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诡谲的行动

小道消息都是她的。

从她害的炊事班刚刚采购回来的活鸡满院乱飞，到荷枪实弹的哨兵找到杨文军报告她想偷溜出门，从她跟着卫生队的女护士给生病的士兵打针吓得兵蛋子掉裤子，到夜半三经按时按点出现的“鸟叫”等等等与她有关的各种消息，都给他这个中将历来枯燥的军事生活带来了一抹鲜丽的亮色。杨文军最近常说的一句话是：参谋长，你爱笑了。

笑。

他抚着冷硬坚毅的面部线条，嘴角又不自觉的向上翘起。

姚晓璟。

面前桀骜不驯的丫头，才是他姚致远的女儿。

敢于和他据理抗争，敢随时随地给他搞出状况的闺女。

姚致远无奈的妥协，但是有一个条件，必须由杨文军跟着她们两个捣蛋鬼。而进出导演部必须持有一张特别通行证，姚致远随即命令部下给她和包蕊蕊各自开了一张，天亮出发。

“早去早回。”他能为她做的只能这么多。

姚晓璟兴奋极了，可她却竭力克制着，故意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淡淡的说：“哦，我回去睡觉了。”她拿起通行证，转身朝门口走。可到了门边脚步却缓了一下，一声轻不可闻的声音飘了过来，几乎让姚致远听差。

两年多了，她第一次对他说：“谢谢……”

门帘被放下，外面没有意外地响起了姚晓璟低抑的喜悦笑声，接着，又是咚咚咚一阵急速的跑步声渐渐远去，中军帐一下子变得空旷寂寥起来。

与中军帐紧挨在一起通讯部有彻夜值班的人员在坚守，细密的电报声，电流声合着远处哨兵换岗的口号声奇异的汇成了一道道令人热血沸腾的声响。姚致远正要点烟夜战，却被催促他休息的杨文军制止了：“参谋长，别抽了。”

姚致远的烟只掏出来半截，难熬的烟瘾让他眉头微蹙心里头直发痒，可是秘书的手劲挺大，还紧跟着念叨出他克星的名字：“晓璟……”

姚致远想了想，投降了：“罢了罢了……不抽了，不抽了！从今天起，我姚致远戒烟……你要给我作证！”

杨文军抬了抬眼镜架，向他敬礼：“是，参谋长！为您作证是我的荣幸！”

“小杨，你跟晓璟学着贫吧。”姚致远大手点点秘书，转身坐在了沙盘前面。

杨文军顺手收拾桌上的杂物，有些不确定的问：“参谋长，你真让晓璟陪着医疗兵去看什么男朋友？”

“嗯……”

“我刚才查了一下，医疗兵的男朋友所在的营被分成了两股，明天经过附近的沙河镇。不过，他们执行的任务很特殊。”杨文军说道。

“特殊？什么意思，小杨？”姚致远从沙盘前抬起头。

次日一早。

天空阴霾，大风骤起。狂风卷着乌云遮住了天日，远远望去，一场大雨不可避免转眼即至。

军用越野车上，杨文军蹙眉看看糟糕的天气，不无担忧的说：“我们得抓紧时间赶路，不然的话，雨来了，被困在这里就麻烦了。”崎岖不平的山路，仅容一辆车通过，如果真来了大雨，这里将是一片泥浆。

“行，杨叔叔，你开你的，我们能忍。”姚晓璟示意包蕊蕊抓紧侧边扶手。

杨文军加大油门，越野车在颠簸中急速向沙河镇开去。

距离沙河镇50多公里的草原洼地。

正潜伏着一小队全副武装的战士。

他们背负着0公斤的背包，拿着81……自动步枪，背靠背坐在原地小憩。他们脸上的油彩被汗水浸透，干了后凝结成盐粒，黏在黑黝黝的皮肤上，像块盐碱地。

他们累坏了，身体各部位都到了极限。尤其是脚，卸下军靴会黏着血肉一起拽下来。袜子分不清本来的颜色，混杂着灰土和血水，成了扎在每个人心上的一阵刺。

“嘶……”有人一把扯下了黏合在脚上的袜子，剧烈的疼痛让他瞬间冒出了冷汗，拿着袜子的手痉挛般陷进了坚硬的泥土，等疼痛稍缓，拔出手指，指甲里面已经浸满了血。

“操，我平生没有受过这般苦。”那人低低的诅咒。

一旁为脚伤缠绷带的男子宽慰他说：“坚持吧，走了四天四夜，马上看到希望了，难道你想放弃？”

“死也不放弃！”那人咬牙扯下了另一只袜子，仍旧是连着血肉和泥土，可是他没再哼一声。

所有的口粮都集中在一起。只有三包，仅够一个壮汉吃饱。

但这却是5名战士坚持到最后所有希望所在。

身为1组队长的陈慕枫首先放弃，他举起手：“我不饿，不吃了。”

其余四个人顿时怒了，他们齐齐指着陈慕枫：“队长你已经三顿没吃了，身体怎么受得了。不行，我们不同意。”

“就是，队长你是我们的希望，若没有你，我们也走不下去啊。”中等个子稍显瘦弱的战士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

“是啊……队长，你说过要不抛弃不放弃。”

“要不是你背着我的装具，我熬不到现在。”那名之前缠脚的战士几乎落下泪来。

“要不是你下河里救我，我说不定已经光荣了……”

“队长……我们不能没有你。”

1组的队员们，两名来自C军区英雄侦察连，他们是吴光梁和曹志杰，另外一名来自G军区，专门搞电子对抗的精兵洪海涛，最后一个，是来自L军区红军团的乔西。他们五个人，除了陈慕枫，都有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短小精悍，平均海拔只有17。

小组选队长时，比他们的文化层次高上几个档次的K大高材生陈慕枫没有丝毫悬念，全票当选。他们统一1组的口号：知识决定命运！身高决定胜负！

啼笑皆非的口号，让几个年轻人的心紧紧连在一起。

可陈慕枫不知道的是，四名队员早就对他的身手暗自钦佩。都是练家子，一看他和云豹少校交手便知道陈慕枫的手底到底有没有真章。跟着这样的队长一起朝胜利出发，他们才更有底气。

从出发到现在，4天4夜不间断的长途奔袭，他们和另外的11个小组早就失去了联系。只能依靠地图的指示，朝目标地进发。一路上环境险恶，山路崎岖，期间他们共跨越两省，经历了三次泅渡和两次翻越000米以上的高山，才到达草原。

四天的行程里，有太多刻骨铭心的记忆值得镌刻留恋，队员们对陈慕枫的感情也从表面上的佩服转化到了发自内心的崇拜和感动。他们大多想不通，一个未曾经历过真正军旅生活的军校生，为何身上竟有军魂的气质和魄力。似乎，他们只要和他站在一起，再大的困难也被踩在脚下，不值一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