,他隐隐猜出是怎么一回事。
夏天的五点多钟,天已经是亮了,何俊峰伸出手臂,把手机拿过来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放下,不挂也不接,毫无睡意的他,已是一脸的晦涩,原来他并非那么无坚不摧,他也有他的痛苦和隐晦。
电话是何承光打来的,何俊峰没有接听,但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时,龙子昕的手机也响了,何俊峰伸手去拿时,她醒了,并拿起手机,在看见是梅红的手机号码时,不由的看了一眼何俊峰。
这个电话……
“子昕,俊峰有没有回来?”梅红边哭边问。
龙子昕再次看了一眼何俊峰,收回视线,对着电话说道,“有事吗?你说。”手指握紧电话。
不告诉梅红,何俊峰就在她身边,是不想让双方都为难。
“他被推进了抢救室……”梅红还没说完,就挂了电话。
八月六号,医生说何耀华生命的终止就在这两天,但是他却熬着,喘着最后一口气不咽下,就是为了等一个人。
也就是在这样一个清晨,看似坚强的何俊峰,他愣愣的站在落地窗前,背影孤寂寒峭,龙子昕站在他的身后,却看穿了他的痛。
“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他。”他轻轻的叹。
龙子昕不会安慰人,只能走到他身后,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腰身,将脸贴在他的后背上,透过衬衣,清楚感受到他身体的紧绷。
何俊峰拍了拍龙子昕的手背,“我没事。”
他是没事,但是龙子昕从窗户的玻璃上隐隐看到了他脸上的悲哀和黯然,复杂而又痛苦。
她心思泥泞,百转千回,慢慢走到他的面前,再次抱住了他,“俊峰,你还有我!”
这是他曾经说过的话,她在此借鉴了。
何俊峰的过去,她大致知道一些,但那只是大致,在他身上有好几处的植皮,她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舍不得问,因为那很可能是他灵魂深处的血泪史。
完美无缺的植皮一般人看不出来,但她是化妆师,又无数次的和他身体坦诚相待,她还是看出了一些端倪,在何俊峰后背上,小腹处,还有大腿内侧,有好几处植皮。
这样的植皮彰显着他曾经受过生不如死的痛苦!
“昕……”何俊峰把她搂抱在了怀里,眼眶热了,贴心的人儿,有她在,夜不再是一望无际的黑,而是黎明前最温暖的爱。
吃早餐的时候,李一航打来电话,说何老爷子在半个小时前去世……
何俊峰一声不吭的放下手机,然后不停的往嘴里塞东西,龙子昕真担心他会被噎着。
据说,当连接何耀华生命的仪器发出滴滴的尖叫,缓缓汇成一条直线的时候,何承光跪在床前失声痛哭,梅红直接哭昏了过去,何煜赶到医院时,看着那一片白,也是嚎啕大哭,韩淑珍没有到场,据说这几天正和欧阳芙蓉夜以继日地向度假村的项目发起最后总攻。
何氏前段时间因为资金短缺,导致自然风景区项目一度停止,现在因为言婉注入了一笔资金,停止的项目开始运行起来。
这几天,韩淑珍亲眼目睹了欧阳芙蓉的工作效力和能力,感到由衷的佩服,欣慰之余,却又忧心忡忡,因为欧阳芙蓉能力太强,只会导致第二个韩淑珍产生,她可不想儿子何煜步入何承光吃软饭的后尘,她自己更不能成为梅红第二。
何耀华八月十一号去世,殡仪馆家丧四日之后,将在八月十五号这一天入土为安。
何承光原本不想再给何俊峰打电话,在他眼里,何俊峰就是没心没肺冷酷无情,父亲重病期间,他不来,父亲弥留之际,他还是不来,所以父亲的葬礼,干脆就不邀请他了。
可是梅红却说,“不打电话,是我们的问题,打了电话他不来,就是他的不是了。”
八月十四号下午,一直在等言婉电话的欧阳芙蓉,终于按耐不住,拨通了言婉的电话,三天之后就是度假村投标的日子,她能不急吗?
电话里,言婉的声音有气无力。
欧阳芙蓉问道,“言小姐生病了?”
言婉抚了抚恶心的胸口,口是心非,“有点感冒。”她不是感冒,而是怀孕了,这几天,她是吃不下睡不着,难受死了,所以才没给欧阳芙蓉打电话。
吃不下是因为胃口不好,睡不着是因为太兴奋了,只要想想肚子里怀的是何俊峰的孩子,她就高兴的咯咯直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