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烬,贺圣诞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离若寒一把火,烧烬了他的皇宫,他的天下。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百官尊离若宸为帝,离若宸即位,立水氏灵月为皇后。

而灵月,仍昏睡着。

太医说,她是不愿醒过来。

离若宸忙于国事,夜里伴着灵月,灵月不醒,他却也睡不着。

“月儿啊,醒醒好吗?”离若宸握着灵月手,把她抱在怀中,宫外风雪飘飘,这宫中,只是他们两人,“月儿,如今你是后宫之主了,再也不会有人能伤得了你啊!”吻着灵月脸颊,她为何还不醒?

凤鸾殿里,从此就是宸月二人了。

“我把宫人们都遣下去,你不喜欢那些人,明日里,我便都换了!”当了皇帝,可还是一袭青色龙袍,就连锦被,都是浅青色。

“灵月,看我一眼可好?”离若宸握着她手,柔弱得很。

可是那女子秀眸紧闭着,看不见她的夫君。

梦里,还是那片火海,火中还是那个男子,“灵月,天下是四哥的,还他天下,本是该的。而你,本也是他的,应该好好陪他啊!”

“他那般伤我,还如何与他相伴?”灵月摇头,不可能的了。

“你是深爱他的,又何必与他这般呢?”白衣男子微微笑着。

又何必?

听到了他的呼唤声,听到了他一遍一遍的“月儿……”可是,她不想再听。

睡吧,再沉沉睡去。

任风雪再大,任繁华再盛,她也不愿了。

梦中,似是握到那一双宽厚的手,守候着的温柔不曾变过,可是心成了冰。

利用着自己,把自己名声毁了,让天下人都指着水灵月说,那个妖女,那个女子是祸水,引得天下大乱。苦痛纠缠,夜夜挣扎,如何再去相信他?

若他再一次伤害自己,自己拿什么活?

把对他的情,全冰封起来,把自己锁起来,再也不见。

紧握着她手,悲欢与共。

“月儿,我下朝了,你今日可有想我?”

离若宸回到凤鸾殿,一入殿,便换下了金黄龙袍,在灵月身边,他只是她的夫君。

“太医今日怎么说?”离若宸抱着灵月,问子陌。

这个子陌,不知为什么,总是静静的不喜欢说话。

此时便是答:“回皇上,太医说,娘娘玉体安康。”说着,便退下了。

又是玉体安康,可为何灵月还不醒来?

“你在恨着我?”离若宸喂着灵月喝下参汤,自灵月昏迷后,离若宸不让宫人们服侍灵月,万事都由他来。

待那参汤喂下去后,离若宸又拿帕子轻轻拭去了她唇边的汤汁,“把自己禁锢着,就是不想看到我?”日日陪着灵月说话,“灵月,要怎么做,才肯原谅我?”吻上灵月唇瓣,柔柔的,软软的,话语绵绵,一定会一丝一丝透到灵月心底,“月儿,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是不是就这样惩罚我?”

天下人人都说当今皇上痴情,守着那个昏迷不醒的皇后,连臣子们上书,要请皇上广纳妃嫔以充后宫,皇上都只驳回一句话,朕后宫,只水灵月一个女子!

水灵月,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竟惹得离若寒为她丢了天下?惹得当今皇上后宫里只有她一人。

离若宸吻着灵月,说着,“他们都说,如果皇后再不醒过来,便要请皇上再纳妃子,你是要把我推到其他女子身边去吗?”灵月,你还在乎我的吗?

泪,滑出,钻进离若宸唇中,无味。

离若宸一怔,泪无味却入了骨的痛,“灵月,我不会的,不会的!”连连说着,抱紧了她,“离若宸怎么会有其他女人?只有灵月一个啊!”柔弱的身子,承不起谁的伤。

泪越涌越多,积蓄的伤心能与谁说?

只是,不愿意醒来。

他的话,她都听得到。

他还想纳别的女人?还想借这个来逼自己醒来?

离若宸,你终究还是自私?泪止,再不痛。

“月儿,月儿!”离若宸又惊又喜,“你醒了,你是不是醒了?你听到了?”握着灵月手,吻着灵月眼,汲取着泪,不让她再落泪了,“月儿,我知道,你是爱我的!”

“传太医!”

碧水蓝天间,一片云悠悠。

离若宸处理了国事,带着灵月到了烟雨阁。

冬日的暖阳,洒在了灵月面上,细细碎碎。灵月睡在软榻上,面容如水,恬静安巧,暖阳洒在脸上,连那唇畔梨涡都浅浅隐着。

那日太医说,皇后娘娘心结打不开,便会一直这样睡下去。可是如果睡得久了,只怕皇后娘娘意志力撑不了那么久,就难说了。

太医说这番话,是拎着脑袋说的,知道皇上对皇后极其用情,如果一个不小心,惹怒了皇上,这命都会丢的了。

可是,离若宸没有怒,只是静静的摆手让太医下去了。

对于灵月,更是用心待着。

灵月在屋子里呆得久了,离若宸趁着今天天气好,便带了她出来,兴许晒晒太阳,对她会身子会有好处的。

“月儿,知道你是恨我,可是,用什么方法都行,就别伤害你自己好吗?你这样昏迷着,对你自己没好处啊!”帮灵月掩着被子,“月儿,我们怎么回到从前呢?”

什么都回不去了吗?

灵月,你为何不跟我闹了?为何要以这种沉默来伤害我?

承不起的伤害,什么伤害都不想承受了。

“我们走到这一步了,要怎么回去?”握着她的手,眼酸涩着,孤孤单单的一生,零落了谁的红尘?

烟雨阁的景致到了冬日里,一片残。

而那暖阳,微微温着人心。为何心寒起来?

子陌突然过来,“皇上,楚将军求见!”子陌行礼,看到灵月时,不由转了头。

离若宸点头,“让他进来!”楚暄与自己一向相知的,自从知道自己还活着,两人便合计着要去设计让耶律颜落入他们的圈套中。

楚暄进来,行礼,“臣楚暄见过皇上!”今日里,楚暄这一家族已经是相当显赫了。

离若宸点头,“何事?”眉微扬起,龙目精光隐隐,他为君,这架势不是离若寒能较的,便是当初离析,也没有他那君临天下的气度。

楚暄站起来,“回皇上,是为皇后娘娘的事!”楚暄与灵心知道灵月这般时,都是急。

“有什么办法?”

当今皇上为救皇后这昏迷不醒之症,已经遍请名医了,朝里也是悬了重金,谁若能治得了皇后,便赐田百亩,赏金千两。

虽有不少人来,但都无法唤醒皇后。

此时,楚暄这般信心满满,不禁令离若宸心里又有了希望。

楚暄答:“皇上可记得玉姬公主?古田国多有秘法,而玉姬公主更是其中佼佼者,臣想请玉姬公主过来,好歹试一试!”

离若宸记得,当初玉姬说,古田女子有通灵之术。

如果请玉姬过大明来,倒不失为一个方法。

只是,玉姬现在并不在古田,大明与北辽之战,玉姬曾率古田军队助大明,而北辽败后,玉姬便不知所踪。

“玉姬现只怕难寻了!”前些日子传来说,玉姬在江南与若诗在一起,但现在已经不在江南了。

这个玉姬,竟也喜欢起江南烟雨来,学着灵月,每隔一段日子便会跑去醉心楼。

楚暄笑道:“皇上,不难寻!”说着,拍拍手,远远见着玉姬一袭湖兰宫装过来。

玉姬笑,高声道:“皇上,玉姬难寻,可玉姬从不让人寻啊!”声音娇俏,一如最初那般。玉姬还是个爽朗的女子,从未变过。

如果,当初玉姬也陷入灵月与离若宸之间,只怕会伤得很痛,连灵月都伤得那般,更何况她呢!只是,玉姬是个聪明人,不会搅进那里面,早早便离得远远的。有些情,动时也不过是好玩。知道不好玩时,赶紧着抽身。

离若宸望着玉姬,唇边一丝淡笑,“寻不到,便不会去寻!”她不是灵月,不会去强寻,如果是灵月,离若宸不会认命,只是,“我信你会来!”因为,玉姬对于灵月,很是上心。

“自然要来了!难得有个能对我玉姬心的女子!”玉姬笑着,娇媚如花。

走了过来,也不再行礼,玉姬生来便是如此,当看到灵月静静睡着时,不禁叹声,“你这又是何苦呢?”人生一世,苦苦追寻的,为何到了手,都不珍惜呢?

修眉淡淡,绿丝云鬓,面容仿若湖水,静且幽。

肌肤如雪,吹弹可破,明明是个美人无双,却点点滴滴让人心痛。

柔弱羽睫扑着,沾上了滴小泪珠。

若是那双眸不这般阂时,会有如何的风景?是伤,是痛,或是淡?

“皇后娘娘……”玉姬唤着,“皇上天天盼着您醒过来呢!您受了那么些苦,不就是为了皇上才撑着了吗?为何,皇上把天下都平定了下来,您却不愿醒来了?”轻轻替灵月梳理着云丝,又道:“您不是最爱皇上的吗?怎么会舍得他这样?”都知灵月对离若宸情深,她如何舍得对他如此?

可那女子,沉沉睡着。千呼万唤,难再醒。她心如那已成灰烬的宫殿,不为离若寒,不为离若宸,只为她自己。这一生里,何曾自私过?为了离若宸,伤了谁?最终伤得最深的,竟还是自己。

还有一死。

要离开他,还有一死。

可是,舍不得,因为死,要死很久的。千千万万年后,又去哪里找他?而他,身边还会有谁?灵月自私一回,却是痴了。

若不死,又如何见到他?纠纠缠缠的痛,会那么容易放过自己吗?

或许,这样睡着,就很好了。侬本痴情,怨了谁?

隐隐间,一片迷雾,乱了方向。

乱奔着,瞎走着,却遥遥见着那前方走来一高一矮两人。

“那缕情思如今可归了位了?”是高者说。

而矮者却道:“别说了,那情思啊,又误了自己!好容易寻刚到了无情之人,让其有情,可她自己却无情了!反误了呢!”声音仍是沙哑着,只叹着。

“这也难怪,这世间之人,有情无情都那么回事,有情的,故作无情,无情的,寻花问柳!”沙哑再道着。

高矮二者皆叹嗟着,歌声起,“大屋套小屋,门前恶鬼哭。他哭归他哭,我享我的福!金钩帐,素纱缦,来来往往几处痴魂怨魄因情散?但求世人多情,偏奈自身无情……”

灵月急,这二人,曾几何时梦里见过。

追了过去,“二位仙人,二位仙人……”连声唤了起来。

那二人却转身离去,越走越快,竟是足不沾尘,“误一回,你不知,误两回,你还不知,误了这一世,你竟还不知!人有个几世能误的?有几个人能让你误的?”

不是歌声,却是责备声。

反而那高者摇头,叹,“若知,还能如何?生性如此,岂是你我能渡的?”

灵月怔在原地,何意?

但见远处一片花开,花间蝶舞,只,那蝶全是半翼。

“这蝶……”不禁奇怪了。

那高者回头,看了灵月一眼,“世间人,就如那蝶,都只半翼,来那世上,就是为寻失去的那半翼!”

“为寻失去的半翼?”灵月喃喃,不解那话。

忽略了那人长相,只望那蝶。

自己失去的那半翼,在哪?是离若宸吗?可是,为什么寻到了还会痛呢?

听不到那两人的话,只怔望着那蝶,心,乱如狂草。爱呢,去了哪里?

那二人叹气,“一个是痴缠,一个是痴狂!痛,又如何能免?”

蝶舞时,乱了花心。

……

玉姬使了很多方法,没有让灵月睁开眸子,渐渐泄了气。

玉姬沮丧的对离若宸道:“皇上,皇后娘娘这回心是狠了起来的!”

而离若宸阂上眼眸,灵月,你终究是不愿醒来。

“皇上,娘娘昏睡了有一个多月了吧!”玉姬问离若宸,见离若宸点了头,玉姬连声道:“坏了,坏了!”

楚暄在一旁,抓着玉姬,“你说什么坏了?”这个玉姬也真是,什么话不好说,偏偏在离若宸面前说坏字,这不是明着让离若宸急嘛!

离若宸眉头紧紧皱着,眼也眯了起来,只握紧了几分灵月的手,生怕她就这样消失了一般。玉骨冰凉,而心也随之而凉。

“皇上,娘娘这是自己把自己逼得不让醒的,若是还不醒,只怕想醒都醒不了!”玉姬高声道,惟恐天下不知这个皇后已经昏迷醒不来了。

……

柳条无叶,枯枯扫着。

黄昏已到,天阴了起来,北风又吹乱一湖水。

水漾着,只是表面,水中,静静。

撩起灵月青丝,轻轻一吻烙于她额上,“月儿,如果这样,是要惩罚我,那么你已经做到了,你把离若宸的心全弄乱了,你成功的伤到了离若宸。”热泪滴落,跌到她玉容上,“你为什么不看看你的胜利呢?为什么不看看你的成功呢?就这样对我,是不是太轻易放过了我?”她若还不醒,离若宸该如何?

月上柳梢头,月冷依旧,而星,凌乱了。

离若宸凝眸,望着灵月,甚至都怀疑,她是不是已经听不到了?

“你不可以的,你不可以这么轻易放过我了!”离若宸埋首于她颈窝,“你听得到的对不对?你心里清楚的对不对?你一定听得到的!”唇寻到她耳旁,吻着那柔白耳垂,“听得到吗?”

人家都说,话,悄悄在耳边说,可以入心的。

一字一字,日日说,用心在说:“离若宸爱着你,可我不知道为什么,总会利用着你,总会伤了你,不知道该怎么爱了。”

那人似微一颤着,睫轻轻颤。

只是,不会启开眼帘。

“借由着你的宽容,借由着你的爱,却一步一步把你逼,连我自己都恨我,这是对你的爱吗?可我,真的不舍你啊!”

瞳子微微动着,可还是睁不开眼。

离若宸的泪,烫得心痛。

男儿泪,为谁落?

玉姬说,灵月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真的醒不来了。

太医也是这样说,皇后娘娘心结过重,长此下去,只怕难。

得了天下,当了皇帝又如何?可灵月呢?灵月她不跟自己了?

伏她耳边,强按着心里的痛楚,“月儿,不要伤自己,不要让自己睡过去,只要你醒过来,你要怎么对我都可以,可也好过今日这般。你为什么总会这么折磨我呢?”这天下,谁敢给他离若宸折磨?最初当王爷时,就连皇帝,都给他几分面子,更别说那些朝臣了,至于现在当了皇帝,更是没人敢这样。

可灵月,“月儿,恨我,你杀我都行,可你别这样伤害你自己啊!”他的灵月,做什么事都让离若宸放心,可是她这样伤害自己,离若宸如何不痛?

凤鸾殿里,烛火摇摇。

这是历代皇后的宫殿,卫后住过,灵玉也住过,如今,却住进了灵月。

明明是宫中最显贵的地方,可离若宸却有一种沧桑感。

喂了灵月药,帮她擦洗了身子,抱了她上榻。

灵月的事,一向是他亲力亲为的。就算是当了皇帝,也不会让别人碰灵月。搂着灵月在怀中,柔软的身子一如往常。若是往常,离若宸抱着灵月时,灵月总会笑着转身来搂住离若宸,而今,再也不会了。

皇上对皇后那般,传遍了宫中,渐渐京里人都知道了。

这个皇后啊,福分不浅哪!

“月儿,”离若宸抱着她,“还有几天,便年关了,我们相识,也有五年了吧!”

他们相识五年,可是真正在一起的时光,不过一年多的样子。

“我生辰快到了,月儿,五年来,你从未与我一同过过生辰啊!你又要扔下我一人了吗?”离若宸抱着灵月,说着话,陪着灵月。

“耶律颜也是个人才,封他为北疆王,让他一心一意的守着北疆,这有可能吗?我让他管着,一则试他心,二则,若是他反了,我也不怕!北辽已经是我大明的了,耶律颜若是反,便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

灵月仍不会说话,任他说着。

“朝里有人上了贺表,说我离若宸是千古一帝,说开天辟地来,就我这么一个君主!”离若宸低沉声在灵月耳边说着,“你是未见,那朝里山呼万岁的,他们如此捧着我,却不知,君主所要的,不是这些话!”

朝中有人上书,说皇上应该杀了耶律颜的,不能留这个后患的。

离若宸只问一句,“耶律颜杀了,这北疆交给何人?”

那臣子怔住,不知如何答。

“众位爱卿,有谁能担此任?”离若宸轻轻挑眉问,看似漫不经心,其实早已把全盘掌在手中,看着百官们议论纷纷,离若宸只冷眼旁观着。

蓝展站出来,“皇上,耶律颜是个厉害人,臣等只是想着,让他守在北疆,只怕把他养壮了,又该生事了!”蓝展也是一心忧国,只是,这些时候,没有想到离若宸的想法。

离若宸点头,“正是这么厉害的人,所以,才要为朕所用!”帝之尊,帝之自信,离若宸与生俱来,“朕敢说,朕这满朝文武里,让谁去北疆都难让北疆人心服,与其这样,朕还不如采取以辽制辽之法,让耶律颜自治北疆!”

君仪殿中,那个男子一身龙袍,指点江山,意气风发。

满朝文武看着他君临天下,都是叹服,这个离若宸,果然天生的帝王之材!

楚暄却道:“皇上,虽是服了民心,但是若耶律颜心怀不轨,皇上啊……”若是再生事,天下再征战,只怕是生灵涂炭了。

此回征服北辽,离若宸一直是全盘控着的,就算是伤灵月,把灵月逼到风口浪尖上,那也是他的一种舍。

舍得太大了,所以,到现在,灵月还未醒过来。

楚暄的话,正是百官们都想说的。

离若宸是有才干,但是给自己养那么条虎,就不怕将来反咬自己一口?

离若宸摇头,楚暄还是不够,胆子不够大,信心不够强,“朕自是知道,朕不会养虎!”离若宸不会去做没把握的事。

朝臣们再上了些折子,奏了些各地的事,也是奇了怪了,离若宸这即位,这天下、朝中事事都处理得井井有条的。

离若宸见今日朝事已经好,便让宫人宣布退朝。

突然叶际远上前一步,“皇上,臣还有本奏!”

离若宸点头,“何事?”叶际远如今已是礼部官员了,倒不知道他有何事要奏。

叶际远奏道:“皇上,皇后娘娘昏迷一月有余,而今仍未醒来。后宫无主,皇上也膝下无子,臣斗胆,请皇上下旨纳妃册嫔,以充后宫,为皇家开枝散叶。”

叶际远的妹妹,叶如嫣一向很喜欢离若宸,如今后宫皇后昏迷不醒,也是该劝皇上再纳几个妃子了,而叶如嫣,若是被纳入后宫,叶家便可再恢复最初的荣耀。

离若宸眯起眼,对于叶际远那些算盘,他如何能不知?

只是,离若宸却冷笑起来,“叶大人,朕即位之时,便说了,我离若宸的后宫,只有水灵月一个女子!朕虽无子,但离氏一族还有人,这皇位,就用不着你来惦记着了!”离若宸又道,“皇后就算一直不醒,这后宫里,也不会有其他女子!”说完,拂袖而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跪礼。

叶际远望着离若宸远去,终是身子一软。

当今皇上,果然狠辣。

楚暄走到叶际远身边,认真望着他,“皇上这时候满心都寄在皇后身上,你却提出让皇上纳妃?叶大人啊,你怎么如此糊涂了?”摇头叹气,谁都知道这时候在皇上面前不能提纳妃的事,这个叶际远啊,撞到枪口上了。

离若宸回到后宫中,脸色不太好。宫人们小心翼翼地跟着,生怕皇上怒。这个皇上,可不是好相与的,若是怒起来,就真的要掉脑袋的。

到了凤鸾殿,子陌拿了青袍给离若宸换上,离若宸掩了刚刚在朝中的事,问子陌:“皇后如何?”

子陌低头,淡淡一句:“娘娘还如往常一样!”

说着,便转身出了殿。

这个子陌!

离若宸总觉得子陌有什么事瞒了他一般,只是何事呢?

来不及去想,便进了寝室,灵月还是睡着。

宫人奉了茶进来,离若宸让她们放下,而自己坐在床榻前,她睡得如此香,可是梦里,有谁?

“月儿,他们说,让耶律颜当北疆王是养虎为患,月儿看呢?”拿起月牙玉梳来,轻轻帮灵月梳理着秀发,“他们是不知,与其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耶律颜便是有心想反,而我又岂会让他有机会?北疆兵马全在我手中,耶律颜便是再能征善战,却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更何况,还有人在盯着他呢!”慢慢贴近灵月,轻声道:“月儿,我借了你手中的水家隐卫,暗中去盯着耶律颜,他若有反意,我便饶不得他。”

离若宸怎么会做事只有表面?

“只是呢,我相信耶律颜不会动,因为他不敢!”握着灵月手,又道了:“月儿,你若醒来,会与我一起承担那些事吗?”灵月醒过来的希望,越来越渺茫,纵是如此,离若宸还是不变着,就是这样的陪着她。

灵月的手,暖了些。

“我封了容祉为王,毕竟他是离若寒的孩子,我与他之间的事,不必去牵扯到孩子!”离若宸抱起灵月,轻轻为她按着身子,太医说,这样活络血脉,对皇后身子有好处。

“月儿,太医说,你最近身子好了不少,可以醒了的!你又是要错过了一次我的生辰,还要错过多少呢?”离若宸轻轻揉着灵月手,让她睡下。

而这时,有宫人来报了,“皇上,若诗公主回京了!”

若诗回京了?

离若宸登基她没有回来,为何这时候回来了?

离若宸点头,“让公主进来吧!”若诗与灵月关系好,让她见见灵月,陪灵月说说话,或许会好。

若诗进来,行了礼,“若诗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仿佛离若宸一当皇帝,便与所有人都生分了起来。

离若宸点头,“你回来了!”

“皇后娘娘呢?”若诗问,当看到灵月昏睡着时,不由泪落了下来,“还没醒?”那一场火,把离若寒烧没了,还把灵月也弄成如此。

离若宸站起身来,给灵月盖好被子,听若诗如此,不禁苦笑,“你怎么回京来了?”若诗回京为什么事呢?

若诗摇头,“早便要回京的,可是因为有些事走不开,就拖到这时候了!幸好,还赶得及你过生辰!如今圣诞,该如何办呢?”

离若宸想想,“一切从简吧!灵月不醒,我也无心于那些事。”那个灵月啊,性子真是倔,知道怎么做才最伤自己的心,可是又能怎么办呢?

若诗轻轻对灵月道:“皇后娘娘,还来得及错过吗?”

榻上人儿似有一动,仅此而已。

年已过,便是在正月里,还下着大雪。

雪纷纷扬扬洒着,越下越大,越下越浓密。

离若宸正是御书房里批着折子,听见雪声,便让宫人去看看凤鸾殿是不是暖着。灵月要是再惊了寒,只怕身子会更不好。

宫人应声,便低头退出。

来看灵月的人不少,只是没有人能让她醒过来。

或许这样睡着,她才不会跟自己闹吧,她才是安安静静的灵月,可是,心里却盼着,哪个时候,听到她的声音,哪怕是说:“我恨你!”

他与灵月,一次又一次,生生死死,便是这般又能如何?确认过了彼此,为何还要如此相互折磨着?

一洒倾城。

雪便是如此。

如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人人都望着他天子之尊,却不知,心里最牵挂是那后宫女子。

心微有动,站起身来,推窗而望,一片白茫茫。

远望那片宫殿,如一个梦。

目眺时,心突然一惊,而身子也随之一颤,久久怔着,只因……

是谁雪中舞?

云烟随转,雪花飞舞,而那女子,承起青衫舞。

如水如冰亦如雪,水袖轻拂,身姿绰约。

雪飘是梦,而她舞,如幻。

片片雪,沾不上她身,环绕她,如蝶似羽。

“月儿……”离若宸喃喃,一步一步走出了御书房。那女子,不是他的水灵月还有谁?

足不染尘,身不沾雪,明明是纷飞雪,为何看到如幻月?她踏在月光中,恬静沉梦。为何月里,还见着一片火?

飞花轻似雾,如烟细雨似愁。

而那火,焚了花开花谢。舞尽,天地间独余一片白茫茫,连那女子,也烬。风吹起那衣衫,只不过是过往了。

女子舞尽,回首相望。

雪簌簌而下,飘起一重又一重的雪雾,隔了彼此。

目光相交接,无愁,无恨,亦无爱。

惟一片淡淡。

相望良久,彼此心事能否了然?那一瞬,会否天长地久?

多久后,“月儿……”离若宸慢慢走到灵月面前,执起她手,揽她入怀,“月儿……”如梦似幻,她是真醒了?还是离若宸在做梦?

声慢慢,如痛。

泪千行时,心会有痛。

灵月任他抱着自己,幽幽而吐几字,“灵月以此舞恭贺皇上圣诞!”

她终是赶得及了,没有错过。曾经错过,而今千万年远赶来,只为贺他圣诞。千里万里,情意竟也绵绵。

离若宸紧紧抱着她,“月儿,月儿,谢谢你!”谢谢她还会醒来,谢谢她还记得,谢谢她没有舍下自己。

灵月淡淡一笑,扯开了离若宸的手,离开了他的怀抱,跪地而道:“皇上,此舞名为‘繁华烬’。”款款跪地,那冰雪寒彻心扉,一如他伤自己,就如那一箭,那些话。

离若宸怀中空了,眼,不设防的痛了起来,连带着心,痛得纠缠。

“月儿……”想上前一步,可是,她那如水面容,却教他止了步,曾如此深爱,为何今日怕了?怕那面容下,藏着的恨,怕那面容下,掩着的痛。都是他给的。

灵月淡笑,腿上寒渐渐麻木了,就是这个男子,拼着命不让自己死,要自己实践那些伴他一世的话。就这个男子,如此的狠心,如此的自私,自己为何要爱上他?那般的生死相许?

猝不及防的落入他温暖怀中,“月儿,没有烬,没有烬!”紧紧相拥着,任风雪在他身上落下,而他只温暖着她。

繁华烬?

痛,入了心肺,如那寒,吸入肺时,身心俱碎,是带着寒刃的。

那雪里,离若宸明黄龙袍,而灵月,青衫淡淡。

她没变,从来就是那个水灵月,而他,变了。或者说,他从来就是如此。

离若宸连连说着“没有烬”,如果烬了,他们是什么?

那一场火,足以烧灭她前世今生所有回忆。

明明已经要离去了,却因为他,千辛万苦赶回来?爱他,从未觉得有多苦,有多累,只知道,那是她的选择,那是她的爱。可是,现在,不堪再回首。

灵月却为何还不悔?

任他抱着自己,只泪咽回去。

锦屏上描着的是花瓣纷飞的景致,那花,如火。

房内焚起兰香,袅袅升起,淡淡袭人。

金色绫罗帐下,绮丽奢华。

仿佛隔空,也断了。

皓腕隐隐,帐底玉足纤纤。

“月儿……”是离若宸的叹惜着,“不是那样的!”

冷笑声起,“皇上留着水灵月这个妖女,不就是想如此吗?”撑起身子,锦被滑落,如玉美人肌肤慢慢呈现,晶莹剔透,本是相爱,却狠到这地步。

离若宸上前,抱着了灵月,“月儿,不是那样的!”灵月这是做什么?还不够?

“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必要留着我的?我还有什么值得你利用的?”素手抬起,解下了离若宸的龙袍,当那男子宽阔精壮身躯在眼前时,灵月泪落,闭上眼,贴上他身,启唇,狠狠咬在他的肩头,如此的恨,他如何能那般对自己?为了天下,宁可拿自己当起兵的借口,不相信自己,一箭伤了孩子,还说,是为天下!

若有针,恨不得能刺入他心房。

没有,惟咬上他肩。

狠狠咬,恨到这般时,为何泪还会落?

离若宸闷哼一声,任灵月咬。

禁不住抱紧着他,灵月无能,灵月这一生,为什么要那么痴他?如果,离若宸就是她要寻的那半翼,那宁可不要了,宁可飞不起。

可是,若自己是他那半翼呢?终究,竟还是深爱他。

渐渐松开唇,见到离若宸肩上那一片血色时,泪夺眶而出,“你为什么让我咬?为什么让我这样做?”他不怕痛吗?为何他伤,她比他还痛?

离若宸搂着灵月,“我的月儿要做什么事,我如何会拦?”肩上痛,可是,因为爱才会痛。如果不爱,依着灵月的性子,如何会这般?

灵月使劲着捶上离若宸胸膛,“你坏,你狠,你不是人!”她恨着他,却也是深爱着,用力捶着,可是却越来越轻,因为,听到了他的心跳声,他的心,还一如昨。

她舍不得他,从来就舍不得。

“我恨你,更恨我自己,我为什么就放不下你?宁可被你伤,被你利用,我还是放不下你!昏迷里,你说的话,都让我想醒来,可是我怕,如果醒过来,再一次受伤,又会如何?所以,不醒!可是,若诗说,我还来得及错过吗?我便要醒,我来不及错过你啊!”灵月靠着离若宸胸口,泪语纷纷。

她与离若宸,从来就是那样的。又不是不知道,如果能分了,早便断了。

离若宸吻着灵月眼眸,那里的泪,让他心痛。

“月儿,不要了,再也不要那样了!”这一世里,他们究竟惹了谁?

灵月抬手,勾住离若宸颈,吻上他唇,却忘了她唇苦涩。

那苦涩,一丝一丝透进了彼此唇中,深入彼此骨髓。

鸳鸯枕,龙凤被,相拥泪落。这一生,若是注定要与他离若宸纠缠,又如何能逃得了?

“月儿,离若宸再不伤你!”以前,他说,我选择你,只是因为你不怕我伤,而今明白,灵月不是不怕自己伤,而是她爱自己深入灵魂。离若宸如何愿意伤灵月,只是,知道灵月会承得起。灵月的柔弱,只呈现给他离若宸一人。而今,只想好好珍惜他的月儿,若不是她一路相伴,又如何会有今日的离若宸?

灵月只泪落,“莫丢我一人,也莫让你一人!”

彼此心意,如此明白,这世上,孤冷如他们,狠心也如他们。爱,为何如此苦?可又为何如此去相爱?

灵月无法,她不懂爱,不知该如何去爱一个人,离若宸也是如此。他们的爱,跌跌撞撞� �血肉纠缠的痛,可从未放弃过。

灵月能忍,能容,离若寒待她是如此,而她,全心交给了离若宸。

她说,爱有尊严,而她的爱,自是要尊严,却也宽容。

没有痛楚,没有试探,更没有苦涩,只是一对真心相爱的人,不是什么帝后,就仅深爱而已。他们的爱,本就如此。仿佛回到万物混沌初开,你不是你,我也不是我,只是在那浩瀚星海中,一瞬凝眸,生生世世的痴缠狂恋。无你,也无我,我便是你,你便是我,这世上,爱恨都只对你一人。

锦屏上,花纷飞,而蝶,恋花。

缠绵飞舞,而窗外,雪竟也绵绵起来。

如胶似漆,她乱心,而他,乱了一生。

十指相扣,原来,竟也不是梦。真真切切,是彼此的爱,融了那些坚冰。

寒冬腊月,竟也如春。

多久后,灵月醒来,看到离若宸手还在自己腰间,紧紧扣着,他生怕自己离去,而另一手,深深握着自己的手。

微一动,便惊醒了他。

离若宸贴上灵月面容,轻轻吻着,“月儿,醒了?”话慵懒着,还透着几许情yu后的散漫,似雪停了,画帘上,梅开正好。

唇慢慢寻下,灵月禁不住,轻吟出声。

“宸,我身子才好!”弱弱说着,灵月昏睡了那么久,承不起那般的。

离若宸只吻着,轻轻吻着,“不会的,不会再来的!”惜她,是他的。知道灵月身子弱,又如何会不知道节制呢?

灵月微微一笑,“那你还这样!”嗔怪着,轻挪着身子,怕再惹起离若宸的情yu,只是身子软绵绵的,终只得落在他怀里。

被中,再也不会寒,暖暖。

离若宸闷哼了声,“月儿,别动!”如果,她再动,离若宸再好的自制力,都只怕无济于事。

“累了,就睡会吧!我在的!”离若宸拍着灵月光滑后背,“睡吧,乖!”灵月累了,是要好好歇一会的。

可是灵月却道:“我不想睡,睡得已经够久了,只怕,一睡又难醒过来!”

虽是无心之说,却让离若宸急了,吻上她唇,以唇相堵,不让她再说下去,“你要再那样说,我就不管你身子受得受不得了!”(未完待续)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命之奇书穿成绿茶女配后我出道了重生后我回苗疆继承家业我收了幼年大佬们做徒弟恣意风流至高降临替身的我跟正主在一起了重生后成了大佬心尖宠女配她天生好命嫡女娇妃
相关阅读
攻略总裁计划重生之修罗皇后隐婚娇妻:总裁老公狠狠宠嫡女凰权把酒祝东风少将大人,求轻宠!霸道总裁蜜宠小娇妻宝贝轻轻:总裁的独家宠爱我的爱人与陌生人同住:离婚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