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老板出场的时候,沈雯静整个人都呆了。
“天哪,这川府竟有和我哥一较高下的人!”沈雯静喃喃的道。
“哎,玲珑,你认不认识他?”
玲珑点头:“我姐姐所在的万家灯火,据说真正的老板是他。”
沈雯静高兴的回过头,拉着玲珑道:“那我们过去打个招呼。”
玲珑被沈雯静拖着,在后者的不断催促中,向着荆老板打了个招呼。
“想不到这种宴会,少帅能将你放出来。”
玲珑有些尴尬,据说当时沈黎渊接玲珑时曾和荆老板有过龃龉。
“琉璃的宴会,自是要捧场。”
沈雯静暗中捣了捣玲珑,玲珑会意,对着荆老板介绍道:“沈雯静,黎渊的妹妹。这是荆老板。”
“幸会,很高兴认识你,荆...”
沈雯静停了停一脸疑问的望着荆老板。
“哈..难得有人还对我的名字感兴趣。”玲珑一阵尴尬,荆老板毕竟在她们艰难的时候收留了她们。玲珑后来了解过,当天晚上,她们所在的老屋子便毁于战火了。这也是沈黎渊晚上挨街搜索的原因。
所以,荆老板也算玲珑的救命恩人。何况现在还收留了她们的母亲。
“紫衣,荆紫衣!”
“哇!这么美的名字!”沈雯静嚷道。
“那是我不配这么美的名字了!”荆老板故作伤心道。
沈雯静赶忙摇头:“你人...也美!”
玲珑有些惊讶,这沈雯静今日怎么了,还未喝酒就这样形容一个...男人!
“额..雯静的意思是荆老板很有风度...”
荆老板却似是陷入了回忆,目光看着远处有些迷离起来。
“对,对,我是说你很有风度,很帅气.......你不高兴了吗?”沈雯静等不来回答,有些忐忑的问。
“没有,只是想起以前有个丫头也这么说过!”荆老板转移了话题:“今天的聚光灯也真够多!”
那些闪光灯随着荆老板的出场,几乎都围了过来。
毕竟玲珑名花有主,琉璃常在闪光灯下,而这荆老板却向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沈雯静对着镜头摆了个姿势:“看来,我们这边很受欢迎。”
荆老板笑道:“舞台和记者向来关系最是特别。你别小看了这些记者,他们赞美一个人的时候,笔下生花。稍一不满,就夹枪带棒含沙射影,什么有的没的,香的臭的,都能整的出来。”
沈雯静皱眉道:“那岂不是很没自由?”
荆老板道:“演员吗,吃的就是这碗饭,哪个演员不希望自己总上头条。就是琉璃小姐,万家灯火一等一的待遇,也要对他们笑脸相迎的。”
沈雯静道:“那我也不喜欢!这样没影的事整天被人拿在嘴边说,”
“那又怎样!还有的演员自曝内幕,请记者胡写一通,再过几天,重写澄清一番,一来二去,反而炒作红了!所以,你们不适合舞台。”
荆老板目光看向琉璃:“那位是天生适合站在舞台上的人,可惜..."
玲珑有些好奇起来:“可惜什么?”
“可惜本来各得其所,偏偏人心总是最贪婪的东西!”
“怎么说?”玲珑问道。
荆老板却是晃了晃手里的酒杯:“相不相信命运?”
玲珑一愣。
沈雯静倒是问道:“荆老板还会算命?”
荆老板却是笑笑:“我只算一个人的命!”
沈雯静疑惑的问:“你的?”
荆老板半响不动,左手插进兜里,摸出了一个半透明的玉佩。那玉佩很是水润,泛着淡淡的青色。很是古朴大气。玲珑从旁边看去,那些纹理间恰似有水流动。
“该是回到主人身边的时候了!”荆老板叹了口气,将玉佩递给玲珑。
“主人...我?”玲珑有些不敢相信,她确定这东西她从未见过,但是一定价值连城。这样一件宝贝,即使是荆老板也应该不多见,而此时,他却将玉佩递给了她,这...
“命运兜兜转转,还会回到原来的轨迹,琉璃...她一直以为,你们是双生子,你有的她自然有,可是...”荆老板叹了口气,将玉佩递给玲珑:“每个人的路终将自己走,谁也代替不了!”
说完竟是不再理会她们,自行走了。玲珑视线远远望去,那些血红的液体沿着杯子划入荆老板的喉管,这样有风度的一个男人,不知为何,玲珑总觉得那该有另一段故事了。
沈雯静撇着嘴道:“可惜了,还想搭个讪的!”
玲珑却是看着手中的东西若有所思起来。
沈雯静呀的一声:“你看,这上面的水纹像不像两个字?”
玲珑仔细看去,据说上好的美玉,水头一定要足。而这块古朴的青玉,泛起的水光,仿佛能够潮湿了手掌。
“玲珑?你看是不是玲珑两个字!”沈雯静兴奋起来:“怪不得荆老板说是你的呢!”
还真是,玲珑有些惊异的想,这又是什么时候遗落的一件古物呢?玲珑有些期待起来。
“没想到你真的会来!”琉璃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我们谈一谈?”琉璃向着玲珑道,这话虽是问句,可从琉璃口中讲来却不容置疑。
“凭什么要听你的!”沈雯静咕囔道。
玲珑略一犹疑,想到毕竟姐妹一场,遂拍了拍沈雯静的手,跟着琉璃进了内院。
此时正值冬季,灯火辉煌下的‘万家灯火’却并不让玲珑觉得冷。
那些光秃秃的树干上装饰着万紫千红的手工花艺。映在灯下,说不出的喜庆。
“你是不是在想,这梅花宴怎么不见一支梅花?”
“据说戏院里的角大都喜欢侍花弄草,而且,姐姐向来颇有雅兴!”
琉璃笑道:“我把这话当成夸奖了!”
玲珑道:“姐姐一向自谦,连母亲也是说,若论聪慧玲珑比不过琉璃。”
“是啊,以前我也常这样想,你是我手下的小妹妹,天真的什么都不懂。就连要吃一块米糕,都要眼巴巴的瞪着眼征求我的意见。”
琉璃似是陷入回忆,目光朝着夜色下的火树银花看去:“你看这四处灯光闪耀,我们站在台上风光的很!可是你知道吗,那些璀璨琉璃却冰冷的很,它从不带温度,从一个角换到另一个角,新人旧人,毫不留恋!其实戏台比生活更加真实!”
玲珑点头:“我记的姐姐的师傅却是最爱梅花的。”
“是呀,”琉璃转向玲珑:“可是今天我到觉得是我小看了你!”
琉璃摆手打断玲珑要说的话:“你看,我说到新人旧人,你就能想到我师傅,若论看人的心思,我不如你!"
“师傅喜欢梅花,是大家都知道的,那时候她是整个川府一等一的角,文人墨客,闺秀名伶莫不以得玉簪师傅得梅花贴自豪。那时候我小呐,总是偷偷钻在后台,等宾客散场,能够偷拿一点吃的给你们。”
玲珑怅然道:“姐姐那时候总是将好吃的东西留给我和母亲。”
琉璃却道:“有一次,我实在是太困了,躲在后台箱子里睡着了,半夜得时候,我听见师傅在后台间呜呜得哭!那个时候我实在懵懂得很,只是偷偷躲着不敢露面。后来,我在师傅得戏服里发现了一朵干裂的菊花。
我才知道,其实师傅最爱的花不是梅,不然她怎么会叫玉簪呢?”
玲珑盯着琉璃不说话,琉璃笑道:“你看戏子就是如此,台上台下,台上的时间比台下还多,哪还分得清戏里戏外呢!”玲珑有些感伤,琉璃一项倔强,从来不将心事漏给家里。那些戏台上得磨练,让她受了许多苦吧。
“你说,戏台上得戏走的是剧本,这戏台下得戏又走的是什么?人生不就是一场戏吗,谁能坐的了谁得主?那时候的玉簪师傅,多讲究呀。单独的化妆间,真皮包铜的梳妆台。头面夹子,绫罗戏服多的是。可是她就做的了自己的主吗?玉簪师傅在后台哭过得第二天,正好是万家灯火的店庆。来客络绎不绝,都是些川府得名流。
后台上有人点名要玉簪师傅登场,玉簪师傅只是呆呆得做在椅子上,那天整个后台都压抑得很,经理催了几催,玉簪师傅才上了台。那天是师傅得最后一次登台,那嗓子亮得呀,全场雷鸣的掌声不绝于耳。可是后来就窃窃私语起来了,师傅的声音拔的太高了,从来没有人敢那样唱,结果,她的嗓子没到终场就破了...一个戏子,没有了嗓子,就没有了吃饭的本事。
大家都说她是存心的,对艺人来说‘倒嗓’是最可怕的事情,有些名角在最红的时候突然倒嗓,报上会立刻登出是同行嫉妒下的药。可是师傅却是自己唱哑的!
后来我们才知道,点玉簪师傅的人是京城里安家的少爷。那个少爷吃喝嫖赌惯了,慕名玉簪师傅而来。”说到这里琉璃久久的沉默起来。
“后来呢?”玲珑不想气氛这么压抑,遂问道。
“后来,玉簪师傅跟着安少爷走了,就再也没有音讯。”琉璃停了下来,点了一根烟,那些淡淡的烟圈在灯下顷刻散尽,又有新的聚拢起来。弹指一挥间!玲珑想,人生的阅历也不过如此吧,喜怒悲欢,怨怒福德,也不过弹指间的空花眨眼即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