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熏香袅袅娜娜的燃着,很是有静心安神的作用,因此两人一下子沉默下来,倒似在相比谁更被这安神的熏香眷顾,而更加沉得住气了。
皇后目光落在慕鸢身上,眼神却是邈远,不知过了多久她似是才从出神的状态中情形过来,伸手接过侍女递过的茶,姿态优雅的浅啄了一口,方淡淡的道:“今日怎么未去上朝?”放下茶杯,似是毫不在意的,又似是微微讥讽的道:“就不怕你的那些个兄弟又在朝堂上参你一本?”话是关切的话,却是没什么关切之意。
“有劳母后费心了,儿臣又未做什么事情,怎会召来非议?”慕鸢浅浅而笑。
皇后见她的样子也不再多费什么口舌,只是道:“那样便好。”
“母后可还有什么事情?可还要提教一番儿臣不要胡作非为?”她笑道,“前线战事又起,儿臣不会有那个心思的。”
慕鸢盈盈的施了一个礼,行动间依旧是高华的姿态:“过几日儿臣便要去前线,怕是不能再母后面前尽孝了,还望母后保重,切以身体为重。”
她这几句话说的至真至诚,若是有谁此时见了定当是一对母慈女孝的典范。
“你如今这么大了,自是有自己的主意,我还能说什么。只盼你们好好地,姐弟相互扶持,别让他人占了便宜去。”
“母后说的是。”
皇后低低的应了一声,神色微微的迷茫,待慕鸢准备离去的时候,还是道:“战场危险,你……保重。”
慕鸢垂下眸子应道:“多谢母后关心,儿臣自当注意,不忘舅舅的前车之鉴。”
皇后的脸色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立即变得苍白,望着她施施然走出去的背影眼中漾出不可遏制的悲哀。
慕鸢的舅舅,皇后的兄长,十几年前在与雁国征战的时候,由于轻敌冒进,被雁军逼上一处绝崖,最终竟投降敌国,雁国人却在从他嘴里得知了楘国军事的机密之后毫不犹豫的将他杀了,那一场战事楘国大败,并连累了皇后,使她与当时皇后的位子失之交臂,后来先皇后逝世,她又因着为人端正和皇上的宠爱被立为皇后。
别人做了皇后,自然想着要光耀门楣,令家中兄弟列土,以坚实自己的根基。她做的却恰恰相反,让皇上寻了个名目,将她家里人全部打发到了荒凉的地方戍守边疆去了。
慕鸢跨出青宜宫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抬头看看不知何时变得阴沉下来的天,看来又是一场暴雨将至了。
难怪方才她感觉那般的压抑。
她看着这美轮美奂的宫殿,面上冷冽的神色多了几许,在这里,她所有的一切温暖已然失去,那么,就让她以另外的姿态获得她想要的一切!
慕鸢慢慢的在路上走着,天上的云越来越低越来越压抑,按说夏日的雨不该这样的迟缓,可是此际却偏生欲落不落,生生的压将下来,那云似乎是触到了这繁华的房屋顶端,发出几声沉闷的声响,犹若猛兽的怒吼,压抑着将要降下的怒火,待一呼一吸间将这时间摧残殆尽。
“参见公主!”哗啦啦的雨肆无忌惮的下着,慕鸢任由漫天的雨倾泄在身上。她走的随意平缓,身上却是越来越散发出一种孤高威严的气息,眉目间也愈发冷清,仿若她所有的思绪都被这场雨冲去散落世间,又仿若她所有的情绪都被这场雨集中到了身上。额迹的发紧贴,水流一遍遍的冲刷着,她的眼愈发明澈,脸色也愈加坚定。
那黑衣人悄无声息的落地,周身的气息完全收敛,整个人仿若揉入在了这场大雨之中,不能显露一分一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