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之中气氛古怪,只因彭氏刚刚说了一句。“府上出了刁奴,偷了几千两银子,所以求助于京兆尹府。”
罗忠一听武英夫人说出了“求助”二字,哪里敢怠慢?谦虚含笑的脸顿时一正,口气凛然道:“敢问夫人,此刁奴在何处?”
刁奴?在场的人不知怎地,都把目光看向了厅中唯一一个跪着的人身上。
如雨感到众人的视线,吓得登时一缩,满目惊疑的看向彭氏,她竟是打算把自己交给京兆尹府处置吗?不,不可能,她吃斋念佛多年,最是仁慈心善的?怎么会给自己一条最黑暗的绝路呢?
吴小柔脸色铁青,彭氏此举是在变相的打自己的脸,可偏偏自己什么都不能说!
赵青樱一脸的恐慌,没想到姨母竟然这么狠绝,直接报了官?这如雨进了京兆尹府还能有活路吗?
赵仕挨了鞭子后便没有再回花厅,而是灰溜溜的出了将军府,直奔侯府去了,身上的鞭痕决不能被别人看到,若不然自己被个女人打了的消息传了出去,这张脸还不丢到了爪哇国?
待到午膳时间,彭墨也没有惊扰彭氏,独自吩咐厨房准备了精细的餐食,招待着金柔嘉用了午膳。
金柔嘉知道将军府事情多,也不在意有没有彭氏作陪,吃了彭墨夸赞的八宝鸭后便提出了告辞。
午膳过后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怜风从花厅赶了回来。
彭墨回墨荷园的时候便把怜风留在了花厅,听消息。
怜风知道彭墨心急结果,一路小跑回来,这会儿累的直喘气;彭墨看着轻笑道:“喝口茶水,歇一歇再说。”彭氏处理的结果彭墨已经猜到了,只是好奇过程而已。
怜风嘻嘻一笑,待平顺了呼吸,才道:“小姐走后,夫人找来了京兆尹府的人。”
“京兆尹府?”彭墨一怔,两府的事情用不着京兆尹府的,想到曹云刚刚说如雨被母亲传唤的事情....难道是为如雨?
“是的,夫人说她丢了二千两银子,而银票是在如雨的房间内找到的。”
果然如此!如雨会乖乖伏法吗?忠勇侯府又是什么态度?“后来呢?”
“如雨说那银票不是偷的,而是自己攒的,京兆尹府的人就问了如雨的月例银以及领银钱的年数。”
彭墨轻笑,一等大丫鬟每月月银一两,而两千两...,数额这么大的银票,如雨一辈子也攒不够。
“如雨答不出,京兆尹府的人就要带如雨走,如雨就挣扎着求夫人,不过夫人很生气,并不开口,如雨又转而去求侯夫人,这才说是她给的银票,让她救自己。”
互相攀咬!母亲此举真是一箭双雕!
要让如雨自己说出银票是吴小柔给的封口费可是非常困难的,毕竟她一旦承认银票是忠勇侯府的,那就直接证明了她与忠勇侯府合谋欺负彭墨,那样,将军府还能容不下她吗?所以她只有咬死银子是自己积攒的。
但是,若是如雨半只脚已经踏进了死地...那么事情就不一样了,两害相遇取其轻,毕竟背主驱赶出府与窃银入京兆尹府还是前者更加轻一些的!
所以如雨攀咬吴小柔母女也是情理之中了;而母亲这个时候也就可以说出两府决裂的话了。
有了如雨这一遭事情,两府的关系是彻底没了修复的可能性!忠勇侯府脸皮就算再厚,也绝计说不出求和的话了。
“侯夫人没有救如雨对吗?”彭墨轻笑,略显讥讽,吴小柔怎么会为了一个丫鬟而坐实苛待外甥女的名声?
“是的,侯夫人矢口否认了如雨的话,后来,如雨就被官差带走了。”
“忠勇侯府的人呢?”彭墨心情很好,嘴角上扬勾勒出一抹绝美的笑,眉眼间尽是风华。
总算是把这一家子给赶出了将军府的关系圈,以后做事就不用再忌惮会牵连到将军府了!
“官差把如雨带走后,夫人就让管家把忠勇侯府的人连着他们所带的礼品都一并的“请”了出去。”怜风没有说是怎么“请”出去的。
监牢?确实是一个有意思的地方!想起前世自己在石室中待过的那些日子,彭墨嘴角的笑意加深...。
马车上,赵书常额头青筋暴起,脸色带着不正常的黑红,显示着他现在隐忍的怒气有多么剧烈。
自打出生起,赵书常就没有这般丢人过,想起刚刚被几个贱奴公然轰出将军府的场景,门外那些百姓嘲笑的目光,坊间街道漫天的传言,晋王的失望,朝臣的讥讽...他就恨不得没有生在这世上。
多年小心经营的名声在这几日算是彻底毁于一旦了,被将军府接二连三的打脸,这张老脸已经掉在地上捡不起来了,想起将军府,赵书常一双眼睛红的似泣了血一般凌厉如刀,本侯丢的面子早晚要在你们将军府找回来!
相比赵书常所乘马车的低气压,后面跟着的马车就显得沸腾且硝烟味十足了!
赵青樱把车厢捶地“咣咣”作响,一双晶眸里满是杀意,咬牙切齿道:“这帮贱奴但敢如此对待我,总有一日我要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吴小柔手中的锦帕被揪拽的变了形,狰狞的面上泄露出她满腔的恨意,几次三番低声下气登门道歉,换来的却是如此羞辱,姐妹几十年今日却为一点小事而斩断一母之情,姐姐,你好狠的心!
再又想到赵书常登上马车前的哪一个眼神,冰冷,厌恶,仇恨,心中一阵冷然!
不过想到宫中的大女儿赵青水,吴小柔的脸色稍微好转,赵书常再恨再厌恶又如何?他还敢真的休妻不成?祥嫔娘娘怎么能有一个被休弃的母亲?
发泄一番,赵青樱情绪稍有平复,看了一眼阴晴不定的吴小柔,不耐道:“娘,咱们再去求求彭墨吧,彭墨最是好说话又最是胆小,咱们威胁她一番,她肯定就乖乖听话了,让她去同姨母商量,不要与咱们断了来往!”说出这番话赵青樱是觉得丢脸的,毕竟以前都是彭墨求着自己的。
赵青樱并不是舍不得将军府这门亲戚,而是舍不得将军府带给她的好处,这些年彭氏与彭墨没少往侯府送东西,赵青樱的衣服首饰大都是来自于将军府彭氏之手,而吴小柔准备的衣服首饰都给了大姐赵青水甚至与连彭氏给自己的也要分一半出来给赵青水。
她在赵青水的光环下煎熬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熬到了赵青水入了宫,自己终于可以独霸这些的时候,将军府竟然斩断了两府的关系!赵青樱怎么能容忍?
吴小柔眼睛瞬间锐利,瞪着赵青樱,呵斥道:“闭嘴,以后不许再提将军府。”声音冷的好像冰渣一般。
赵青樱没有见过这样的吴小柔,一时间呆愣住,却也不敢再言。
两辆马车上三个人心思各异,车至侯府门前,三人下车回府!
赵书常闷头走在前面,周身散发的狠厉之气让所有人都不敢靠近。
吴小柔虽不聪明但也是与赵书常生活十几年的了,了解他的性子的,赵书常受此大辱必不会就此罢休,将军府他暂时是没有办法对付的,但是自己就不一定了....。
赵青樱低头跟着,一脸的不耐,只觉得最近真是倒霉透顶了,不仅伤了脸还丢了脸,这张脸算是没法儿要了,以后还怎么在贵女圈子里行走?想到那些贵女的嘲笑,便是一阵心烦!
走至花厅,赵书常闷头坐下,吴小柔,赵青樱依次坐下,还未喝上一口茶,就听到赵书常的声音响起来。“来人!”低沉压着怒火。
吴小柔闻言皱眉看向赵书常;赵青樱不解父亲此举,眨着眼看着。
门外应声走进两人,皆是膀大腰圆的粗壮婆子!
二人进门后行礼后道:“侯爷有何吩咐?”
“把赵青樱这个孽女关去祠堂,没有我的吩咐不准出来,每日只给一碗水一个馒头!”声音冷沉不带有一点感情!
吴小柔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蹭的站起身瞪着赵书常,怒喝道:“姓赵的,你想干什么?”本以为赵书常会拿自己开刀解气,那样自己自然有办法让他无法发作,没想到他罚的是青樱!
赵青樱这才回过神,膛着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赵书常道:“父亲为什么要关我去祠堂?”想到祠堂的阴森恐怖,赵青樱只觉得脊背发凉,打起了寒蝉。
赵书常看也不看吴小柔,双眸狠戾的盯着赵青樱。“你还敢问?”自己不在京都那几日发生的事情他早已经了解清楚,当日吩咐门房把彭墨与彭昊拒之门外的根本不是吴小柔,而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材!若没有她的自以为是,怎么会发生后面一些列的事情?
现在不禁失去了将军府的助力,忠勇侯府还在京都彻底丢尽了颜面,既要承受着晋王府的怒火,还要防备彭老将军旧属的打压!
赵青樱对上赵书常的视线吓得顿时一缩,以往父亲虽然不喜欢自己,但也只是言语冷淡一些,这样的神情语气还是从未有过的,一时吓得瑟瑟不敢言语,更是不敢辩解,只把眼神投向吴小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