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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记在心里了,就如同镶嵌在皮肉内的一枚毒针般,怎么都没办法拔掉,就算拔掉了,也还会留下一道伤疤。
也许她和顾嘉逸便是这样的存在,就宛如一块鸡肋,丢之可惜,留之没味,清汤挂面。
一路上,整整三天的路程,唐若语坐在火车上,听到那咕噜咕噜的火车轮子发出低沉的声响,却是迷迷糊糊怎么都睡不着,想了一路,他们再次见面的场景,还有从前的过往也历历在目。
她和顾嘉逸总该有个了断,她只想再次寻找一个结果。
有关于她和他的结果。
入顾宅内。
坐落在东阳城最显眼繁华的街道上,这里虽然比不上北洋城的繁花似锦,但能在正街上修葺这样一栋古代韵味浓重的建筑,琼楼玉宇,亭台楼阁,精雕细刻,价格斐然,同时也彰显着地位和钱财的象征。
顾嘉逸最擅长的便是经商,其财富可以说富可敌国都不足为过,现如今顾家店铺遍布大江南北,可谓家财万贯。
娴静的池塘,宛如明镜般,倒影着岸边各色斑驳娇艳的百花,奇山怪石的假山,婉转的溪水缓缓流淌,古色古香韵味浓重。
此时,正值初秋,满院子盛开的木槿花,开的炫目夺采。
男子着一身华丽的藏青色长袍,清澈的双眼,似藏有琥珀一般明亮,又似隐含着一抹忧愁,头发黑玉般泛着淡淡的光泽,菱角分明的轮廓,显得温润如玉。
他正眉目专注的手持着笔轻轻的作画,一旁清雅的女子似在细细的碾磨,动作隽永异常,面若桃花,秋波微转,泛着闪耀的光泽。
这一幕看起来极其温馨柔美,美得有几分讽刺。
唐若语就这般静静的看了一会,心中却隐隐作痛,似夹杂着一股莫名的怒气,她疾步走了过去,方才瞧见那女子的面容,谈不上绝美,但却清丽脱俗,她不由冷冷一笑,讥讽一句。
“顾少爷真是风流快活似神仙,有美人日夜在侧,应该乐不思蜀的早就忘记当初对我的许诺了吧,不是生意人都一诺千金不?没想到你也是个言而无信的人。”
顾嘉逸动作微微一顿,方才抬起眼眸凝着来者,有一丝诧愕涌上心头,旋即方才平静开口道:“不知顾某可曾许诺过唐小姐什么?值得唐小姐大老远的亲自跑一趟来讨要,顾某最近几年经常忘性,还望唐小姐能指点一二?”
唐若语冷目瞥了一眼那桌案上的一副风景画,画中便是眼前宛如仙境般的木槿花院,有一清雅绝色的女子微微倚靠在那木槿树旁,周围都是纷纷飘荡的木槿花瓣,美人却身处花丛之中,静静的低垂着眉目,手中慵懒的捧着一本书籍,看的极其认真。
很久很久以前,她不就是爱倚靠在木槿树旁静静的看书,一呆便是好半天,这一幕似似曾相识,却令她心如刀割。
她冷冷一笑,出言讽刺道:“没想到顾少爷还是个如此长情的人?既然还刻骨铭心的记得过往美人,却对我言忘性,是不是太过可笑了,看来顾少爷的忘性也是因人而异是不?我唐若语就在你面前这般不值钱,值得你轻-贱至此?”
顾嘉逸微微缓了缓神色,语气依旧温和,“唐小姐,可真是误会唐某了,毕竟唐顾两家是故交,唐小姐能光临寒舍,顾某很是高兴,只是真没明白唐小姐此番前来的意图?顾某糊涂,实在不明。”
唐若语转目看向男子,冷声问道:“早在几日之前,我曾给你去了一封书信,严明让你给我二哥解决军饷问题,至今都未曾有音讯,难道当初顾少爷对我所言只是全当儿戏,故意嬉耍我一番不?当初毁约在先,已然让我成了南郡最大的笑话,这还不够,如今还想再羞-辱我一番不成?”
顾嘉逸神色微微一顿,旋即将那毛笔给搁置在砚台上,方才缓声道:“唐小姐,当初顾某所言,必定言出必行,可若是唐小姐有钱财所需,我必定慷慨解囊,可若是为你二哥求得军饷,恕我无能为力。”
女子目光定定的睨了他一会,忽地冷笑起来,“想当初顾少爷于我二哥可是兄弟情深,可谓朋友妻不可欺,没想到顾少爷还是伪君子一枚,居然惦记我二哥的女人多年,你以为你终于有机会拿捏到二哥的把柄,就可以抱得美人归了不?”
“倒是自不量力,我还曾以为顾少爷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也是个趁人之危的肖小之徒?既然话不投机半句多,祝愿顾少爷美梦成真,最好死在美人三寸胸前,也没枉费风流一把。”
面对女子一顿挖苦讽刺的话语,男子神色幽深,却是漠然未语。
当初他与佟雨烟相约,他在北洋客栈等她三日,却没成想翌日一早,这唐君萧便毫不留情的亲自押解他上了火车,甚至还派人守在他院子周围,时刻留意他的行动举止。
一旦他决议去北洋,还未下火车,便被人扣押住,直接遣送到东阳,他如今手握重兵,权势滔天,他惹不起,此举,他又何尝不是卑鄙无耻,如今他缺军饷,他的交易条件便是放佟雨烟离开,这要求并不过分。
唐若语心如死灰的刚准备离开,这沈方俊担心那丫头性子火爆,在客厅闲等了一会,实在按捺不住便找了过来。
这会他看了看怒气昭然的唐若语,又看了一眼那端垂首乖顺立在一旁的女子,神色剧变,有些不可思议的轻唤了一声。
“欢妹,你怎么在这里?”
这唐若语突然前来,想着她过往那张牙舞爪的模样,沈欢本心中打着小鼓,深怕她又大闹一场,所以一直保持缄默,低垂着眉眼。
这会听到那熟悉的男性嗓音,方才缓缓抬起头来,惊愕了好几秒,神色呆愣的问了句,“二哥,你怎么也来这里呢?”
这些年来没少四处打听她的音讯,可这丫头倒好,安好无恙的待在顾府,也不跟家里人联系,难免惹得他动了一丝肝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