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边，莫司魅正安静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个苹果，动作轻柔。

削完苹果，莫司魅把苹果递给kiki，然后问道，“你今天怎么样？还好吗？后脑的伤口还疼吗？”

被车子撞飞之后，kiki的后脑被撞破了，现在还被包着绷带，白色的绷带缠绕在Kiki的头上，让kiki莫名地有一种柔弱的感觉。

按理说以kiki的身高，她给人的感觉是奔放而热烈的，并不会有柔弱的感觉。不过受伤之后，也许有一部分脸色苍白的缘故在里面。莫司魅的心竟然有些心疼。

原本还觉得kiki麻烦，觉得她总是无理取闹，为了裴染的事情和他吵架，此刻的莫司魅开始后悔了。

他是不是太过份了？kiki明明没有错，有错的应该是他莫司魅才对。如果不是因为他，车祸也就不会发生了，kiki也不会受伤失去记忆。

Kiki对着莫司魅笑了一下，说道，“挺好的，就是伤口有些痒，不过应该很快就能恢复了吧。可是我遇到你的事情我都忘记了，我觉得好可惜，我怎么可以忘记这么重要的记忆呢。我觉得我们的回忆一定很美。”

回忆……真的很美吗？莫司魅有些恍惚，恐怕当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以后，就不会这么觉得了吧。Kiki一定会觉得他是一个很糟糕的男人，是个负心汉，不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这么想着，莫司魅竟然有些不敢说出事情的真相了。他怕Kiki再生气，第一次生气就已经成这样子了，要是再来一次，他真的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你再给我讲讲我们以前的事情吧。”现在kiki的脑海里只有认识莫司魅以前的事情，kiki还记得当初她怎么接触到的中国，喜欢上了中国之后，又毅然决然放弃了法国这座美丽的国家，来到了中国。

到了中国之后，她才发现，当初她通过网络，通过书本接触到的中国的事情有多么的少，当kiki踏上中国国土的那一刻起，她觉得自己更喜欢中国了。

甚至，kiki觉得自己以后一定会爱上一个中国男人，然后和他在一起，自己拿到中国的国籍，然后留在中国，和最爱的人一起扎根在这里，一直到遥远的以后。

“以前的事情吗？”莫司魅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说kiki看到了自己钱包里裴染的照片之后生气了，正巧在餐厅里吃饭的时候看到裴染，将裴染和照片上的女人的样子重合起来之后，就去找她麻烦，泼了她一身酒吗？

尽管这是事实，但他说不出口。在莫司魅的印象里，kiki是一个标准的法国女人。初见她的时候，金色头发披散在肩上，和西方人一样的脸庞轮廓分明，深蓝色的眸子如同一片深海一般，深邃，吸引人的目光，像是要人沉溺在那一片蓝色中。

Kiki点了点头，“你说的那些事情我都不记得了，记忆里缺了一角的感觉，很奇怪。”

“你想知道什么？”莫司魅问道，内心却是希望kiki不要问到那些不好的回忆。

不过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你越不希望这样发展，他反而就向着你越不希望的方向走，比如说现在。

“司魅，我为什么会出车祸？”kiki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很小心的人，所以对于自己出车祸的事情，还是不太理解。

莫司魅想了想，耳边像是有两个声音在对他说话，一个说，“你告诉她吧，把事情的真相都告诉她，她一定不希望你这么瞒着她。”

而另一个声音则说，“不要告诉她，如果被她知道是因为你拒绝了她的示爱，她一定会更加痛苦的，她已经出过一次车祸了，你还想让她再出一次车祸吗？”

在心底挣扎了许久，莫司魅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没有告诉kiki事情的真相，他已经说错过一次话了，这一次，莫司魅并不希望自己再伤害到她。

所以，莫司魅对着kiki轻声说道，“我们因为一些事情吵架了，你很生气，就跑出去了，没有留意到车子，然后被撞倒了。”

“吵架？为什么呢？”kiki知道自己很少和人吵架的，她居然没想到自己会因为这个原因被车撞。

“我们在餐厅吃饭，我点了你不喜欢吃的菜，你生气了。然后你说我不爱你，一点都不顾及你的想法，你越说越激动，我不知道怎么哄你，最后你太生气了，就直接跑出去了。”莫司魅的话半真半假，真的是他们的确在餐厅里吵的架，而假的是，原因并不是这样子的。

犹豫再三，莫司魅最终还是没有把真相告诉kiki，天人挣扎，哪怕知道最后真相一定会被暴露出来，但是此刻的莫司魅还是打算自欺欺人一番，至少能瞒住一刻是一刻。

不过，kiki听到莫司魅的解释，低头沉思了一番，说道，“的确像是我会这么做的样子，嗯，那你以后一定不可以点我不喜欢吃的菜啊，要挑我喜欢吃的，不知道就要问我，让我自己点菜。”

她居然相信了。

这么蹩脚的谎话，莫司魅都已经做好了被kiki逼问的准备了，没想到她竟然就这么相信了。所以说，这才是她真正的性格吗？

莫司魅竟然觉得有些莫名的可爱。

“好，以后我会对你很好的，我也会一直照顾你。”莫司魅脸上用力地挤出来一个笑容，说话的声音很轻，但是诺言很重。

听到莫司魅的回答，kiki脸上洋溢出愉悦的笑容，脸颊上也隐隐透出一抹红色，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是比之前的脸色好了许多。

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什么，kiki不再继续问下去了，说道，“司魅，我有点儿累了，我再睡一会儿吧，吃饭了记得叫醒我。”kiki打了一个哈欠，柔声对莫司魅说道，语气中也带着些许疲惫。

毕竟刚刚出了一场车祸，kiki现在的身子还很虚弱，医生也交代过要让kiki多休息，不要太劳累。

莫司魅伸手轻抚了一下kiki的头发，压低了声音说道，“睡吧，做个好梦。”

Kiki闭上眼睛，估计是太累了的缘故，很快就睡着了。

站在病床旁边的莫司魅，脸上却是浮现出了浓浓的歉意，只是kiki并没有看到。

而另一边，裴染考虑了一番，尽管自己被kiki浇了一身的酒，连衣服都湿了，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了一次丑。但裴染还是觉得应该去看看kiki，不为别的，至少kiki的的确确就在她眼前出的事，不确认一下安危，裴染良心不安。

厉景呈像是看出了裴染的想法，主动向裴染提及，说要去医院一趟，问裴染要不要一起去，裴染自然是点头答应。

不过他们两人似乎挑选的时间不太对，到医院的时候，正巧遇到kiki已经睡下了，只剩下莫司魅一个人坐在病床边上看着她，沉默地看着kiki一言不发。

厉景呈看向莫司魅，想眼神示意他出去聊一聊，不过很显然莫司魅一直盯着kiki，眼睛一眨不眨的，甚至都没有看到裴染和厉景呈的出现。

走上前，厉景呈拍了拍莫司魅，压低了声音说道，尽量避免打扰kiki休息，“我有事要跟你说，让裴染陪着kiki吧，我们出去聊。”

莫司魅已经猜到厉景呈想说什么了，于是点头答应，又回头看了一眼，看到裴染已经在kiki的病床边上坐下了，就起身跟着厉景呈走出了病房。

病房外的走廊上人来人往，路过的人时不时看向那两个俊朗的男人，脸上带着好奇，又像是被他们帅气的外貌惊艳到一般。

无视了四周看向他们的人，莫司魅从兜里取出一包烟，从中拿出一根夹在两指尖，用打火机点燃，烟雾缭绕间，莫司魅向着厉景呈问道，“你想说什么？”

“kiki还是什么都没有想起来吗？”问到烟味的厉景呈不自觉地皱了皱眉，语气颇为担忧地问道。

裴染不喜欢烟味，现在又是怀着孩子，厉景呈已经很少在家抽烟了。而且孕妇的嗅觉很敏感，厉景呈在外面抽了烟回来，裴染都会皱着眉嫌弃他，一定要他洗过澡，换过一身衣服之后才能靠近。

渐渐地厉景呈觉得洗澡换衣服太麻烦了，也就逐渐减少了抽烟的次数，现在基本已经不抽烟了。甚至闻到烟味的时候，都开始觉得嫌弃。

但是对面的人现在感情受挫，喜欢他的女人又因为他被车撞，受伤失忆，厉景呈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换了一个位置，尽量离烟味远一点。不然晚点回去，被裴染闻到烟味，又要说点什么了。

莫司魅无奈摇了摇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吸了一口烟，而后向着空中吐出，烟雾在空气中绕成一个圈，然后又散开。莫司魅的言语中带着一丝愧疚，“没有，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从认识我开始的所有事情，她全部都忘记了，只记得认识我之前的事情。”

听上去不是太好，看样子kiki是潜意识里想要忘记莫司魅，不想再喜欢他，让自己再受伤了。

人的大脑很神奇，它会自我保护，特别是在受到外部撞击之后，在加上病人的刻意选择，大脑就会把那些让人痛苦的回忆藏起来，不是说真的清理掉了，但是也可以说是深埋起来了，一般没有特别的外部刺激，是不会再想起那些事情。

而kiki现在恰巧就是这种情况，因为莫司魅伤她太深，她在被车子撞到，后脑摔到地上的时候，大脑顺便把之前kiki和莫司魅在一起的事情全部都深埋起来了。

其实要厉景呈说的话，他觉得这样子才是最好的选择，忘记一切重新开始，未免不是一件好事情。厉景呈迟疑了一下，问道，“那你准备告诉kiki事情的真相吗？”

这话他知道不该说，但是厉景呈还是不由自主的问了出来。厉景呈其实是替裴染问的，他知道裴染为这件事担心了很久，也一直都在自责，尽管事情根本就和她没有关系。

但是裴染就是这样子的一个人，她觉得kiki是因为自己的照片才生气的，就一直都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认为都是自己的错，都是因为裴染，Kiki才会出事的。

松手把指尖的烟丢到地上，莫司魅抬起脚尖捻灭了烟火，沉默了一番，才说道，“她刚刚问我，我没说。”

“瞒着她会不会不太好？”厉景呈猜到了莫司魅的心思，但是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

“没办法，那我要怎么说？我……”莫司魅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了厉景呈身后的kiki。

莫司魅和厉景呈站的位置离病房有点距离，但是他们没有出去，依旧是在走廊上，而这条走廊恰好是从病房去厕所的必经之路。

刚才kiki从睡梦中醒过来，看到一旁的裴染也是愣了一下，不过想了想可能是自己失去的那一部分记忆中的人，所以也就没有太过在意，只是对着裴染说了一句，“我去趟洗手间。”

Kiki这么说，裴染也就不是太过担心，于是点点头说，“我陪你去吧。”

Kiki没有说话，也没有拒绝，裴染就当她是默认答应了，于是起身跟着kiki一起出了病房。

没想到，事情就是这么凑巧，莫司魅瞒下了来的事情，在和厉景呈说话的时候，被刚巧出来上厕所的kiki听到了。

裴染没有想到事情会向着这样子的方向发展，她也是追着kiki出来的，并没有拦住她，于是kiki把莫司魅和厉景呈说的话听了个正着。

正在和厉景呈说话的莫司魅，只说到了一个“我”就停住了，剩下的话语硬生生地噎了回去，脸上满是懊恼的神色。

现在的情形就是，四个人尴尬的站在一起，一言不发。

静默的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不同的情绪在弥漫开来。裴染小心翼翼地走到厉景呈的身边，伸手扯了扯厉景呈的袖子，用眼神示意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厉景呈也是觉得对不住莫司魅，要不是他刚刚把莫司魅叫出来问情况，也就不会被kiki听到了。厉景呈对裴染悄悄地摇了摇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