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表姐?彭墨心中冷笑,面上却好似被这二人的作态惊了一下,呆愣在了原地,竟是实实在在的受了二人的跪。
吴小柔本以为彭墨定会躲避,所以才舍下老脸结结实实的跪了一跪,却不曾想她充傻装楞的受了这一礼,心中暗恨,但当着彭氏的面又不敢表现出来,只是将头垂的极低,让人看不到面上狰狞的神情。
彭墨微微垂眸,长睫盖住了水眸中的笑意,垂首凑近二人面前,仔细辨识了一番后,掩唇恍然大悟道:“这是...赵夫人?怎生落得如此地步?”言语间流露出怜悯之态。
赵青樱被吴小柔猛地拉拽,没有一点防备,膝盖重重的跪在地面上,一阵肉疼,睁开就看到了彭墨眼中的悲悯,顿时胸中似是一团火再烧,想当初,她也曾是侯府嫡女,京都的名门贵女,没曾想,今时今日却要沦落到跪求度日的地步,她怎能不恨!
吴小柔听着这句赵夫人,面上有些羞愧,微微低了头,道:“是...是我。”说着想起了往日侯门的情景,一时悲上心来,兀自落泪。
“母亲,这是怎么回事?”彭墨收回了视线,不解的看向彭氏。
彭氏将彭墨拉到身边坐下,拍了拍她的小手道:“赵姨娘患了恶疾,被齐家给赶了出来,赵夫人也是受尽了欺负,二人走投无路,来到了将军府门外。”
眼看就要入冬,若将军府不收留,只怕她们要冻死在外了,纵然以往她们做了许多错事,彭氏却也做不到见死不救。
彭墨听着母亲对她们二人的称呼心中定了不少,莞尔笑道:“既然如此,就好生住上几日再走,可找了大夫看过?”后半句是对着赵青樱说的,患了恶疾被驱赶?倒是个不错的理由。
吴小柔唯恐彭墨会以此理由做文章,忙解释道:“已经看过了,不是什么要紧的病症,大夫说只要吃些时日的汤药,就能痊愈的。”
赵青樱低垂着脑袋,她的目光落在了彭墨的绣鞋上,精致的缎面上绣着朵朵蔷薇花,再想起自己脚下的旧鞋,怒恨之余又妒忌了!
彭氏对女儿的仁慈大度感到欣慰,满意点头,笑问:“今日宫宴可还有趣?”
巧思见状,忙上前将吴小柔和赵青樱搀起来,客气请了出去。
赵青樱听着宫宴二字恍若隔世,不久以前她也是时常参加宫宴的,而如今,她的身份只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下堂妇。
那奢华又隆重的宫宴再也与她无缘了!
可彭墨呢,她凭什么拥有这一切?
出了荷香园,彭墨低声吩咐道:“幽梦,你去查查她们二人最近与谁接触过,还有赵青樱在齐府的事情也要查清楚。”
幽梦颌首自去做事。
彭墨看着夜色,深深吸了一口气缓解心中沉闷。
流萤皱眉道:“主子可是担心她们?要不要属下去解决了?”主子放她们一条命,这两个狗皮膏药竟然如此不知好歹,还敢上门来搅扰!
彭墨摇头,以她们二人的胆量,必是不敢上门的,只怕背后还有主谋,若是她贸然动了杀机,反而落人把柄,倒不如先安定下来,看清楚再说!
“主子脸色不好?莫不是在宫宴上吓着了?属下去熬一剂安神汤吧?”
“倒不至于吓到,只是最近总觉得心慌。”似乎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一颗心惶惶难安。
心慌?心病?流萤不敢怠慢,忙道:“属下去请青鸟来。”
彭墨失笑,拉住了要走的流萤,道:“哪里这么严重了,只是有些倦了。”话落,忽的看到远处上方的熊熊火光,皱眉问:“那火光是何处?”
流萤辨识一番道:“好像是驿馆的方向。”
彭墨拧眉不解:“驿馆?怎么会着火?”
南燕国的明王武王和婺城国思妍郡主都是极其谨慎之人,为保安全,都是未使用大庸的兵丁宫女,所以,这火来得蹊跷,且不说能被使臣带出来的人都是精明能干的,就算笨手笨脚也不至于让火势烧的如此大。
再者,两个驿馆毗邻,却不知这是那一处的驿馆走了水?
“可要属下去查看一下?”
“不用了,明日自会有消息传来的。”左右事不关己,倒也不必费心打听。
荷香园
周氏并未随彭墨一同离开,而是留下侍候着彭氏洗漱。
彭氏看着儿媳打趣笑道:“哪里用得着你在这里,快回去吧,礼儿醒了找不到娘可要哭喽。”
周氏轻笑着将手中的帕子递给彭氏,恭敬道:“不急在这一时。”
彭氏净了面,忽然问道:“我让她们住进来,是不是做错了?”
周氏知道这个她们指的是吴小柔和赵青樱,思忖一番,温声道:“儿媳只知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们曾做下不可原谅的错事,如今娘您慈悲,收留走投无路的她们,她们若是能够感恩还好,如若不能...。”
彭氏叹了一口气,疲倦道:“你去吧。”
“儿媳告退。”周氏点头告退。
房间静谧下来,彭氏捻着手中的佛珠,片刻低声道:“派人好好看着她们。”
巧思自然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点头称是。
第二日早朝,九门步兵巡捕五营正统领石堰回禀了南燕国驿馆走水之事。
虽说驿馆里未有大庸的人,这起火的责任也不用大庸的担负,但终究起火地点是在大庸的京都,所住之人又是别国亲王,皇上自然不能不重视,所以立即派了礼部之人前去妥善处理。
礼部方士行不敢怠慢,领了谕旨来到了驿馆,看着烧成焦土的房屋瓦舍,抹额低声道:“怎么如此严重。”
本还以为只是轻微的起火,快速修葺一番不影响居住,现看此般景象,已是无法住人的了。
武王却没有漏掉方士行的这一句低叹,意味不明的看了看一侧的明王,笑道:“总有一些愚笨不会做事之人,在此害己害人。”
明王听着这话一阵气闷,他可真是倒打一耙!
方士行并不掺和二人的明争暗斗,紧赶着让人去收拾出了一家客栈,让一众南燕国使臣顺利居住,这才回宫复旨。
晋王府,水合院
水瑶贴心的将一箸小菜夹在了金睿的碗里,得到了他的一个微笑后,这才心满意足的夹了一个自己爱吃的虾饺吃了。
自从她无意说了爱吃虾饺后,金睿就特意吩咐了膳房,水合院每日早膳必备虾饺,这一举动又是让一众人知道了金睿最宠爱的人是谁。
“王爷,您尝一尝这...呃...噗..。”话未说完,水瑶就扭曲了五官,一股黑血从口中喷出,星星点点般的落在了餐食上。
金睿看着水瑶的神情,惊惧的扔了手中碗筷,这...有人下毒!是谁?渠王还是宁王?
呆愣一瞬,忙跳离了餐桌,冲外急吼道:“来人,快来人!”
“王爷...救...救...。”水瑶倒在地上,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腹中是剧烈的绞痛,她还不想死,她还要好好享受王府富贵...!
落雁院
齐玉听着外面的嘈杂,嘴角的笑怎么都掩盖不住,悠哉悠哉的用了一碗粥,才柔声问:“人可会死?”
方敏战战兢兢的立在一侧,闻言咽了口唾沫,颤抖道:“奴婢放了十足十的量,只要沾上一点,必死无疑。”
“如此...很好!”一个小小的贱婢也敢与她争宠,简直是自不量力!
墨荷园
幽梦来到书桌前,看着低头抄经的彭墨,恭敬道:“主子,齐玉动手了!”
彭墨头也不抬,音色平静道:“结果如何了?”
“水瑶死了!”
彭墨轻“嗯”了一声,翻了一页经文,才道:“齐玉还是谨慎的,你去看一看,留些线索给金睿。”
“是。”幽梦领命告退。
婺城国驿馆内,思妍揉着额头坐在餐桌前,一脸不虞,叱骂道:“这一夜闹腾....真是倒霉。”
骊姬也是被着火闹得没休息好,眼下一片乌青,听到思妍的话,道:“听说南燕国的人已经另寻住处了。”
思妍轻哼一声,看了看桌上的菜色还算满意,果然比贫瘠的婺城国丰盛许多。
自外走进一名侍卫,来到思妍身侧,低头耳语了一番。
思妍听着,眼睛一亮,喜道:“果真?”
侍卫垂首恭敬道:“属下不敢欺瞒。”
思妍抚掌轻笑:“当真是天助我也!”
骊姬不解道:“郡主,可是有什么好事吗?”
思妍勾唇一笑,柔声道:“咱们的行动师出有名了!”
长信宫
般若将汤药端给榻上的金哲,恭声道:“殿下,该喝药了!”
“恩。”金哲将引枕垫在背后,接过药碗,一饮而尽,经过御医两日的调理,他体内的毒素已经清除七八,再有几日就能痊愈了。
苏公公甩着拂尘笑呵呵的走了进来,弯腰道:“老奴给哲王殿下请安。”
“苏公公来了。”金哲坐直了身体,笑着让人看坐。
苏公公也不客气,在小锦兀上坐下,却只坐了三分之一,面向金哲,含笑道:“皇上让老奴送来了赏赐,还特意嘱咐让殿下好生将养着,不必前去谢恩了。”话说,金哲可真是因祸得福了,经此一事,皇宫上下,朝野内外,谁还敢小瞧了他?
金哲看向随着苏公公进来的小太监手中的托盘之物,俱是些精致的金银玉石珠宝,这两日父皇赏赐颇多,起初他还觉着有趣,现在已经不觉稀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