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有什么办法

哭了半天，林浅浅跌宕的心终于平静下来。

被子上面到处都是眼泪鼻涕，脏兮兮的，实在是让人没有睡觉的欲望。

林浅浅怔了怔，从床上爬了起来，光着脚，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门边，打开门，从门缝里朝着对面看去，黑兮兮的，陆向东应该已经睡了。

林浅浅松了口气，这才将门完全打开，溜了出去。

她记得陆向东刚才从她身上拿下外套之后，就将外套放在了沙发上。

林浅浅不敢开灯，只好凭着自己的记忆摸索着朝楼下走去。客厅里不像走廊这么昏暗，虽然一样没有灯光，可明亮的月光还是从外面落了进来，将客厅照得亮堂堂的。

似乎，夏天就要到来。这样明亮的月光，是其他的季节从不曾有的。

林浅浅一眼就看见了沙发上面的那件外套。

她咧开了嘴，无声地笑了出来，慌忙将他抓了过来，抱在怀里。熟悉的味道，就从外套上面传了过来，林浅浅不安的心，终于是得到了平复。

她要的，少得可怜。

曾经，她想要的只是沉默地爱着陆向东，后来她又希望他也能爱她。他爱上她之后，她又企图改变他，揉捏他，将他变成自己想要的模样。改造过后，又不断怀疑他，妄图将两个人的爱拿来比较，再后来，她失去了他。

从那之后，她又变得矜持。

她没有了那么多的希望，只是希望，自己的爱，不会惊扰他。

只要能够这样偷偷地闻着他的气息，林浅浅都会觉得幸福。

轻轻地抱紧了陆向东的衣服，林浅浅这才想起，自己竟然忘记了询问在餐厅的时候，陆向东说自己得了病，那究竟是什么病。她现在每天都好好的，哪里有什么病。

顿了顿，林浅浅摇了摇头，算了，反正她还好好活着就好，管那么多做什么，更何况看陆向东的神情，似乎是极度不愿意提起，在餐厅里面，也是他无意间说漏了嘴。这样想着，林浅浅也不再纠结，她抱着陆向东的衣服，又爬回了房间。

摸索着上了楼梯，林浅浅钻进了长长的走廊。眼前漆黑一片，林浅浅这才想起，自己分不清她的房间到底应该是左边的还是右边的了。

她对这里本来就算不上熟悉，虽然从来没有出现过迷路的情况，但那都是在白天的时候，现在骤然间出现在了黑暗之中，平时没有细想的问题忽然冒了出来。林浅浅不禁苦笑出来。

左边？

还是右边？

要是走错了房间，那可就惨了。

正在犹豫间，林浅浅听见了自己右手边的房间里，传来了陆向东带着一点点不可抑制的怒意的声音，“你这是幸灾乐祸的意思吗？”

林浅浅愣了愣，第一个反应就是原来左边才是自己的房间，本来她应该回房间去的，她应该向左转身的，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朝着右边走去，贴在了陆向东的门口，想知道他和谁在说话。

“够了。”陆向东的口气不是很好，可又不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发火，似乎他对电话那头的人，有些无可奈何一般，“别笑了。我知道我不应该把她带回来，你以为我愿意吗，可是我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让她留在医院？你不是不知道，她怀孕了。”

林浅浅趴在门上的手开始发酸。

陆向东在说什么，他怎么听不明白呢？

陆向东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听对面的人说着什么，好一会儿，他才不耐烦地打断道，“好了，别说她了，不要以为我宠着你，你就无法无天了。”

那样溺爱的语气，是和谁？

宠着？

曾经，她才是他宠着的人。

不要再说。

现在，她却成了他不愿提及的人。

陆向东不知道林浅浅趴在门外，他继续说着，“你觉得我会原谅别人的背叛？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都快没有办法忍受了，你不知道，我有好几次，都恨不得亲手掐死她，免得她每天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看得心烦。”

声音越来越近了。

林浅浅迷迷糊糊中想到，陆向东应该是正朝着她这边走来，连忙直起自己的身子，想要赶快躲起来，可还是迟了一步。

陆向东已经从里面拉开了门，林浅浅整个人都是扑了过去，刚好撞进了陆向东的怀里。

房间里面，明亮的光线将林浅浅照得无所遁形。

林浅浅几乎是在呆愣了一秒之后，就飞快地从陆向东的胸前爬了起来，转身就往外跑去。

路上撞到了坚硬的墙壁的，但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只是拼了命地想要远离陆向东。

可是，陆向东说的那些话，还是恶魔似的缠绕在她的耳边。

原来他不会再原谅她，原来他已经受够了她，原来他连看见她的时候，都会觉得厌烦，都会恨不得杀了她。她还期待着什么，还奢望着什么。那些破镜重圆，那些相逢一笑，那些冰释前嫌，从来不是为了他们而准备的。

跑得太快了，耳边的风倒灌进来，嗡嗡作响。

林浅浅几乎感觉不到自己身子的存在，整个人都是麻木的，唯一有感觉的地方就是那块跳动的心脏。鼻子闷闷的，堵得难受，林浅浅不得不张大了嘴，艰难地呼吸着。

她那些早就失去的自尊与羞耻仿佛在这一瞬间，全部又活过来了，刺痛着她，羞辱着她。

“林浅浅！”陆向东暴躁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林浅浅大吃一惊，他为什么还要追上来，让自己离开不管了更好吗，为什么还要让两个人陷入那种左右为难的地步。林浅浅愣过之后，脚步更快了。尖利的石子不断撞击着她赤裸的脚，疼得她脸都皱在了一起。

早知道她也应该穿一双鞋的。

脚底火辣辣地疼着，不知道是不是流血了，但林浅浅不敢停下来。

生怕一旦停下来，就又回不了头了。

然而陆向东还是很快追了上来，相比于林浅浅的狼狈，陆向东看上去还是那么干净整洁，他微微皱着眉头，大步拦在了林浅浅的面前，“你做什么？”

“我……我要走了。”林浅浅慌乱地答道。

陆向东的呼吸变得不那么均匀起来，“你发什么疯，大半夜的，你要去哪里？”

林浅浅咬紧了下唇，“我要回去，我要回去了。”

我不要再留在这里。

陆向东，我好累。

我不要再留在你身边了。

你或许真的是我最想要的，可是你似乎从来都不曾需要我，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我放弃了你。

陆向东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没有说话，脸埋藏在路边大树投下的阴影里面，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半晌才能听见他低沉的嗓音缓慢地响起，“现在已经很晚了，你能去哪里，真要走的话，也等明天再说。跟我回去。”

林浅浅匆忙摇头，“不，我现在就要走。”

她一刻也不能呆下去了。

陆向东的脸，让她觉得陌生。

似乎刚才说着恨不得杀死她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陆向东眯起了眼，狭长的眼底，露出了一抹深沉的光点，“听话，有什么事，跟我回去再说。”

“不，我不跟你走。”林浅浅失声拒绝道，这句话，她早在医院的时候就应该说出来了，只是那个时候，陆向东的温情，让她误以为她能跟着他一起走。她能将他冰冷的身躯融化。

陆向东拧起了眉，“林浅浅，你是不是后悔了。”

林浅浅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但随即发现，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解释的余地，她确确实实是后悔了。

她那些勇气，其实都是假的，都是建立在陆向东还需要她总有一天会原谅她的幻觉之上。

现在幻觉没有了，那些勇气，也自然而然地随之消失了。

月光下，两个人僵持在树下，一动不动，谁都不肯进，谁也不肯退。

最后还是陆向东先开了口，打破了这片令人窒息的沉默，“别闹了，听话，我带你回去。”

林浅浅像是瞬间又活过来了一样，她的固执，她的倔强让她语气变得尖利起来，“我说了，我不跟你走，我要回我自己的家，现在，立刻，马上！我不要……啊……”

林浅浅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陆向东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力气之大，几乎像是要将林浅浅的骨头都给捏碎了一样。

陆向东拽紧她，一言不发地朝着来时的方向拖去。明晃晃的月光下面，他英俊的脸上写满了不耐，仔细看去，还有一丝古怪地倔强。

让林浅浅想起了那种古怪的巨龙。

他们得到了宝藏之后，就是这样守着那些宝藏的，强大，却又孤零零的心情。

林浅浅被他拽着，只觉得胃里火辣辣的难受，很快，这种难受蔓延到了她身子的各处，钻入四肢百骸，混入血液，围绕全身。

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情绪了。

重新回到陆向东的身边之后，林浅浅一直将自己当做一个负债者，当做罪人，出现在陆向东面前，无论陆向东说什么，做什么，她都绝对不会骂他一句，只一味地忍受。

这样的生活，让她几乎以为，自己的余生应该也就是这样过去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被陆向东这样一言不发地拽着，林浅浅忽然觉得愤怒。（未完待续）