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晚成或许不知道外面说话的人是谁,可林离知道。
这声音的主人,六年来,两千一百九十个日夜,时刻伴随在她身边。
他开心是低沉的笑声,生气时愤怒的咆哮,还有情动时性感磁性的低喘……
就如同一道魔音,萦绕在她耳边,挥之不去,久久不散。
哪怕是她已经离开他两个多月,他还是会每晚准时出现在她的梦里——
井承睿!
林离抓着被子的手指蓦地收紧,身体渐渐的僵硬。
她低垂着头,甚至都不敢往门口方向看去。
洛晚成虽然听不出井承睿的声音,她却能察觉到林离的僵硬。
她看了一眼帘子的方向,又看了看林离,用口型无声的问她:“井承睿?”
林离紧抿着唇,轻轻点头,“是他。”
她的声音轻柔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话音未落,门口的帘子就被人从外掀开。
午后明媚的阳光洒了一室,温暖,耀眼。
却被门口两道高大的身影堵住,落在地上两道阴影,实在是影响美感。
洛晚成也坐起来,眯着眼睛打量着门口站着的两位爷。
郁修展一身迷彩作训服,风尘仆仆的,一看就是从前线回来就找她了。
在看他眼底下那一圈青黑的印记,就知道他这几天跟她一眼,根本就没合过眼。
她坐在临时铺的床铺上坐着没动,就保持着仰着头仰视他的姿势,看着他踏着阳光而来。
“媳妇儿!”一走进,郁修展迫不及待把洛晚成扑倒在床铺上,脸埋在她颈窝里用力的深呼吸着她身上也不算是好闻的味道。
不管怎么说,只要是他媳妇儿,就是臭了馊了他都稀罕!
“出息!”洛晚成在他耳边娇嗔一句,却借着他高大身躯的掩护,偷瞄林离和井承睿的情况。
僵硬如被关了电源的机器人的林离,在郁修展扑过来的瞬间就跳了起来。
只是由于井承睿一步步的靠近,她僵硬尴尬的手都不知道怎么放。
明明就还有几步的距离,并不算远,可对井承睿来说,仿佛走了一个世纪。
他幽邃的眸子紧盯着她娇小的身影,眼神锐利而炙热。
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就像是盯着猎物的豹子,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生怕自己一眨眼,她就会在自己眼前消失,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天知道这七十几天他是怎么过来的!
几乎每天都像是行尸走肉,活在梦中一般!
整天想着梦醒了,她还睡在自己怀里,声音柔柔的叫自己阿睿,在他身下嘤嘤哭着喊着,却还不忘对他拳打脚踢。
现在,她不在自己身边的梦终于醒了!
可她却瘦了许多,原本就小巧的脸似乎更精致了,下巴尖尖的细细的,好像就剩下一层皮包着下颌骨了!
她的样子看上去并没有比自己多好。
狼狈,憔悴。
她过的也不好吧?否则怎么会瘦这么多?
不然他好不容易给她养出来的二两肉,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
不过现在他来了!
只是她似乎并不怎么想见到他,不然她为什么连头都不肯抬,甚至都不肯看他一眼?
“阿离……”走到离她还有一步的距离停下,井承睿呢喃着她的名字。
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低沉的声音似乎都有些颤抖。
他抬起手,却不敢像以往那样去摸她的头发。
因为她,并没有因为见到他有丝毫的喜悦。
她一动不动的站着,不抬头,不看他,也不说话。
隔着一段距离,井承睿的手不住的轻轻颤抖着。
难道他的阿离,真的不是他的阿离了吗?
那个从十二岁紧了井家门,入了他的眼,就再也没走出来过的阿离,真的不是他的了?
虽然还没确定,可光是这样一想,就让井承睿觉得心头仿佛压了一块巨石般压抑。
“阿睿。”
就在井承睿觉得空气都变得稀薄,呼吸开始困难的时候,林离突然开口叫他的名字。
声音柔柔的,如春风拂面,让井承睿紧绷的神情有些许缓和。
“嗯,我在。”
林离听到他温柔的声音,抬头看向他,一双眼里尽是诉不尽的担忧。
“这里这么危险,你来做什么呢?”
就算明知道他不是知道她在这里特意找来的,可一想到余震可能会伤到他,林离还是忍不住会担心。
这种心情,早已经渗入到她骨髓里,不死不散。
意识到林离还是关心自己的,井承睿突然就松了一口气,无奈的耸耸肩:“被郁修展抓壮丁来的。”
说是抓壮丁,其实说白了就是“冤大头”——不光要出钱,还得出人出力。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这八个字儿可不是随便说说就算了的。
c市除了他井氏的物资金钱捐赠,颜氏郁家这样的大家族自然不必说,就连蒋阔都捐了医疗物资。
而他作为所谓的上流社会的代表,自然要亲自出现,不然回去那些躲在家里的所谓上等人,怎么跟人炫耀自己捐了多少钱?
如果不是看在郁修展的面子上,井承睿才懒得跑这一趟,做这些面子工程。
说出去都不够他丢脸的!
再怎么说,他也是从部队出来的。
骨子里就鄙夷弄虚作假。
捐钱,捐物也好,为的是帮受灾同胞重建家园,可不是为了作秀的。
不过井承睿却不觉得亏,毕竟这次赈灾的意外收获就是找到了他翘家两个半月的小娇妻。
林离主动上前握住了他伸出来不知道该放哪儿的手,拉着他坐在了洛晚成刚刚躺着的铺上。
至于洛晚成和郁修展,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外面,临时开辟出来的一条路上,洛晚成趴在郁修展背上,惬意的眯起了双眼。
“行不行啊?”她纤细的手指挠了挠郁修展的喉结,娇嗔的声音撒娇似的道:“要不然我下来自己走吧?”
她不过是走路的速度慢了些,就被他察觉到了她脚上被磨出了水泡。
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测,郁修展不管不顾的就脱了她的鞋,结果看到原本白嫩的脚丫上布满了细小的伤口和水泡后,他直接就黑了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