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过了片刻后,碧桃又半路折了回来,手上依旧紧紧的攥着那药方,紧咬着红唇,似挣扎犹豫了许久后。
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道:“二少奶奶,奴婢实在下不了狠手,奴婢想清楚了,这毕竟是奴婢的骨肉,奴婢想要留下他,还记得二少奶奶曾说过,不管奴婢想要什么,二少奶奶都会竭尽所能的应允了奴婢,奴婢---奴婢想要嫁入唐府,嫁给三爷为妾。”
既然这是命中注定她逃不过的劫难,为了孩子,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她都想好了,嫁给三爷无非是想着接一个名副其实的由头而已,免得孩子一出生就遭受别人嘲讽诟病,只有嫁给三爷,才能让孩子自由快乐的长大成人。
佟雨烟显然被碧桃的话语所震惊住了,不可思议的瞪圆了眼眸睨着她。
旁边香怡不由讶异出声道:“碧桃,你知道三爷是个什么人不?他就是个赌鬼,这三少奶奶就是个活生生的列子,你难道想步她的后尘不成?”
碧桃眼眸微红,心中一片凄苦,哽咽出声道:“奴婢知道三爷的德行,可如今世道,奴婢若是未婚先孕,这按照唐府的规矩,这底下丫鬟生活不检点,可是要被浸猪笼的,奴婢死不足惜。”
“可奴婢如何能完好无损的保住未出身的孩儿,就算二少奶奶求着二爷格外开恩,若是孩子出生,还不得遭小人排遣诟病,奴婢思来想好,也许嫁给三爷才能保住孩子,还望主子成全。”
女子不由一阵头疼,她微微支撑着脑袋,一脸倦怠之色,“行了,你先退下,这么大的事,你得容我好生想想。”
香怡看了主子一眼,便搀扶着碧桃小心的退了下去。
入夜。
寒夜漆黑如墨,凉如冰霜。
唐君萧一进屋子,便瞅见女子微微发愁的面容,不由挑眉一笑,“今儿这是怎么呢?怎么脸色阴气沉沉的?谁招惹你呢?”
佟雨烟黯淡的轻叹了一声,有气无力道:“还不是你那个好三弟,干出那肮脏事来,让碧桃怀了身孕,那丫头打算嫁给三爷为妾,可三弟又是那混账性子,这事都愁死我了,不知该如何办才好。”
男子往她旁边的圆凳上落座,径自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细细的品啄了一口,这才不咸不淡道:“既然这事已经出了,如今也于事无补了,再说,碧桃现在已然怀了身孕,木已成舟。”
“她一姑娘家家的清白就这么毁了,往后谁还敢要她,你还真忍心她一辈子孤独终老不成?再说要想保住孩子平安出生,也许嫁给三弟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女子不由嗔怒的瞪了男子一眼,冷嗤道:“你说得倒轻巧,谁若跟了三爷那样的人,还不得把自个大半辈子都给毁了,我不能让碧桃明知山有虎,还往虎山行。”
男子不知从何处神神秘秘的掏出来一玉簪子,在女子面前晃了晃,女子猝然接过来,简单的式样,上面镶嵌着一枚白玉兰,那芯却是一颗圆润透彻的玉器,质地细腻,甚为精巧好看。
“今儿去逛集市,一看便瞅上这簪子,你平日里就喜欢素雅一些的东西,我便买了回来,但愿你会喜欢。”
女子柔媚一笑,“谢谢二爷。”
男子宠溺的刮了刮女子玲珑小巧的鼻子,温润一笑,“瞧瞧,女人常犯愁,容易变老,这天塌下来了,总有法子可以解决的,这世上的难事,只要用心,没什么办不好的。”
女子微微撑着下颚,期期艾艾的目光睨着她,带着一抹淡淡的秋波,“那请问无事通,无事难的二爷,这事该如何解决?烟儿不才,愿闻其详。”
难得见她如此卖乖的请教他问题,那模样倒有几分俏皮可爱,惹得男子不由轻勾嘴角,淡淡的笑出声来。
他这么一笑,女子不由嗔怪的轻怕了一下男子的胳膊,微微皱眉道:“你倒是说啊,想要急死我不?”
男子佯装正经的顿了顿神色,才缓缓道:“这三弟就是个嗜赌成性的性子,这些年,我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那臭小子消停几日,就手痒了,这治标不治本,狗改不了吃屎。”
“看来咱们得下剂猛药,这南郡大部分**都在擎苍手中握着,改日得空,我给他打声招呼,若是见到三弟去**,就将他给扔出去,看他还如何赌?”
擎苍?
佟雨烟一脸怀疑的睨着她,讶异道:“这擎苍就是一土匪头目,你们之间明争暗斗斗了多年,他岂会听你的使唤?我看你就是大言不惭,哄我开心罢了。”
男子朗声一笑,“这听与不听,改天你随我去便是,好歹你跟随爷多年,爷办事,你还不放心。”
女子凝视着男子满眼笃定的神色,加之这么多年来,他向来言而有信,如今这碧桃出了此等事,仔细想想,也许除了嫁给三爷,好似也没别的更好的法子。
女子银牙一咬,终于下定决心道:“那行,明儿我就去找姨娘商量一下,把碧桃的婚事给操办了。”
***
翌日,佟雨烟把碧桃的事跟沈氏一说,沈氏知晓碧桃怀孕后,甚为高兴,点头便把婚事爽快的应承了下来,还催促着赶紧的把婚事给办了,免得日后肚子显了,遭人白眼和闲话,两人商榷一番,婚事便定于三日之后操办。
毕竟是娶妾,自然没有娶妻那般浓重正式,又加之是偏房娶妾,碧桃也想简单的办了,因此一切从简,婚日当日,碧桃自然走的是偏门,再简单的给沈氏敬一杯茶水,这婚事算是草率的给办了。
这婚事虽然办的简单,碧桃家中早无亲人,打小跟着夫人苏氏身边,后来夫人派她伺候佟雨烟。
这佟雨烟早就把她当自家姐妹待着,她若出嫁,自然嫁妆给的也甚为丰厚,好几大箱子金银首饰绫罗绸缎之类的东西作为陪嫁,惹得这沈氏喜不自胜。
这些都是用佟雨烟这些年积攒的私房钱置办的,自然不敢动账面上的银两,免得惹得苏氏不太高兴。
这会碧桃一身喜庆的红色绸缎衣裳,正坐在梳妆镜旁发愣,镜中倒影出女子清秀隽永的面容,柳叶弯眉,淡如秋水,显得死气沉沉的,无半点喜色,有的只余下哀幽和悲凄。
她心中暗叹一声,就这般稀里糊涂的把自个给嫁了,不知是福还是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