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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来随身佩戴着上面沾染着迷-香的帕子,专门用来防身之用,可刚刚沐浴之时,早就不知掉在何处了,那丫鬟们倒是挺仔细谨慎的,甚至连一根头发丝都不放过,细细察看,估摸着是担忧有刺客混入其中,想必无非是想让她侍奉某身居要职的重要军官。
这么相似的一幕,这脑海内突然鬼迷心窍的窜出来,她在唐府之时,也曾经被捆绑着双手,被强逼着侍寝,那时,也是为了防备她对唐君萧捅刀子。
如今忆起,当初她多傻,唐君萧一铮铮汉子,而她不过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她哪能有那份本事能刺杀他,没成想那男人居然跟她演了好几年的戏,由着她像只上蹦下跳的猴子般,被甩的团团转。
她以为时间久了,有些过往便会忘得九霄云外,可如今时隔四年,她偶尔依然会忆起过往,那一幕幕,有欢声笑语,有悲痛无助,有恨意盎然,每次想起,这心依旧会剧烈的疼痛不止,心如刀绞。
她心中估摸着这应该是唐家兵驻扎的军机之地,不管今夜让她侍奉的是哪位位高权重的军爷,她暗自思量了一下,只要是在唐君萧的地盘之下,她暂时应该不会有危险,大不如到时候鱼死网破,自然会引来唐君萧身边的亲信。
譬如显然已然是分区司令的沈卓阳,还有那日城镇偶遇的擎苍,瞧那日那架势,那身肃穆威严的军装,想必也是唐君萧身旁的红人。
她在那一顿胡思乱想,试想着各种可以逃脱的契机。
***
在某会议室内。
唐君萧此刻一身震慑冷凛的墨绿色军装着身,工整肃穆,面色略显黑沉,也许由于长时间烈日暴晒之下的缘由,眉目沉寂,薄唇轻轻启动,吐出的字眼却是铿锵有力,不容抗拒。
他纤细矜贵的手指指了指那上面插满红旗的版图之地,在那一丝不苟的讲诉作战部署图,思绪清晰,有条不紊。
字字言简意赅,一针见血。
最后,他将手中捏着一根红旗插入那版图之中,锐利的双目扫了几位部将首领,下了最后的通牒,“好,今日就讨论在这里,按照我的指示行事,最迟不过三日必须给我一鼓作气把日军给击退了,一贯原则,只需成功不需言败,我唐君萧底下的兵,可不是孬种。”
擎苍重重颔首,“那是,当年咱们就是靠九阳沟一战,一举成名,从此扬名天下,这些年来,咱们唐家兵还未打过败战,这次若退缩吃了败仗,可就毁了咱们唐家军的好名声,擎某在此就拜托大家了。”
擎苍微微抱着拳头向各位将领示意,这黑龙口毕竟是二爷亲自派他前往跟日军作战。
谁料想,日军来势凶猛,他损失了一个连的兵力,差点让黑龙口沦陷,甚至还劳烦二爷亲自下令指挥,心中自然有愧。
旋即,唐君萧冷目犀利的扫了他一眼,嗓音也颇显几分厉色和肃穆,“等打退了日本鬼子,我再追究你失职之责,跟在我身边多年,这计谋对策没学到半分,就知道盲进蛮干,居然被苍井甩的团团转,毁了一个连的兵力,你这底下的兵到底是如何带的?”
擎苍双手抱拳,微微弓着身子,态度却显得格外恭敬,直到将那具挺拔高大的身躯给送至门外,这擎苍才稍微松了口气。
旁边沈卓阳不由轻捶了男子胸脯一下,嘲讽一笑,“你个臭小子,这几年二爷脾气本就差,这会你吃了败仗,被日军打的落花流水,还让二爷给你收拾残局,在背后给你擦屁股,看来这次你是直接撞在枪口上了,在劫难逃了,你这西区一部司令的位置怕是不保了。”
擎苍轻啜了一口,眉梢一横,不服气的嘟哝道:“好歹我也算他的元老级部将,当初跟着二爷出生入死的铁杆子兄弟,若不是我们这些兄弟替他卖命,打下这半壁江山,他能成为名震八面的总司令不?怎么着也得念及点旧情,不过一次败仗而已,不会真撤我的职吧!”
沈卓阳微微昂头长叹,幽幽道:“兄弟,你啊,就自谋多福啊,一个连的兵力,足够激起二爷的愤怒,除非你能立下一桩奇功,将功抵过。”
擎苍嘿嘿一笑,“你说,我若是给二爷寻觅个绝代佳人,美色诱惑之下,可否让二爷平息怒火,对我从轻发落?”
沈卓阳皱皱眉,一脸的不可置信道:“什么绝代佳人?除非是你能有那翻天的本事,把佟雨烟给找到,她才是彻底治愈二爷情伤的良药,不过说真的,这些年你四处搜寻烟儿的消息,甚至不惜找来一大推跟她长得神似的女子,就是为了博得二爷的欢心,不是我说你,小心那日这火烧到自家院子里来。”
沈卓阳捏着一长马鞭的手,狠狠地指了指他,想起来这些年,擎苍自作主张给二爷四处寻找长相与烟儿颇为相似的女子,那牢房内关押了不少清白貌美的姑娘,虽然擎苍跟二爷打了几年的天下,可这土匪劣根性还是一点都没变。
擎苍猝然想起那日佟雨烟的言语,心中不禁觉得一顿烦躁,这佟雨烟压根就不想跟二爷相认,而二爷却执迷不悟的一直找寻她的下落,两难之中,他不知该如何抉择。
这会他皱眉,不耐的挥手,“行了,我还不是为了让二爷重新振作,忘掉旧情不?再说,这二爷每到夜深宁静的时候,不都想找个跟烟儿相似的女子作陪,这隔三差五的一个,不带重复的,我若不事先预备点,这紧要关头,到那给他找去?如今倒好,我千方百计为他解忧,反而吃力不讨好成了罪无可恕的恶人了。”
沈卓阳无奈一叹,“行了,我说不过你,当你底下的人悠着点,别弄得太过火,收敛些,千万别闹得这村民众愤,认为咱们军阀就是强取豪夺的土匪行径,若是传到二爷耳朵边,你可就遭殃了。”
擎苍咕噜了一声,没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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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端,沉静的屋子内,传来阵阵军靴踩在地面上发出的踏踏声音,一直垂着眼帘沉思的女子,几乎条件反射般的机警的抬起妙目,寻找那一处声源处,猝然间脸色风云变幻,抖动着红唇,万千酸涩萧索的情绪涌上了心头,复杂难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